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遇春被徐鹿鸣这大方的做法看得一愣一愣的:“徐指挥使就不怕我们真把你的药皂配方学走了?”
“谢指挥使真要这能耐,我也认了。”徐鹿鸣不在意地说。
化学和医药学又不是只有他和姜辛夷能学,谢遇春若是看一遍就叫他把里头的学问学走了,也是他的本事。
谢遇春脸上挂着不怀好意地笑,心却沉到了谷底。
只有有底气的人才说得出这样的话,徐鹿鸣越大方说明他底气越足,他们今儿这趟怕是得白跑了。
果然,他们把作坊里里外外看了一遍,一点特殊之处都没有看出来。
谢遇春握紧拳头,这让他如何回去跟弟兄们交代。
“老大,没事,我们回去继续伺候牛羊也是一样的。”有个兄弟看出他的难堪,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嗯?
徐鹿鸣的五官本就灵敏,加上他又时常喝姜辛夷的灵泉,比起常人来还要更灵敏些。
他把谢遇春等人送出工厂,这句话不自觉地飘进他耳朵。
原本都打算离开的徐鹿鸣突然又折返回来,向谢遇春问道:“谢指挥使卫所里养了不少牛羊?”
“是啊,徐指挥使要买?”谢遇春看向徐鹿鸣,嘲讽道,“不卖!”
西南水草长得好,很适合喂养牛羊,他们卫所的牛羊也不多了,还得留着明年下崽,这卖肯定是不能卖的。
不过徐鹿鸣若是出得起价钱,卖给他也未尝不可。
“徐指挥使误会了,我并没有买牛羊的想法。”徐鹿鸣摇摇头。
谢遇春克制了好一会儿才控制住自己没黑脸:“那就好,徐指挥使,作坊我们也参观完了,告辞!”
“等一下。”徐鹿鸣把他拉回来,似笑非笑地瞧着他,“不买牛羊,别的生意就不能做了?”
谢遇春又把步子落了回来。
徐鹿鸣没有卖关子,直接问谢遇春:“谢指挥使,你们卫所里有奶的牛羊多吗?”
当然多了。
留到现在还没被卖掉的牛羊大多数都是能下崽的母牛羊。
但谢遇春不清楚徐鹿鸣的意图,不敢乱说话。
徐鹿鸣直接道出意图:“一石羊奶八百文如何?”
市面上一斤羊奶十二文,但这是零售价,徐鹿鸣要的量多,肯定不能按这个来。
谢遇春狐疑:“你要这么多羊奶做什么?”
“做皂啊。”徐鹿鸣直言,“大户人家有用牛羊奶沐浴的,我就想着,用牛羊奶做皂也是可以的。”
事以密成。
奶粉这个时候还没有做出来,徐鹿鸣不会到处大喇叭地去说,给有心之人算计他的机会。
谢遇春苦笑,他还在这里想研究人家的配方,人家的配方都要升级了,罢了罢了,可能他们西南卫所真不适合做皂。
他认真思索起徐鹿鸣的建议来,他们的羊,一天产四斤奶,要留两斤给小羊,余下的羊,他们每天能给徐鹿鸣提供两百石羊奶。
这就一百六十两一天了。
还不用他们卖羊!
谢遇春瞬间被这笔账给惊到眼睛里全是银子的形状。
他的下属更是在背后一下又一下暗戳戳地戳他,老大做得,这个生意做得。
谢遇春也很想立马答应,可做生意哪有这样爽快的,他还想讲讲价:“羊奶并不好寻……”
话一出口,徐鹿鸣掉头就走:“既然谢指挥使为难,那就算了……”
都快进口袋的钱,就要这样跑了,谢遇春也顾不得其他:“八百文就八百文!”
能赚一点是一点,好歹要把这段时间他们犯蠢搭出去的钱赚回来!
“……”
牛羊奶的事一解决,早就准备好的作坊也能运转起来了。
徐鹿鸣开心地回家与姜辛夷分享喜悦,结果一向不怎么做手工的姜辛夷竟然在家里做起手工来。
“你要做什么?我帮你做。”徐鹿鸣瞧着姜辛夷那被锤子砸了好几下的手背,心疼得不行,忙过去把他的活儿给抢了。
姜辛夷的手是治病救人的手,怎么能坏在这种事上呢。
“没事儿。”姜辛夷见到把他手拉过去,又摸又揉的徐鹿鸣,笑了笑,“我又不是瓷器做的,不用这么紧张。”
“做个滴水匣子。”姜辛夷把自己想法道出,“一滴一滴很慢地往外淌的那种。”
“做这个做什么?”姜辛夷一说,徐鹿鸣就懂了,只是不明白他做这个的用途。
“放灵泉。”姜辛夷也没瞒着他,“你弄那个奶粉厂我今天去看了,我们完全可以在均质机里放个灵泉匣子,这样每一份奶粉里都有微量的灵泉水,也算是给新生婴儿增加一点抗体。”
姜辛夷这么一说,徐鹿鸣的眼睛瞬间亮起,他先前就觉得他做的奶粉与现代有各种微量元素的奶粉差远了,只能当个饱腹食物。
没想到姜辛夷一下就把他的难题给解决了。
“木兰,还是你最聪明。”徐鹿鸣在姜大夫脸上亲了几下,正打算把匣子丢进空间里去做。
一旁被姜辛夷放在桌上的绵绵,看见他俩亲亲,嘴角都笑得流口水了。
徐鹿鸣过去给她把口水擦干净,在她脸上也亲了一下:“把你给忘了,你也最聪明。”
“你别亲她。”姜辛夷看徐鹿鸣又亲闺女脸蛋,拦住他,“小孩子的脸越亲越容易流口水。”
“这不是没有牙齿才流出来的吗?”徐鹿鸣瞧着闺女咧开的嘴道。
“瞎说。”姜辛夷过来轻轻碰了碰她脸颊,“这是因为亲脸颊孩子口腔周围的肌肉受影响,刺激唾液分泌,引发吞咽反射引起的。”
徐鹿鸣一个字也没听懂,就听懂了,以后不可以随便亲女儿。
他也不恼,把脸凑到绵绵唇边:“那以后我不亲绵绵了,绵绵来亲我。”
“美得你。”姜辛夷拿绵绵的小手在他脸上轻轻呼了一下,把孩子抱到床上,取过昨天的书,轻而缓地开始诵读。
“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绵绵知晓焉支山在哪儿吗?”
“它是祁连山脉的一条支脉,地处河西走廊峰腰地带……”
“知道为什么失去焉支山,妇女就没颜色了吗?”
“因为焉支又称胭脂,焉支山上长着一种可制胭脂的胭脂花,匈奴妇女常用其化妆……”
“没了焉支山,面容失去红润的光泽,也暗示他们失去了美丽的河山。”
姜辛夷在讲这些的时候,徐鹿鸣也趴过去听,他特别爱听姜辛夷讲课,尤其是讲这些带有小故事的课,不自觉地就会带入进去。
姜辛夷被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齐齐盯着,幸福的感觉都快要溢出来,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温柔。
第69章
奶粉厂正式开工。
借鉴了药皂厂的生产模式,奶粉,徐鹿鸣也做了中低高三档。
高档用雕花瓷瓶做包装,中等用陶罐,低等则是竹筒。
每个包装都是有巧思的,瓷瓶里的奶粉喝完后还能用来插花装饰,陶罐可以放猪油、调料,竹筒扯出里面的奶粉袋就是个水筒。
按理说,大楚生产完没有奶水的哥儿多,这样掺了灵泉、包装还做得如此精美的奶粉应该不愁卖。
事实却大相径庭。
奶粉一做出来并没有像药皂那样,引起各路人士的争相购买。
就连一些跟徐鹿鸣相识的商人,见到奶粉都直摇头:“徐指挥使,旁的别的什么东西都可以,可这奶粉真的不行。”
“刚出生的婴孩太过娇弱,别说是这外来的奶粉,就算是母乳喂养都有夭折的,你这奶粉做得再好,你能确定喝了你奶粉的每个婴儿都能存活吗?”
“这天底下爱孩子的父母何其多,只要有一个喝了奶粉出了事的婴儿,我们这些商人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口碑、信誉全崩,我们不能拿我们的前程来堵。”
徐鹿鸣哑口无言。
他光是想到哥儿生产完没有奶水,想必很缺奶粉,却没想过孩子的夭折率会令商人望而却步。
果然做事不能脑门一热。
韦明朗担心做奶粉的机器徐鹿鸣许了不少好处出去,奶粉折戟沉沙,他便着急上火地问:“老大,现在怎么办?”
徐鹿鸣不是个丧气的,对姜辛夷的灵泉也很有信心。他道:“既然商人不肯接手,那我们就自己卖。”
有商人帮忙,奶粉很容易推广到大江南北,没有商人,徐鹿鸣自己开家奶粉店零售,总会有人来买的。
只要有人用了奶粉喂养,就知晓他的奶粉究竟有多好了。
结果,奶粉店开起来生意也是寥寥无几。
大楚的百姓很看重子嗣,给孩子选头奶羊都要精挑细选,这种做成粉的奶,谁也不知道能不能给孩子喝。
老百姓对于这种不了解还是给孩子入口的东西,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警惕性。
生意不好,徐鹿鸣也不恼,还很庆幸大楚的百姓都很有头脑,不会轻易上商人的当。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姜辛夷有时候会过问一下徐鹿鸣的事业,看看有没有需要他帮忙的。
“等吧。”徐鹿鸣也没什么好办法,这种情况下,大肆去宣扬奶粉的好处,很容易适得其反,还不如等奶粉的口碑慢慢发酵。
总有慧眼识珠的。
徐鹿鸣心里有数,姜辛夷便没再多说,举起孩子的手握成拳:“绵绵给爸爸加油,有绵绵的打气,爸爸的奶粉一定会大卖的。”
“谢谢老婆,谢谢绵绵。”徐鹿鸣被他们暖到,亲了亲姜辛夷,点了点绵绵的小鼻子。
把绵绵小朋友逗得乐不可支。
有徐鹿鸣他们锲而不舍地教她控制力道,她现在已经不会随便乱踹、乱抓东西,力道放得很缓,开心了就扬起头,冲人大大地笑,把人稀罕得不行。
徐鹿鸣把孩子接了过去,姜辛夷想起他的《孕夫手册》来,与他说:“我这个书修正完,正想交给太医院,让他们看着推广,要不要我在上面提一提你的奶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