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予为什么在他床上？

　　【……你不许走，和我一起睡……】

　　【……你现在就睡……】

　　散落的记忆片段钻进脑海，喻沅瞳孔地震。

　　“喻沅。”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门被叩响。

　　喻沅身子忽地顿了顿，略微慌乱抬头，从洗手台镜头里看见自己绯红的脸。

　　他赶紧用冷水拍了拍脸颊，清清嗓子，勉力应了一句：“嗯。”

　　门外的人没再说话。

　　喻沅吸了口气，强装镇静，正准备出门，余光又瞥见洗手台边的两个牙刷杯。

　　他手指僵硬地打开门。

　　洗手间门外，走廊的灯已经被打开了，凌予站在墙边，手里端着一杯温水，目光平静而专注地看着他。

　　他身上还穿着喻沅上次给他挑选的那套睡衣，柔软亲肤，很完美地显露出男人挺拔的身形与宽阔的肩背。

　　喻沅重重地闭了下眼，偏开视线，不敢看他，脑内的线团还没有重构完毕。

　　“想起来了？”

　　凌予的嗓音在深夜里显得更加清冽磁性，如月光般流淌在黑暗里，开门见山。

　　喻沅怔了怔，存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抬眼看他，哑声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晚上什么时候自己下床喝过水？”

　　凌予轻声反问。

　　他阔步走向喻沅，让他拿好水杯，将臂弯里搭着的外套披在他肩上，拢住他的身子。

　　喻沅忘了躲，端着水杯，被他外套上清冷的香气包裹。

　　他心脏跳动得很剧烈，头脑发懵，掩饰般低头抿了一口水，在记忆里搜寻自己和凌予做到哪一步了。

　　凌予仿佛会读他的心，平静道：“该做的都做了。”

　　喻沅黑葡萄似的眼睛睁大，头发炸毛，在内心尖叫。

　　好在冷静下来一些后他想起来了：“你骗人，根本没有做到那一步。”

　　“做到哪一步？”凌予垂眸看着他，追问道。

　　喻沅顺着他的话回想，想起自己脑子不清醒时的一些片段，从脖颈到耳根都红成一片：“……”

　　既然已经说破了，他语无伦次，羞耻道：“我前段时间脑袋撞坏了，你知道，能不能……”能不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不能，”凌予眼神深邃，继续道，“我们已经有孩子了。”

　　喻沅呆住：“……？”

　　在客厅睡觉的小雀猫早已被两人的动静吵醒了，听见他们的说话声，被吸引过来，围在两人的脚边转，时不时抬头“喵喵”叫两声。

　　“喻零零。”凌予喊了它一声。

　　“喵。”小雀猫仰头，尾巴在他脚上扫了扫，回应了一声。

　　喻沅低头看看小雀猫，脑内又闪过几个片段，耳尖红到不能再红，全身泛起热意。

　　他张了张嘴，头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说不过凌予。

　　凌予逗完他，看见他脸颊发红，微蹙着眉上前摸了一下喻沅的额头。

　　喻沅后退了一步，脑袋里嗡嗡的，闭上眼睛。

　　试了一下他额间的温度，凌予接过他手里的水杯，让他把外套穿好：“我先带你去医院检查。”

　　“嗯。”喻沅勉强发出声音。

　　凌予神色恢复正经和严肃，捞起小雀猫，站在客厅里打电话通知吴悠和李经理等人。

　　喻沅趁机回到卧室换衣服。

　　他用手背贴了贴自己发热的脸，摇摇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打开衣柜后，看见里面的一半凌予的衣服，又忍不住想要捂住脸。

　　他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

　　来不及等吴悠和小冬过来，凌予换好衣服，先带喻沅从公寓出发，到医院再汇合。

　　现在天还没亮，凌予开车，喻沅坐在副驾。

　　道路两旁的装饰路灯和高楼里的灯光飞快往后划过，喻沅看着窗外，默默整理着自己脑袋里的记忆。

　　不管想起什么，他和凌予相处的每一个片段，都让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车内气氛沉静，喻沅莫名地有些紧张，身上的热度还未完全消退，想打开窗透透风。

　　“吹了夜风，再着凉怎么办？”凌予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喻沅收回手。

　　他在黑暗里，悄悄偏头向凌予的方向看过去。

　　凌予直视着前方的道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修长有力，侧脸俊朗立体，眉骨挺拔，眼窝深邃，看不清神色。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和凌予……

　　喻沅紧抿着嘴，后脑勺撞在椅背上，攥紧安全带，拿起手机疯狂给吴悠发消息。

　　[oo：啊啊啊啊啊啊——]

　　[oo：吴哥，你为什么没有拦我！！]

　　[oo：怎么办吴哥？]

　　[oo：啊啊啊！]

　　他在聊天框里尖叫了快上百条消息，吴悠这个时间大概也在开车，没有即时回复他。

　　医院门口，两拨人几乎同时到达，吴悠下车后没来得及理手机里收到的消息，急匆匆拉着喻沅仔细看。

　　“吴哥。”喻沅站到他身后，目光闪躲。

　　吴悠眼睛在他和凌予之间转了转，没说什么，先带喻沅去做检查。

　　喻沅刚进检查室没多久，小冬也赶来了，扶着墙喘气：“哥记忆恢复了吗？恢复了就好，太好了……”

　　他话还没说完，看见坐在门外的椅子上等待的凌予，情绪复杂起来。

　　“凌哥。”他打了声招呼。

　　“嗯。”凌予颔首。

　　小冬不知道这时候该说点什么，挠了挠头，在凌予旁边的椅子上跟着坐了下来，与吴悠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欲言又止。

　　片刻后，李经理和沈特助等人也来了。

　　“喻沅现在怎么样？”

　　“在里面检查。”

　　到目前，检查室外的阵容和喻沅刚出车祸的那天基本吻合，都是最了解喻沅情况的人，场景也相同。

　　李经理坐下后，开始和吴悠交谈；沈特助则站在一边，低声给陈星橙打电话汇报。

　　过了一段时间，医生和喻沅从检查室里走了出来。

　　“初步的记忆是恢复得差不多了，脑内也没有其他问题，不过最近他的记忆方面大概还会有些压力，需要慢慢调整，尽量不要让他做费脑力的工作。”

　　医生翻着检查单，对吴悠道。

　　吴悠站起来，感激道：“好的，谢谢医生。”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小冬也凑上前去，挽住喻沅，“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喻沅眼神清明，感觉挺好的，只是——

　　他目光看见凌予，回避了一下，晕晕的好像又要开始发烧。

　　怎么办。

　　“那现在……”吴悠和医生了解完大致情况，签了字，回过头看。

　　大家齐齐地一起扭头看着喻沅和凌予。

　　“我……”喻沅看向凌予。

　　喻沅喉结滚动了一下，耳根泛红：“我之前脑子撞坏了，对不起。”

　　“孩子……喻零零我养，我给你分手费，不，不是……”喻沅感觉哪里不对，声音越说越小，“我的意思是……”

　　“哼。”凌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视线驻足在他身上。

　　“喻沅，你要对我始乱终弃吗？”

　　【作者有话说】

　　吴悠：“这下子崽得还回来了吧？”

　　凌予：“什么崽？都说了已经是我的了。”

第103章 无处不在

　　“你要对我始乱终弃吗？”

　　这句话好耳熟，随即喻沅想起了它的出处，头顶快要冒烟。

　　三个月前，这句话是他用来控诉凌予的。

　　围观的几人显然也对之前病房里的情况记得很清楚，此刻说话的对象调换，他们视线有意无意地在二人身上环绕。

　　刚才凌予担心喻沅，带他出门走得急，喻沅没有时间整理头发，现在发顶还是东翘西翘着，乱乱的，象征着他混乱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