许久之后，现在真相终于大白。

　　原来，线索早就落下。

　　自己忘记和周江的过去，从当时周江悲愤的神情窥见端倪，两个人曾经应该是很好的朋友。

　　可惜，那个时候，周江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昙花一现，在游戏平台的控制下，他只能苟延残喘般找到最后的一点信息。

　　他还以为这些游戏玩家已经练就了铁石心肠，刀枪不入，所以才能快速消化情绪。

　　此时此刻，他坐在周江家里的床边，原本神态轻松的席清，有些拘谨地僵直了身体。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席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周江意识到这一点后，开心地搂住他：“看来我运气不错，居然还能见到你。”

　　他抱得很用力，席清歪着脑袋，想要推开，但没办法推开，周江突然亲了自己脸颊一口，“吧唧”，脸颊被他吸了一口。

　　席清挣扎着试图躲开，周江抱着他，两个人在床上打闹。

　　席清侧着身体，蜷缩着，被周江像抱小朋友那样，直接揽腰抱起来。

　　席清转了个方向，坐在了周江的大腿上。

　　周江鼻尖抵着自己的脸颊，低声询问：“我有一个猜测，也许还是真相，你想不想知道？”

　　他的声音蛊惑，席清好奇，下一刻，眼前的周江说：“拿什么交换信息？”

　　席清双手捧着他的脸颊，用力地亲了一口：“说吧。”

　　周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调侃道：“席少爷做事真干脆，怨不得你在游戏里能成事！”

　　席清催促他：“快点说”

　　周江没有再拖延时间：“你在副本里的时候，我去部门里找了我的资料。”

　　他简单描述了情况，向席清保证接下来讲述的内容真实有效。

　　席清听得正认真，周江停了，他伸出手一翻开，说：“好了，你购买的章节已经阅读完毕了，请问要不要购买新章。”

　　席清愣了愣，而后一咬牙，双手扶着周江的脑袋，左右脸反复啄了好几口：“好了。”

　　周江抱着席清笑了起来，抖了抖腿，颠了席清一下。

　　他看到席清身体一晃，又伸出手将人捞了回来。

　　他低声呢喃：“游戏平台一直以来都是利用现实中的作品来构建副本，为了让副本内容更加真实，但是那些真实的人物情绪却没那么简单，比起它重新构建一个庞大的数据库，起码还是踩在现实中的基础上，再起高墙比较好。”

　　“我死了，或许某些原因，系统拿了我的一些身体数据去完善副本NPC。”

　　周江抱紧了席清：“这算不算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永生。”

　　席清沉默了，人的永存到底是精神永存还是灵魂永存，这一直是一个被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如果将一个人关于记忆的部分全然放到了另外一具身体里，使第二人拥有了第一个人的记忆，并且让他分不清楚，那么第一人是否“新生”？

　　但是他不太能认可这种理论，因为这种方法“重生”之后的人，保留的只是记忆，但是他的身体习惯、个人爱好、饮食都没有继承。

　　而这些东西又会在后续一点点影响一个人的品性、相貌，逐渐靠近之前的样子。

　　席清记不起来，周江没有强求。

　　他轻声呢喃：“可是我觉得很奇怪，一切都在告诉我，我不是曾经的我，现在用的身体就是克洛斯伐的那具木傀儡。可是，我一直觉得我就是我，我是无比真实存在的。”

　　席清摸了摸他的手，手是热的；又摸了摸脸，脸也是热的。

　　他是如此真实的存在。

　　怎么会是假的呢？

　　席清问：“周江，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的，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一切都可以抛诸脑后，除非为了活着而放弃掉一些极其珍贵的东西，若是那样，自己才会犹豫不决。

　　周江下巴垫在席清的头顶，低声说：“我知道。”

　　周江蹭了蹭席清的脸，轻声说：“我闻到你身上有伽马的气息。”

　　不是具体的味道，而是一股气息，周江说不出来，他并不喜欢。

　　但是伽马那个家伙不像罗浮那样有强攻击性。

　　席清歪了歪头，问：“你是不是打算去刷刷那个副本，那个疑似害死你的副本里有什么？”

　　周江的‘生前资料’里写着，他最后一个刷的副本名为【失落巨物】。周江很好奇，这个副本一直没有人过关，不清楚具体情况。

　　他当时匆匆看了一眼，其他人也没人知晓。

　　这也很正常，毕竟游戏平台也会挑选一些并不出名的作品，甚至一些还没有对外公开发行的剧本。

　　当前，一般不会有人刷这种消息不明的副本。

　　周江既然要刷，按照他的性格，肯定不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开开心心进的副本，很有可能是部门安排的工作。

　　中区这边降临的绝区很少。

　　因为官方会派人不定期去处理那些危险边缘的副本，打破副本里的boss将近现实的希望。

　　每一个副本都很危险，每一个副本都可能让人有来无回，玩家们只是尽量让自己更安全一点。

　　但没有绝对的安全。

　　周江说：“我想去看看，而且的确需要看看这个副本什么情况。”

　　“以前，玩家进入副本，死在里面了，外面的人也拿不到副本第一手消息。但是现在直播系统开启了，这是一个好机会……”

　　周江垂眸，席清能看到他的睫毛在轻轻颤抖。

　　周江这张脸太引人注目，别人评价他只要一说话就影响颜值。

　　席清并不知道部门里资料“周江”真实样子，真正看到他样子，如今还记得的人也就只有周江一个人。

　　席清低声说：“这个副本听起来很难。”

　　周江笑了笑，抬眸看向席清：“游戏平台会不断地调整游戏参数，追求游戏平衡，我需要在它发现bug之前，尽快进入这个副本看看。清清，这也是我的工作。”

　　“可是我记不起来，为什么我会一直待在这个破旧的屋子里，你帮我去调查，拜托拜托。”

　　四目相对。

　　他提醒席清：“你不要调查我和这里的关系，我和同事与这里的人交流过，一无所获，虚假信息覆盖了所有人脑海中的真实记忆。”

　　周江没有等席清回答，就直接告诉他应该怎么做。

　　他明白，席清一定会答应……

　　他轻抚着席清的手掌，指尖轻轻摩挲，像是爱抚着珍贵的玩具，既想亲近，又怕弄坏。

　　“我知道了。”席清望着他的绿色眼睛。

　　周江常住的这个地方就像游戏区域，原始数据已经被游戏平台用新的数据覆盖。

　　自己要想发现一开始的数据，就必须找到曾经和这里有关系，他们脑海中记得这里但是很久没回来的人。

　　再想办法找到万千思绪中那一点点牵连。

　　这样的工作，对于有钱的席清来说，的确不太难。

　　“我知道了，我会安排人去调查的。”

　　席清斜坐在周江腿上。

　　其实他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想要知道周江接下来的计划和工作安排。

　　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就像周江也不知道自己的近期安排一样，合适的距离才能相处得更加愉快。

　　席清只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进副本？”

　　周江说：“下周五，还有十天。”

　　出租房里，没有开灯，外头的小巷子里没有常亮的路灯，只有时隐时现的月亮，偶尔带来一缕月光。

　　昏暗的房间里，周江轻轻地左右晃着腿，温柔地晃着席清，像是婴儿摇篮。

　　席清有点尴尬，这样没有事情做，但又不离开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我先回家了……”席清小声说。

　　但是这个时候，周江揽住了席清的腰，声音低哑：“再陪陪我吧。”

　　周江说：“清清，我给你唱歌听吧。”

　　周江唱歌的时候，嗓音沙哑，带着一丝丝嘶哑。

　　席清没有听过他现在唱的这首歌，但语调偏上个世纪的风格。

　　“越来越憔悴，是为了谁，莫名的心碎错过了谁；撕碎的防备流过的泪，无力的挣扎教会了谁……”

　　周江在自己耳边低语，慢慢唱着……

　　席清靠着他的肩膀，并不说话……

　　原本周江是想要留席清过夜的。

　　但是席清睡不惯他那破烂的木板床，别说谁了，坐在上面都嫌弃硌屁股。

　　最终，两个人各退一步，周江带着席清去了附近的酒店开了房。

　　席清出门太急，没带现金，他也不敢用移动支付，怕爸妈知道自己大晚上不睡觉跑到外面来开房。

　　周江出的钱。

　　席清出门时也没带身份卡，还是刷的周江的身份卡，两个人一前一后上楼。

　　夜色已深。

　　席清躺在床上，睡了一个好觉。

　　周江抱着他，像是抱着一个大型娃娃。

　　席清突然感觉自己的耳朵被人舔了一下……“别舔……小心我一枪杀了你。”

　　他闭上眼睛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