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沉默。
燕晏看着他。
浅灰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是一种淡淡的金灿色，他猫眼微眯，面无表情，慢慢地望着裴灏，过了会儿，才匪夷所思说：“你这什么意思？”
“我都忘记裴大哥长什么样了，况且拜年什么的，不就是因为裴大哥长得比你们这群小屁孩顺眼，我喜欢看呗。”
裴灏：“……”
燕晏恍然大悟：“哦怪不得，你最近总是和我提裴大哥，原来你是想拿你哥和我套近乎？”
裴灏蹙眉，厌恶地说：“才没有。我不过是看你爸妈离婚，没人在乎你才和你说几句话的，你要是想的话，我还可以施舍你在我家帮你过生日。”
燕晏冷笑两声：“你要是想让这跌打酒安全落地，就别招惹我了。”
燕晏推着车到了校门口。
裴灏在身后又说了句：“其实我哥只是去处理公司事务了，之后就回F市工作了，你要想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带你去找他玩。”
燕晏背对着人，招了招手：“那我可得谢谢你哦。”
第40章
【一更】
40
回到家, 张晓丽没在客厅看电视，那就是去和新认识的豪门贵妇出门逛街了。
燕晏作为小孩子，不是没想过燕正明和张晓丽的关系, 燕瑶如和自己一般大, 那就代表燕正明和张晓丽从很早以前就关系匪浅, 可张晓丽出身贫寒, 说难听点就是和燕正明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两个又是怎么那么早认识的？而燕正明既然这么喜欢张晓丽的话，又为何要和妈妈结婚，然后任其母子俩在贫民窟生活数十年, 妈妈似乎也没计较过什么……
可惜原著里只潦草提过一两句, 真相如何燕晏也只能想想作罢。
燕瑶如和燕晏一同住在二楼。
燕晏走到房间门口，他一手提着塑料袋, 一手轻叩门，才叩第一下, 这暗掩着的门就开了, 缝隙从窄及宽，直到让燕晏注意到空无一人的屋内。
别墅里有很多房间, 这间房间和燕晏的那个布局大差不差，若真要说区别, 那就是燕晏的东西，无论是衣服还是摆设会更多点，也更有男孩子气些。
燕瑶如不在房间内。
燕晏定睛看了两眼，发现，他的床单怎么和自己昨天换上的新床单一样……
同时燕晏还看见燕瑶如的书桌上, 摆着几朵小仙人球, 而装仙人球的白瓷花盆好像都和他的同款。
他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梢, 身后燕瑶如的声音响起：“燕晏哥，你怎么在这？”
燕晏把袋子转接到他手上，飞快地说：“裴灏给你发消息了没？这是他给你买的跌打酒。”
燕瑶如欢喜说：“谢谢燕晏哥带来！你要进我房间坐坐吗？”
“……”燕晏拒绝：“不用。”
燕瑶如又说：“那燕晏哥你陪我聊会儿天嘛。我在家一个人怪孤单的……想知道运动会上有没有发生一些有趣的事？”
燕瑶如笑眯眯地望着自己，这让燕晏心里莫名毛毛的，也不知道昨天他放的狠话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燕晏偏过视线：“好奇的话，裴同学会和你说。”
燕瑶如：“也是哦。”
燕瑶如进屋，随手把跌打酒放在地上，看他如此矫健平稳的步伐，好像伤早好了。
燕晏又看了眼那两处熟悉的地方。
燕瑶如仿佛心有所感，转身说：“燕晏哥，这套床单是我之前路过你房间看到的，当时觉得很好看，就买了一套同款的，你不会介意吧。”
燕晏当时心底就涌上一种迷惑感，他没正面回答，看了看桌上的仙人掌，问：“你也养仙人球？”
“嗯…嗯，养了很久。”燕瑶如乐呵呵地说：“燕晏哥喜欢吗？喜欢的话，我给你一株吧。”
燕晏摇头拒绝了。
既然工具人的使命完成了，他就不多拖延，主要他也不想和燕瑶如继续待在一块，感觉太奇怪了。
离开后，燕晏没第一时间回屋，绕路去了监控室。
他不是介意燕瑶如用了自己同款的床单，而是……他说昨天路过房间时注意到的床单，可昨天他分明没来找过自己，燕晏在家也习惯把门关上再出门，就算路过，也怎么看得到？
……
反正燕晏蹙着眉，他调监控，调了倍速，坐了好一会儿，才在自己去洗澡的那一时间段，看见燕瑶如的身影。
屏幕上，身影瘦小的燕瑶如小心翼翼走到他的房间门口。
然后，门开了。
他伫立在门口片刻，像是想抬脚进去，但又收回，将门关上，离开时，燕瑶如还扭头深深地看向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摄像头。
妈的。
这什么鬼？？
也不是燕晏有什么被害妄想症，但燕瑶如莫名其妙开自己门，是想干嘛？
燕晏很镇定，脑海随即闪过一丝不好的想法——这会不会并非是燕瑶如第一次这么做了？
可当燕晏一脸严肃不虞准备调出前几天的监控时。
忽的，门毫无预兆被人打开。
燕瑶如站在门外。
监控室的吊灯光雾倾斜而出，笼罩在他身上，佝偻着一块雾蒙蒙的，怪阴森森。
燕瑶如问：“燕晏哥我找你好久了，你怎么在这？”
燕晏直白说：“你找我什么事？”
燕瑶如把手中整理好的笔记递到面前，真诚地说：“马上就要月考了，这是张同学借给我的笔记，我已经看完了，想着要给燕晏哥你看看。”
张同学就是那个张子临了。
燕晏：“不用了。”
“那好吧……那燕晏哥你在这干嘛啊？是丢了什么东西吗在这看监控。”
他黑白分明的瞳仁一眨不眨地凝在燕晏身上，仿佛对他现在在做的事产生极大的兴趣。
太诡谲了。
燕晏这才恍然发现，自己似乎不认识面前这个“燕瑶如”了。
小说里，主角受，柔软有韧劲，哪怕家世卑微，受人欺辱霸凌，也保持着不争不抢、善良温和的高尚品质，形容的话就像是在阴暗潮湿角落生长的野花，野蛮生长，可现在……不对，应该说从很早以前开始，这一切都超脱了剧情人设。
只是他都懒得去关注。
此时此刻燕瑶如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充满了神经质，简直是个变态！！
子不语怪力乱神，要不是这是本都市小说世界，他都以为是不是闹鬼了。
燕晏说：“不是丢东西。”
他干脆把监控内容给燕瑶如看，自己在旁边默默打量观察他细微的表情变化。
视频结束。
燕晏直白地问：“昨天你来我房间是想干什么？”
燕瑶如稍微有些慌张，说：“没、没什么啊……就我找你，是想说要不要这个笔记的。然后我看燕晏哥你在洗澡才走的，今天才刚好想起来找你。”
燕晏神色复杂地看着对方。
这个燕瑶如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燕晏：“哦。”
“你以后有事找我发消息就行，没必要特地来找我。有的时候我也不一定在房间。”
燕瑶如：“那在哪？”
燕晏：“这不是你该问的。”
燕瑶如低头：“那好吧……我只是想多关心你一下。”
燕晏毫不客气地噎他一口：“有这心思还不如多看几本书。你更该关心关心你的成绩了。”
燕晏平常在家都不会反锁房间，可遭了这么一回，不锁也不行。
回到房间后，被燕瑶如这么反常一搞，他也没心思写作业。
燕晏拉了个笔记本出来，在上面涂涂改改，用仅剩不多的剧情记忆，扒拉出以后的走向——
「高考前的阶段，主角攻受会保持一种暧昧的状态。
燕瑶如虽在学校被轻视霸凌，但很快会被裴灏发现，得到他的庇护；两个人互相结伴学习，共同进步，期间顺便打脸配角，撒糖之类；等高考结束后，就会互相确定心意。
他们唯一的情感障碍就是恶毒配角燕晏，等燕晏出车祸横死后，两人才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订下婚约。」
可这燕瑶如整个人都ooc了，到底是不是这样的流程也不能百分百确定。
不过，燕晏倒是百分百确定自己断然不会踩香蕉皮而死了。
由于觉醒时的那个画面过于滑稽，他都有两个月没吃过香蕉了呢。
得赶快解除和裴灏的婚约啊……
燕晏一手拖着瘦削的下颌角，一手挑玩着转笔，他的那双猫眼在桌灯散发出的光芒下异常明亮，目光一转，就翩翩落到了跟自己面对面，大眼睁小眼的仙人球上。
仙人球装在有表情的花瓶里，看起来栩栩如生。
白瓷的边缘折射着一块最亮的光点。
燕晏肯定不相信燕瑶如的那番说辞。
怎么可能从很久以前就养了？就算是这样，仙人球的数量和花瓶又会这么巧和自己这块的相同？说谎不打草稿。
难得无心学习，他躺到沙发上，摸出手机。
他换了个网，和以前的国外同学聊了会儿天，等燕晏刷完国内外大小的新鲜事后，才去看眼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