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景郁看了一眼竹椅上瘫痪的老爷子,又看了看这一个两个探头看热闹的仆人,这庄子上也没有旁人对这小公子事情有一定的了解,不这么做,他想不出别的办法。
对于泼人这种行为,庭渊会有心理负担。
伯景郁道:“看不了你就把眼睛闭上我来泼。”
庭渊作不了决定。
伯景郁与管事的说:“去打一桶水来。”
管事的立刻照做,耳房的厨房里就有储水的水缸,他拎了半桶水出来。
伯景郁抬手捂住庭渊的眼睛,迅速舀了一瓢水朝小公子的乳娘泼了过去。
庭渊听到水落地的声音,眼前手随之放下。
他以为伯景郁会给他一个心理准备的时间,谁料他说干就干。
再看向小公子的乳娘,如今整个人脸上头发上还有衣服都湿了。
原本搀扶她的人没能将她拉住,乳娘没站住一下跌倒在地上,不知道是泼水起了作用,还是跌倒失重起了作用,乳娘竟然真的清醒了。
她趴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兰玉啊兰玉——”
庭渊问管事的,“她在叫谁?”
管事的回:“小公子名兰玉,她在叫小公子。”
庭渊走向乳娘,蹲下去搀扶她。
乳娘抓住庭渊的手,抬头满眼泪水地看着他,“差爷,求你,求你一定要抓住害死公子的人。”
庭渊想将她扶起来,她却趴在地上给庭渊磕头。
庭渊赶忙阻拦,“大娘,我会尽力的,您快起来。”
他将乳娘从地上扶起来,说道:“现在只有您能帮我们,您对小公子的事情最了解,我们需要了解小公子近段时间的事情,越详细越好。”
乳娘一想到兰玉惨死的模样便十分痛苦,情绪控制不住无法保持理智,“你一定要抓住害死公子的人,求你一定要抓住害
一行人下了马车。
永安城到底是人口多的大城,晚间十分热闹,各种酒楼饭馆一般都是丑时才关门。
因此街边的商贩收摊的时间也很晚,亥时才会收摊。
此时不过戌时刚过,街上的行人多,摊贩也多。
杏儿和平安沿街闲逛。
赤风跟在他们身边,一是保护他们的安全,二是想在杏儿面前刷好感度。
杏儿倒也没有对此表现得多反感。
伯景郁指着前头的冰糖葫芦问:“吃吗?吃我就去给你买。”
庭渊摇头:“不吃,许院判说我不能吃山楂。”
“那我们就沿街随便走走吧。”
庭渊嗯了一声。
许院判的话还是得听的。
两人沿街慢行,走着走着就走进了旁边人少的巷子。
伯景郁想与庭渊单独相处,走进小巷子是他故意的,他以为庭渊会提醒,但庭渊并没说话。
两人就依着这巷子往前走。
庭渊单纯地以为他想抄近路,因为这条巷子走出去就到主路,沿着主路很快就能回内城。
小巷子里没有行人,只有家家户户门上挂着一个灯笼,给路过的行人照亮。
走着走着,伯景郁突然停住脚步。
庭渊看向他,“怎么了?”
伯景郁道:“换条路吧。”
庭渊不明所以:“前头有什么,你要换一条路。”
伯景郁不知道怎么形容,但他坚持要换一条路。
庭渊指着旁边的小道子说:“那就从这里出吧。”
伯景郁点头,快速地将庭渊往那头推。
结果进了这条巷子,还没走几步,伯景郁又停住了。
“再换一条路吧。”
庭渊疑惑:“为什么,前头到底有什么,你要频繁换路。”
“乖,换一条。”伯景郁拉起庭渊原路返回。
事实上伯景郁在得知梁世丰并未彻底背叛朝廷,还给出了一份名单,是真的很高兴。
在得知梁世丰也是贪污官员中的一名时,他是真的被气得不轻。
受贿不过两年,账户就有五百三十七万,可见西州的受贿情况,是有多么地严重。
傍晚,城内各处公示栏上,就给出了抓捕呼延謦一族,以及其他一些商铺掌柜的缘由。
理由是他们借机哄抬物价,从中牟取暴利,搜刮民脂民膏。
这个理由虽不是他们抓呼延謦一族真正的理由,却是此时老百姓最愿意相信,最愿意看到的理由。
也是老百姓心中公认的实事。
而关闭城门只进不出的原因则是有部分同党在逃,需全力抓捕,暂且关闭城门,待这些人抓捕归案后,则会恢复如初。
城中百姓生活可一切照旧,所有生活所需的物资一样都不会缺少,若有人趁机抬价,人人皆可举报,举报有奖,一经核实严惩不贷。
并将责任落实到了各个坊市,让这些坊市的人务必将朝廷的公告落实到个人。
次日一早,伯景郁就能感受到,外面街道又热闹了。
呼延工会这条街走出去,前面就有一条繁华的街道,杏儿很喜欢去街道上买东西,庭渊和伯景郁也偶尔会一起出去转转,听听戏,喝喝茶,或者是听人说书。
距离不算太远,伯景郁能够听到一些动静,想来是百姓们没有受到前夜和昨日的影响。
惊风早起出门溜达,将公告抄录了一份回来。
伯景郁看着惊风从外面抄录,脸上难掩笑容。
转手递给了庭渊:“瞧瞧。”
“什么?”庭渊接过,看他压都压不住的嘴角,难得心情大好,细细看了纸上写的东西。
“霜风做事还是很让人放心,这件事情做得很漂亮,没有在此时暴露我们在调查什么,模糊了梅花会的视线,让他们摸不着头脑,也让老百姓看到了朝廷惩治西州物价的决心,是个一石二鸟的公告。”
庭渊与伯景郁说:“你的身边,真的不缺能人异士。”
防风了得的审讯手段,霜风一点就通的计谋,惊风,赤风,飓风,三人武功出众的同时,也不能忽略他们聪明的头脑,交代给他们的事情,都能够办得很好。
还有呼延南音,虽是利益在先,却也不计后果地倾力相助。
这样的一群人,是胜国未来的支柱,胜国的未来可期。
伯景郁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到了西州之后,庭渊的身上又多了一种祥和淡然,起初他以为是两人新婚的缘故,庭渊被他累着了,所以更向往平静。
可如今他发现这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事实,庭渊在变化,他将更多的心思和权力放了出去,很多事情他不再自己亲力亲为地去跟进,而是选择放权出去,相信他们都能做好。
也不知道是他身体不好精力不足,还是他的有意为之,伯景郁此时看不透,但也没问庭渊,他无条件地支持着庭渊所有的决定。
伯景郁给庭渊盛了汤:“我的身边确实不缺能人异士,但你始终是排在第一的那一个,没有你一路的陪伴,一路替我修正,我便也不会是今日这样。”
虽然他们前期发生过特别激烈的争执,不断地起冲突,在一些事情上持有不同的观点,可这么长时间的磨合,伯景郁很确定,庭渊将他磨合得更好了,各个方面都是。
庭渊笑说:“所以你把自己许给了我,我一手给自己磨出了一个好丈夫。”
对于两个人的成婚,在庭渊这里其实没有太大的改变,他和伯景郁在成婚之前就已经很亲密,婚姻对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是亲密得肆无忌惮。
桌上其他人纷纷私下交换眼神。
一大早地造了什么孽,要被他们两个人秀一脸的恩爱。
“晚些时候,我们一起出去街上逛逛,听听他们是怎么评价你的,如何?”庭渊问伯景郁。
伯景郁点头:“好啊,今日天气好,出去走走也好。”
他也想听听,在老百姓的心里,都是怎么看待他的。
要听见民声,才能成为老百姓所爱戴的君王。,随即与念渊说:“念是你的本姓,往后你和妹妹跟着我们,不如就在前面加上你伯叔叔的姓。叫伯念渊,可好,若不愿意,那就还是叫念渊。”
抄本在手,伯景郁对沈文清的话多了几分信任。
他看向江峰:“你走之时,奏折可还在衙门内?”
“下官走时,本就想将家人安置好后,再重回吉州,主持大局,并未想过要带走奏折,下官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会料到会有今日这一番对峙,自然也就不可能提前带走奏本来和沈大人对峙,让沈大人对我倒打一耙。”
伯景郁也不会贸然全然相信沈文清,他道:“照此说来,奏本应该还在衙门内,只要没有人偷走,自然能够找到奏本,以此来对峙,到底是你二人之间,谁在撒谎。”
沈文清道:“下官支持大人去衙门寻得原来的奏本与下官手里的抄本对峙,还下官清白。”
第354章 百口莫辩
江峰也道:“下官也支持大人前往吉州寻找奏本,还下官清白。”
伯景郁问监牢里其他的官员:“你等可有话说?”
“大人,我等确实在吉州苦撑数日,还望大人明察。”
“退离吉州,实属形势所迫,请大人明察。”
“大人,我等身为吉州的官员,吉州灾患之大,又怎可能是我们能瞒得住的,此事已是杀头重罪,我们不可能明知故犯。”
“景郁,我不会离开你,会一直在你的身边陪伴你。”
伯景郁一双深邃又深情的眼眸看着庭渊。
“我好想带你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没有俗世万千,没有纷纷扰扰,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旁的什么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