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二娘的传统观念里,孩子成长过程,一定得有父母的陪伴。徐鹿鸣这大半年才来西南一次,姜辛夷又不好去西北,她都怕孩子生下来,不认识爹。
“没事的,娘。”姜辛夷却很轻松,“以后我每年去一次西北,小鹿再来西南一次。何况家里还有这么多弟弟妹妹,孩子不会孤单的。”
“鹿鸣哥在军营里,也时常不着家。”姜苏木看了眼姜辛夷,怕姜辛夷故意安慰自己,宽慰地说,“离得近离得远没有差。”
“对对对。”赵二娘自觉自己说错了话,忙圆话道,“有我们照看着,孩子定然养得白白胖胖,结结实实的。”
姜辛夷是真不在意,比起陪伴,他觉得有爱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徐鹿鸣不爱他,不爱孩子,再多的陪伴,也会令人觉得厌烦。
“……”
西北,徐鹿鸣收到姜辛夷恭喜他当爸爸的纸条,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姜辛夷怀了他的孩子,他们有宝宝了!
一想到不久之后,这世上就会多出一个与他们血脉相连的孩子,徐鹿鸣攥紧拳头,心脏砰怦怦直跳。
“谢谢木兰,谢谢你,谢谢你怀了我们的宝宝,我现在好激动啊,激动到完全说不出话来,总之,照顾好自己,等我。”
徐鹿鸣颤着手写完这封信,原本死活想不到该怎样去陪伴姜辛夷,脑子一下像开了光似的,各种点子纷至沓来。
他立马去找了邓文滨。
升了职,现在整个采买营由他和邓文滨说了算。丁高骏和周粱这两个曾经老爱跟他作对的两个虾米,如今见到他就得躬起身子,早没了先前的得意。
徐鹿鸣没有小心眼地去找他们麻烦,一切公事公办。以后他们办事办得好,自然是无事发生,若是办不好,一样的军法伺候!
“邓指挥使,我们账本上的银钱是不是很少。”
“是啊。”升了职,邓文滨痛并快乐着,快乐他直接被徐鹿鸣带飞,痛苦,他接手的这个采买营,账目上压根没多少钱。
而他们营里的任务除了吃喝拉撒外,还有盔甲、武器、火药、药材等等一系列的差遣。
以前营里都是那个紧急办那个,实在办不了,只能跟上面推掉。他们接手了,肯定不能还跟以前一样,不然他们跟以前的指挥使有什么区别。
“光靠营里拨下来的这点银两和卖粮食得来的银两,要置办起这些东西太困难了。”徐鹿鸣看完账本道,“这样,你给我五千两,我出去主动开源。”
“开源?”邓文滨不解。
“你看啊,现在咱们账目上就一万两银子。”徐鹿鸣跟他分析,“就算入秋收上来军粮,也至多只能卖个几万两,这点钱,买一次军服就没了,而军服又不耐穿,至少得两年换一回吧。”
“如果不开源,我们如何把采买营做大做强,做漂亮。”徐鹿鸣给他画饼,“我夫郎在西南做医官,他有很多的药方,我想去找他开作坊,给我两年时间,我会成为西北的财神爷。”
徐鹿鸣想好了,既然军营这么缺钱,那他就给军营把钱挣得多多的,前提是必须放他出营,他要去陪夫郎孩子。
“你能行吗?”邓文滨有点被徐鹿鸣的豪言壮语吓到。财神爷,他可真敢想,知晓财神爷有多少钱吗,那是数不完的银子。
“能行!”徐鹿鸣肯定道。
他有空间,有很多现代技术,挣钱不是问题。如果不是担心他挣太多的银钱,压根花不出去,会扰乱市场,他早就想去大干一场了。
现在他挣的银子,都会流通在军营里的将士们身上,不怕扰乱市场,还能帮助自己升职,两全其美。
“行啊!”邓文滨被徐鹿鸣感染得也生出壮志雄心来。他奶奶的,他早就受够了营里没钱,这里掣肘那里掣肘的憋屈感。
徐鹿鸣有这个心,支持他一把,成功了,他们采买营可就在营里大出风头了,他这个上司也能再次被带飞,失败了也没事,不就是五十军棍嘛,当兵的,谁还怕挨打啊。
他当即从营里的账匣里取出五千两来递给徐鹿鸣:“你可得给我争点气,成不了财神爷,也不要给我亏本。”
“定不辱命!”
拿了钱从军营出来,徐鹿鸣回到自己的营帐,现在他是副指挥使,手底下管着五个监官。
因为他的升职,连带着曾桐等人一块升了职,现在曾桐是十一队的正监官,从良平为副监官。他俩性格正好互补。
他将他俩叫到自己营帐,把要去西南的时候说了说:“这次我不带你们俩,你们俩帮我盯着军营,顺便把酒坊做好。”
徐鹿鸣可不想自己出去一趟,回来营里没有一个自己人,自己打下的基础,也叫别人摘了桃子。”
“是!”曾桐和从良平一听徐鹿鸣不带他俩,心里还挺失落。转念一想,他们这是在帮徐鹿鸣看守家业,又变得精神奕奕。
只有心腹才能做这个活儿。
徐鹿鸣很满意他俩的态度,给他们留了一些鸽子:“有什么困难去找张禄或者跟我飞鸽传书。”去岭南一趟,他俩时常看到他用鸽子联系姜辛夷,也不怕他们知晓。
“好嘞。”曾桐和从良平一听徐鹿鸣把飞鸽这种私密的东西都留下了,心里愈发安定。
“……”
安排好军营的事,徐鹿鸣又回了趟家。
“哎呀,小鹿回来了,升指挥使了,不得了哦。”小姑徐雪梅一见到徐鹿鸣,谄媚得很。
自从她开春在家里挖了个澡堂子,发现没有雪,开不起来后,她就如同只被人捏住脖子的鸡,一点也不敢造次了。
现在全家和周围附近的人,都在等着看她笑话,她要是再把娘家给得罪了,今年入冬不给她买炭,她不就成十里八村的笑饼了。
加之徐鹿鸣现在一路高升,手上的权力也大了,她更得夹着尾巴做人,生怕徐鹿鸣知晓他先前挑唆别人破坏娘家澡堂子的事。
徐鹿鸣现在没空搭理她,对她点了点头,把杨秀莲叫到屋里,给了她一千两银票:“娘,这是我在军营里赚的,你收好,木兰怀孕了,我得去西南陪他,近两年可能都不会归家。”
“啊!”杨秀莲拿着如此大额的银票,手脚都在抖,紧接着又被姜辛夷怀孕的消息,砸得头晕脑胀,“怀、怀孕了,我、我要当奶奶了!”
“是的。”徐鹿鸣捏着她的手,“娘,西北的环境不适合养胎,我这次升职了能去西南待两年,不能在你和爹膝下尽孝,你们保重。”
“这有什么关系。”杨秀莲一点都不伤心,去了西南就说明没有危险的差遣,儿子还能和儿夫郎待在一起看着她的孙子孙女出生,她高兴还来不及,“尽管去就是,家里有我和你爹呢。”
“还有这个。”杨秀莲把银票往徐鹿鸣手里塞,“这个你也拿走,木兰有孕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这么大额我们也用不了。”
“我还有。”徐鹿鸣把手上剩下的四千两拿出来给她看,“娘,这些你收着,万一家里有个事,还能用银子解决。”
“我的天爷耶,你做甚挣了这么多钱。”杨秀莲震惊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徐鹿鸣撒谎道:“都是去岭南挣的,哪儿的海货拉到西北能挣一大笔银子,我想着反正都要拉货回军营的,顺便就带了些海货回来卖。”
“哦哦。”杨秀莲一听不是贪污,不是犯法得来的,心里踏实了许多,颤着手把银票塞进衣裳里。
“还有,这是我从岭南带回来的衣服,海货。”交代完银子,徐鹿鸣又取出一堆东西,“晚些时候,你和二婶分一分。”
“哎,好。”见过一千两这种大世面的杨秀莲,再见到这些货物,显得镇定了许多。
徐鹿鸣抿笑,有时候就得下点猛药。
徐鹿鸣指着底下的一摞书道:“这是我在岭南认识的一位县令科举时的手札,等大哥回来,记得交给他。”
他对于徐善学愿意走出山村到县衙去做师爷的想法举双手双脚赞成,以他现在升职的速度,下次回来应该就能替家里脱籍,现在多接触一些县衙的事务,对他以后科举有利处。
最后走的时候,徐鹿鸣还把徐凯南叫了过来:“凯南,我和大哥都不在家,家里就交给你了,等二哥回来,二哥一定给你谋个差事。”
原本徐鹿鸣升职有想把徐凯南安排进采买营的想法,但他转念一想,他一走,家里一个男丁都没有,一家子男女老幼等着受人欺负么。
还是得有个人看着才行。
“这段时间,你也好好想想,你到底想做什么。”徐鹿鸣还是希望徐凯南能够认清自己的本心,不要盲目下决定,“二哥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托张禄给家里送些东西,你想好了可以告知他,也可以跟二哥飞鸽传书。”
“好了,二哥,你快去陪二嫂吧。”徐凯南一一应下,打趣徐鹿鸣道,“我们全都等着二哥二嫂带小侄儿小侄女回来呢!”
“……”
西南,姜辛夷做了个梦。
梦里,有只很漂亮很欢快的金腰燕一直黏着他,对他笑,往他身上蹭。要不是它不会说话,姜辛夷都怀疑它是不是想叫自己爸爸。
意识到这是什么梦的姜辛夷从睡梦中醒来,正想起身去给徐鹿鸣写信,一睁眼,就瞧见一双乌而亮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他呓语:“怎么还在梦里?”
“没有做梦,木兰,是我。”徐鹿鸣激动地把姜辛夷抱起来,亲着他,吻着他,让他感受自己的体温。
“唔……”被吻得头昏脑涨的姜辛夷总算是清醒了些,惊喜地瞧着徐鹿鸣,“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等着我吗?”徐鹿鸣吻住姜辛夷就不想停下来了,好喜欢,他好喜欢怀着宝宝的木兰。
姜辛夷心想,他以为得等大半年呢,谁能想到你这次这么迅速。他尝到一点泪水的咸味,分开唇,碰了碰徐鹿鸣脸颊:“怎么又哭了。”
“我太激动了。”徐鹿鸣抱紧姜辛夷,“木兰,我一想到我们有孩子,我就控制不住。”
“徐鹿鸣,你就是还没长大的孩子。”姜辛夷哭笑不得地抵住他的额头,愧疚道,“对不起啊,因为我的任性,让你没有准备就当爹了。”
“不是任性,是惊喜。”徐鹿鸣极力否认,“我喜欢当爹,木兰,我喜欢给人当爹。”
“真的吗?”姜辛夷望着徐鹿鸣,忽然恶作剧道,“爹?”
“欸?”徐鹿鸣下意识应了声,反应过来,手忙脚乱道,“不是,错了,错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我喜欢给你,不是,我喜欢给我们的孩子当爹。”
“哈哈哈哈哈。”姜辛夷被他的反应笑到肚子疼,笑够了,这才把徐鹿鸣手拉到自己肚子上,“她这里,我刚梦到她了,很小,很漂亮,很活泼,叫我爸爸。”
“真的?”徐鹿鸣觉得好神奇,姜辛夷的肚子明明一点都摸不出来,里面居然孕育着他的孩子,他俯身隔着衣服亲了亲,“是女孩吗?”
“是的。”姜辛夷微笑道,“是一只话唠小燕子,叽叽喳喳的,特别可爱。”
“哇!”徐鹿鸣被姜辛夷描述的场景吸引,不自觉地问,“你有给她取名字吗?”
“有。”姜辛夷垂眸望着徐鹿鸣那看自己永远带着光的眼睛,“鸿雁,徐鸿雁,我希望她将来能够振翅高飞,做一只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大雁。”
“好听。”徐鹿鸣的心像是被人攥住,紧紧地,暖暖的,他温柔地抚摸姜辛夷的肚子,“鸿雁宝宝快点长大,爹爹和阿爹期盼你的降临。”
作者有话要说:
木兰:是鸿雁,也是情书。
第59章
“来来来,把这里清理干净,以后这里就是我们在西南的卫所。”
来到长丰县,徐鹿鸣浑身都充满了干劲,一大早便去驿站把申铁、钱贵、牛轱辘都给薅起来,带着他们在县里找了半天,最后锁定这处离姜家不是很远的一处四进天井院。
听说这里以前是个举人老爷的住处,后来这个举人老爷的儿子高中,全家随着儿子去赴任,此处就空了下来。
县里有钱的不敢玷污这处宅子,有才的又没钱。这才让徐鹿鸣捡了漏。
徐鹿鸣打算将这处四进院分成两个部分,前院做办公场所,后院做这些手下们的住所。
当然,他这群手下糙惯了,离家这么远,还没有家眷照顾,得再聘两个手脚麻利的妇人、夫郎,负责做饭洗衣。
“咳咳咳,徐鹿鸣——”
正想着,姜辛夷的声音出现在他耳朵里,徐鹿鸣回神望向院子门口突然出现的人,赶紧走过去,把他往院子外拉。
“你怎么来了。”
“来叫你们回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