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才会将代天巡狩的王爷弄死在中州,要真到了这一步,中州官员只有两条路走。
一是揭竿而起和朝廷对着干,二是从上到下都被砍一遍。
那可就真是到了撕破脸的地步,庭渊不认为事情会到这一步。
中州官员从上到下十几万,参与这些见不得人勾当的官员估摸三分之一都没有,余下的官员不可能坐以待毙。
中州要是反了,下场不知道要比西州惨烈多少倍,他一反,朝廷自然发兵,西州的叛军若是瞅准时机乘虚而入,前后夹击,极大概率西府要化作一片焦土,即便是中州官员一厢情愿,西府两亿五千万的老百姓也不干,中州的驻军也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
战事四起对谁都没有利。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虽是这么说,也能看出伯景郁下了多大的决心。
他看向庭渊,“看来我们能走的路,也就剩你说的这一条了。”
从闻人政开始,就从闻人政结束。
除了庭渊,其他人都很懵。
伯景郁对飓风说,“你拿我的令牌,去调三千黑鹰军。”
西府为了防止西州叛军卷土重来,西府共有五十万兵力,西南府大约有三十万,其余二十万兵防全在西府内海沿岸,以防西州叛军从内海突袭。
“遵命。”
城内守卫军大约是三百到五百人之间,若他想按住霖开城和春熙城所有官兵,让他们来不及求援送信,至少要在人数上将他们彻底碾压,三千人是比较合适的人数,还得额外分出一部分人按住刘家庄的人。
伯景郁与惊风说,“你以哥舒无哉的名义入总府求见齐天王,就说自己有一份闻人政差人捎给你的密信,上面揭露了刘家粮肆在西府霖开县春熙城干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重查闻人政一案,逼刘家就范。”
再抬手,身旁的茶桌也被他掀翻。
心中的怒气无法发泄,怒火中烧,快要将自己撑爆了,毫无征兆地他就倒下了。
“殿下——”
“王爷——”
所有人都朝他扑过来。
飓风道:“快去喊太医,把窗户打开——”
接着解开伯景郁的衣领给他透气。
这就是他们为什么不敢告诉伯景郁,颜槐序对伯景郁来说太重要了。
这是往他心上捅刀子。
太医来得很快,看了伯景郁的眼睛,替他把了脉。
惊风焦急地问:“王爷怎么样?”
赵太医道:“王爷这是急火攻心晕过去了,把王爷扶到床上让王爷好好休息,切莫再让王爷动怒了,动怒伤身,王爷本就比常人要更小心一些——”
伯景郁的母亲有先天的心疾,他的外婆也是先天的心疾早早地就走了,表弟表姐都有心疾,他刚出生心跳比别人要慢一些,随着长大之后才逐渐正常,但还是比别人稍稍慢一点,外表看着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要比常人更强壮健硕一些,可心跳比常人慢也是不容忽视的。
是他现在看着和正常人没有区别,总是让人忽视他身体的问题,连着他自己也不重视。
惊风和飓风两人将伯景郁抬到里屋的床榻上。
赵太医道:“你们守着王爷,醒了喊我过来,屋里多放几个冰鉴,让气温降低一些,我去给王爷熬一锅下火的汤药。”
“好。”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无奈。
“这真的太为难王爷了。”
伯景郁去马车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骑马火速离去。
而霜风也不敢在此处久留,干脆去另一处。
这里的百姓和伯景郁朝夕相处的数日,他们过于熟悉伯景郁,不是自己凭借长相相似就能够假扮的。
伯景郁日夜兼程地往渝州赶。
所幸两地相距不远,几百里,他两日就回到了渝州城。
第349章 追根溯源
“殿下!”
惊风看见伯景郁归来,无比高兴地迎上去。
伯景郁忙问:“庭渊如何了?”
惊风道:“昨日已经醒了,今日精神不佳,还在房中睡着。”
伯景郁快速朝着庭渊居住的房间过去。
推门而入,看见念渊在屋子里练字。
伯景郁想到自己从死者手上取下来的珠子,“就这么一颗珠子。”
“那就是了。”庭渊将这个珠子仔细看了一圈。
伯景郁:“珠子有什么问题吗?”
庭渊:“能让凶手在短期内去而复返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在现场留下了能够指向他的证据,因此不惜被人发现也要回来拿走证据。”
伯景郁还是不太明白:“若按你说的,他是为了回来取走能够暴露他身份的证据,这个小珠子能够暴露他的身份,已经被我拿走了,他把尸体偷走做什么?”
扔在这里也没人知道是谁杀的。
庭渊捏着柱子说:“很有可能你拿走珠子被他看到了,所以他要藏尸体,没有尸体就无法确认身份,这样他就能尽快逃脱,等确认身份查到他时,他早就跑了。”
伯景郁瞬间明白了,“那就得通知县令封锁城门,明日只准进不准出。”
庭渊看了一眼墙角的星点血渍,“先看县令能不能相信我们吧,现在连尸体都没了,就这么点血很难取信于人。”
惊风去县衙还未带人过来,二人趁着这个时间将附近搜寻了一番,并未发现沿途哪里有血迹,四处也没有其他的可疑物件。
至少可以说明,女死者手里握着的珠子不是手串一类的东西,具体是什么,还需要找首饰铺子辨认一番。
“咳咳——”中堂东北角是上楼的楼梯,连接楼上甲乙丁己四间房相交之处,楼梯一分为二,往甲丁方向去通往后面天字房和地字房,另一端通往丙戌。
楼梯是上二楼唯一的方法。秧苗田一亩通常移栽二十五亩的农田,一千亩的田备四十多亩的秧田足够了。
刘全倒是没想到伯景郁会来算这个,他道:“成苗有好有坏,插秧的时候会挑好的用。”
伯景郁似懂非懂,“那你们的收成应该很好吧。”
刘全道:“有好有坏,每块田都不一样,每季每亩田差不多两石半的粮食。”
伯景郁:“那照你这么说,我的马岂不是毁了你们五百石接近六百石的粮食。”
现在数量没有清点出来,刘全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保守估计是这个数,实际情况可能会更多一些。”
伯景郁粗算了一下,“那我按照如今的粮价,得赔五百两银子左右。”
“差不多。”
刘全心说:我让你们不要在我们茶棚附近,尽快离开,你们不听,那这都是你们自找的。
伯景郁看向庭渊,两人一同叹了口气。
“这马都不值五百两银子。”伯景郁拍了拍踏雪的头。
在刘全的眼里,他这是在责备踏雪。
可伯景郁却是在表扬踏雪,干得可太好了。
五百两,哪是那么容易拿出来的,像小路村这种村子里的钱庄可能都凑不够五百两银子。
乡亲们之间很少会有人用银两购买东西,粮食才是他们的流通货币。
伯景郁身上当然是有银票的,但他不可能拿出来,拿出来了他怎么赖在这刘家庄。
“我身上可没有这么多现钱,得找人去城里的钱庄取钱才行。”
刘全看向他,“你要是找人去取钱自然是可以的,但只能一个人去取,其余人还得留下,这要是你们都跑了,我找谁要钱去。”
伯景郁如愿以偿开展自己下一步的计划,“我的身上并没有带这么多的现银。”
这也是刘全意料之中的事情。
现银太重,出行都是携带银票。
可这银票不能直接作为货币使用,得需要去钱庄兑换成现银,然后再使用,避免收到造假的银票。
刘全道:“等你让人取来足够的钱,我自然放你们离开。”
伯景郁:“取钱必然需要一些时日,那我们这几日的吃住如何解决?”
刘全:“我们庄上有客房,可以安排几位住下。”
“好。”伯景郁爽快地答应下来,“我这就差人去取钱。”
厨房上方对应的是天字房戊、已,柴房对应二楼丙号房,一层的茅房与两个通铺房对应二层天字甲乙号房,而右手边的甲乙丙三间人字房对应的是楼上二层的天字丁号房。
楼上的字号丁庚两间房对应楼下人字号丁戊己三间房。地字号辛壬戌已四间房下方便是中堂。
地字甲乙丙三房下方便是一楼的工人宿舍与浴房。
惊风住在地字号甲字房,伯景郁住在乙字房,许院判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住在最安静的丙字房,三房相连。
死者在地字号已字房,对面是伯景郁的乙字号,出门左手丁字房住着游商张闯,右边的戊字房暂时空置。
因此距离已号房最近的便是伯景郁与张闯。
伯景郁说自己听见声音便开门出来,进了房间查看,紧接着张闯便从房间出来查看情况,看到伯景郁在房间中,手里拎着一把刀。
房间内过于干净,没有其他杂乱的痕迹。
若真是按照捕头所说,只有五个人进入过这个房间,那凶手必然是在这五个人之中。
庭渊:“能否将死者的衣物让我看看?”
仵作将衣服从箱子里取出来,“公子请看。”
庭渊看了一下血液浸染的范围,在脑海里构建了当时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