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景郁也是这么想的。
无论是贺兰筠,还是贺兰璃,又或者是闻人政,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却可惜没有好报。
庭渊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荣娘子,贺兰璃是你的女儿,你怎么下得去手?”
荣欣月此时完全不装了,“她是叛徒,她从我这里骗到那么多信息,转头就告诉了你们,她背叛了西州,死了也是活该。”
“她是你的女儿,你就一点都不顾及母女的情分吗?你的丈夫杀了你的儿子,如今你又杀了你的女儿……”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荣欣月哈哈大笑,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出,她昂首挺胸半分不曾低头,“你们是侵略者,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们占领了我们的领土,杀了我们的士兵,说我们反叛,却在此义正词严地指责我残忍,你们的铁骑踏上西州的土地,屠戮反抗的士兵时,怎么不说你们残忍。”
听着荣欣月的话,庭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荣欣月的话有道理吗?有。
荣欣月的话全都对吗?未必。
可庭渊就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角度来回应她的话。
站在她们的角度,事实就是女君带领着铁骑踏上西州的土地,将西州收入囊中,从此成为胜国的土地。
他们作为西州的原住民,面对强大的军团不得不俯首称臣归顺女君,在他们的视角里,女君是侵略者。
站在伯景郁的立场上,女君当年统一了西州,西州既然已经选择了臣服,就是胜国的领土,经过这么多年依旧有反叛的心理,不认可朝廷,不认可君主,所以他们是叛军,是试图分裂国家的人。
伯景郁道:“女君统一各处,初衷也是为了让所有的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将来免于战乱。既然已经归顺,建国一百七十多年,朝廷几时亏待了你们?”
“那也改变不了你们是强盗的事实!”荣欣月几乎是嘶吼着喊出这句话。
伯景郁表情没有半分动容,“这也不是你们发动叛乱,让西州无辜百姓为你们开路的原因,将那些无辜的百姓驱赶入中州的是你们,因你们死伤的百姓数以百万计,我们也从未想过将你们原始的部落赶尽杀绝,我们从未在西州屠戮过任何一个无辜的百姓。”
伯景郁不认为要顺着荣欣月的思路去争辩朝廷是否属于侵略者,如果不实行大一统,这个世界将会永远纷争不断,永远有无辜的百姓因为战争流离失所。
在女君没有统一世界前,各个部落各自为政,时常出现纷争战乱。
没有女君的统一,哪里有如今的安宁?
荣欣月:“那是因为你们侵略我们的土地在先。”
合着他说不喜欢,在伯景郁眼里是假话,他在心里已经认定了自己喜欢他。
脑仁疼。
伯景郁:“所以你是喜欢我的……”
庭渊攥紧了拳头,好想出去给他两拳,让他清醒清醒,他来到门边,对外说道:“我真的真的真的不喜欢你,我有喜欢的人。”
伯景郁仍是不信:“不喜欢我那你为什么要那么说?”
庭渊的怨气直冲天灵盖,努力平复后,他说道:“我只是在举例,对我好的人也不止你一个,你不要无脑带入自己,好吗?”
伯景郁内心微微动摇,按着庭渊的思路一想,还是真是,又有点失望:“……可是我对你是最好的。”
庭渊无语了:“哥舒对我也很好,杏儿和平安对我也很好,你怎么就能确定你是对我最好的?”
伯景郁:“……”好像是这么回事。
庭渊看他没说话,继续补充:“谁对我最好,应该是由我来评判,而不是由你。”
伯景郁问:“那我到底是不是对你最好的?”
庭渊果断说道:“并不是。”
他可不想再惹麻烦,也趁早断了伯景郁的胡思乱想。
伯景郁有些受伤,“我对你居然不是最好的?”
他明明对庭渊很好,什么都依着他,怎么还不是对他最好的?
所以他到底哪里对庭渊不够好。
庭渊也不想他纠结这点,说道:“对人好是很主观的事情,你觉得你对我很好,是你的主观,我觉得你不是对我最好的人,是我的主观,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所以你不用纠结,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就好了。”
“你对我确实很好,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看在眼里。”
“所以你真的不喜欢我……”
明明是应该高兴的,却莫名觉得有些失落。
庭渊认真解释,也不想出现什么麻烦:“我挺喜欢你的,但这种喜欢不是爱情,不是我想和你厮守终身的喜欢。”
伯景郁松了口气:“那可真是太好了,吓死我了,我还在想你要是真喜欢了我,我要怎么对你。”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毕竟,我将来是要娶王妃的。”
庭渊也松了口气,“那你就放一万个心,我绝对不耽误你娶王妃。”
转而庭渊又产生了新的好奇:“你这遍巡六州回到京城起码得七八年以后,那时候你都二十六七了,他们真的不会催你吗?”
毕竟他穿过来之前,可是遭遇了家中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催婚的。
平安也赶忙迎上。
“你可算是回来了。”平安此刻看杏儿,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杏儿不曾见过平安这样,问道:“怎么了?府上出了什么事?”
平安叹了口气,“公子自书院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疯狂练字。”
杏儿问“今日公子可曾按时吃药。”
平安点头:“按时吃了。”
杏儿道:“那就好,我去给公子沏茶送过去,顺便看看是怎么回事。”
庭渊自打从书院回府,用了药,便在屋里写东西,他写的是什么平安看不明白,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杏儿准备好花茶,放进托盘后,推门而入。
庭渊还在写。
杏儿将花茶放下,“公子,喝口茶休息一下吧。”
庭渊看是杏儿回来了,朝她笑了一下,放下笔。
杏儿拿起庭渊写的东西。
他们写字的习惯是从右往左,从上到下,竖着写。
之前杏儿就发现了,庭渊写字的习惯与大家不同,他是从上往下,从左往右,横着写。
杏儿也没看明白这是什么,心中同样疑惑,但这些字她都认识。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
—我是中国人民警察,我宣誓:坚决拥护……保障人民安宁而英勇奋斗
杏儿:“可是你看起来真的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
庭渊:“我心里高兴。
他问太医:“若不能根治,可能续命?”
许院判认真想了一下,说道:“或可一试。”
表弟说:“本想着还给文狩,就顺手揣进了袖子里,见到他就还给他,没想到掉在了表姐的床上……”
最后替他背了黑锅。
让周传津他们误以为文狩才是进入房间的歹人。
府上众人知道这件事,没有相信是文狩干的,却因文狩的人品,阴差阳错地相信文狩是为了自证清白自己撞死的。
周传津因误杀了文狩,终日惶恐,对这件事闭口不提。
文狩也就彻底替他背了这个黑锅,让他得以喘息休养。
第324章 我迷茫了
“为什么,为什么呀?”周夫人想不明白,扑上去疯狂摇晃着自己的弟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芳箬可是你的亲外甥女。”
周芳箬看着自己的表弟,也觉得难以置信,出事后,即便是将家里所有的男人都怀疑了一遍,也没怀疑到表弟的头上。
千思万想,也是万万想不到,对自己行不轨之事的人会是自己的表弟。
这些时日搬去了母亲的院子,时常与表弟相处,表弟对自己的陪伴,让她原本不喜欢他的心也有了转变,甚至想着这辈子一定要找一个人嫁了,或许这表弟是个不错的选择,起码对自己是真心实意地好,又有一同长大的福分。
芳箬感觉自己的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滑落,是她的眼泪。
他与伯景郁身上也有相同的地方,伯景郁这样的身份,办事的时候往往是随心所欲,杀个人和捏死蚂蚁没什么区别。
想到昨天夜里他做出的动作伯景郁点头准许,呼延南音觉得伯景郁在庭渊面前像是被套了一层枷锁,在约束他的言行举止,但这副枷锁是伯景郁主动为自己套上的,他愿意在庭渊面前装乖巧。
大灰狼即便套上了羊皮,伪装得再像羔羊,本质上还是吃小羔羊的狼,而不是吃草的小羔羊。
而庭渊似乎也很清楚伯景郁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强硬地想要强制性地去改变伯景郁,欣然接受伯景郁在他面前装乖。
两个完全不同性格的人能够达成这种默契,让两人之间处于微妙的平衡状态,也挺让人费解的。
庭渊和伯景郁之间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呼延南音一路担惊受怕,怕两个人突然吵起来。
很神奇的是两个人之间并没有吵起来。
一想到昨日怕两个人吵起来,特地去劝,就显得他像个跳梁小丑,合着两个人似乎有共识,就是不吵架。
记忆里庭渊似乎很容易炸毛,给他的感觉就像是随时要发飙,这种大事上这么冷静的吗?
认真想想好像确实这样,事越大庭渊越冷静,脑子转得越快,反倒是一些小的不能再小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上,庭渊喜欢哼哼唧唧和伯景郁闹。
小闹但绝不大吵,合着平日里这两个人拌嘴都是情趣。
“主子,到了。”庭渊觉得在古代也就这点好。
想看星星,只要不是特别恶劣的天气,抬眼就能看到。
他从小出生在广州,出生时广州已经开始发展,等他到了关注天上月亮和星星的年纪,很难在天上看到成片成群的星星,偶尔也就零星几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