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景郁一脸懵逼,他再快一步,就要被夹在门缝里的。
“这就是吃闭门羹了?”
站在门外,回想庭渊刚才原地反击,那个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慌乱,有种被戳中心事的样子,也有点不知所措。
陈县令便也不拐弯抹角,“你家长女可在家中?”
于府的主人一愣,“不在,她是农神女,今夜理应在神殿过夜。”
不知是父亲的直觉还是什么,他下意识问:“莫不是我家娇儿出了什么事?”
他这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这于娇儿不在府中,也不在农神殿,怕是真出了什么事。
农神祭祀入夜街上不许有行人,若不出意外,连尸体都不见的农神女,怕就是这于娇儿。
一时间让人觉得惊悚万分。
陈县令也不好隐瞒,“你家长女并非此次农神祭祀巡街的农神女,十日前她的位置便已经备选农神女顶上了,今夜有人来衙门报案,说是有一位农神女被人杀害,我到时尸体已经不见了,农神殿里也没见到你的女儿,根据描述,有人说死在街上的农神女可能是你家长女于娇儿。”
于父险些向后倒去,得亏身后的仆人将他扶住。
缓过来他道:“快去把春樱那丫头找过来,我要好好问一问她,娇儿到底干什么去了。”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名叫春樱的丫头便被带了过来。
看着正厅如此多的生面孔,春樱有些胆怯。
于父厉声问:“春樱,你老实说,娇儿究竟做什么去了?”
春樱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爷莫不是忘记了,姑娘被选中农神女,今夜应是在农神殿中。”
于父气急,又担忧女儿的安全,提高了音量,“农神殿并无她,说,她到底干什么去了!”
庭渊见于父说不到点子上,便道:“春樱姑娘,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这很可能关系到你家小姐的生死。”
春樱一听这话,也不敢隐瞒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急忙磕头认错:“姑娘,姑娘她与文画师私奔了。”
于父差点又晕过去,如平地起惊雷般震怒,“你说什么!!!”
春樱的头始终不敢抬起,已经被吓哭了,眼泪落在地上,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姑娘,姑娘带走了所有的首饰,说明日要与文画师私奔,他不喜欢周秀才。”
于府在当地算得上是有名的富户,可惜他们家有钱却没有地位,因此才会连着两年让于娇儿去做农神女,提高于娇儿的地位,为她说上一门好亲事,从此于家的地位便能随着姑爷一路水涨船高。
于府找人牵线搭桥,最终选中了刚中秀才的周嘉然,此子祖上做过高官,虽没落根基却还在。
只是谁都没想到,前不久于娇儿与闺中密友出门去郊外寺庙礼佛,竟与寺庙外卖画的画师看对了眼,非要与那画师在一起,回来便闹着要与周家退婚。
于父于母当然不同意了,他们于家自然不缺钱,可那画师本就名声不好,专门与富贵人家的小姐调情,想要借此攀高枝。
于父自是一眼便将此人看穿,若他真心求得上进,早去考取功名了,又怎会每日在寺庙外卖画,写的也都是些缠绵婉转的诗文。
“这傻丫头,我早同她说要与那文画师断绝往来,她偏不听。”于父气得直跺脚。
庭渊与伯景郁都是今日刚到此处,不知这位文画师是谁。
虽不知道对方是谁,却不影响他们调查的方向。
庭渊拿出之前伯景郁从女尸手里拿到的珠子问于父于春樱,“你二人可识得此物?”
春樱拿过看了又看,摇头:“从不曾见过。”
于父也是一样。
庭渊意料之中,他道:“陈县令,如今我们要做的,便是去这文画师的家中找一找,看看于娇儿是否在他家中。”
于父心急如焚,也想亲口问一问这文画师:“我和你们一起去!”
于是这一行人,又从于家转至文画师的家里。
他家住在偏僻的小巷子里,附近没什么人居住,条件是真的不好,于家那样的高门大户,又怎可能让女儿嫁给这样的人。
此时倒也能理解于父为何那般愤怒。
几人刚至门口,便看到他家的门是半掩着的。
顿时庭渊三人便警觉了,惊风的手放在剑柄上,随时要准备战斗。
县衙的衙役推开门,喊了几声,“文浩,文浩——”
屋内没有掌灯,也没有应声,正屋的门也是敞开的。
“立刻将府内所有人都聚集到一起,调查事发当日晚上每个人都在做什么,谁能证明,不能证明的,全都查出来。”
“是。”
惊风和飓风他们立刻行动。
周传津后退了两步。
庭渊:“编出文狩是自己撞死的理由,其实是你想脱罪,不想为文狩的死负责,对吧?”
周传津点了点头。
第323章 水落石出
“文狩也太惨了吧,蒙受如此大的冤屈。”许昊愤愤不平地说。
周传津:“在我女儿床上发现文狩的腰牌作何解释?他未必就是清白的。”
“可他也未必就是不清白的。”许昊道:“你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当日想要奸污你女儿的人就是文狩。”
周传津:“可他确实是最可疑的人!”
周传津有周传津的角度,许昊也有许昊的角度。
杏儿从书院回来,发现平安在院外等着她。
她快走了几步。庭渊在屋里人都麻了,他都不知道伯景郁是怎么想的,会联想到自己喜欢他。
这岂止是有病,简直是有大病。
现在他连这个门都不敢出了。
伯景郁越想越感觉庭渊这样很不道德,喜欢杏儿把人家带出来,现在又喜欢上了自己,自己成了他们感情里的第三者。
要不得,要不得。
他堂堂一个王爷,怎么能做这种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呢。
他敲了敲庭渊的门:“你是不是喜欢我?”
庭渊听了这话差点吐血,“你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伯景郁:“你昨晚还说我脑子好。”
“所以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不喜欢你,我真的不喜欢你,你想多了。”
“那你出来说,你不喜欢我你关门做什么?”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敢直接面对他?
伯景郁想不明白,他又不是凶神恶煞。
庭渊:“……”伯景郁与庭渊说:“你忘了吗,当初在杨家庄,查看表姑娘的尸体时,你就给我说过上吊而亡的尸体是什么样的。这尸体脖子上的勒痕闭环了,显然是被人从后面勒死然后挂上了房梁。”
“你居然都记住了,这记性未免太好了。”纪垚轻轻摇头,“他与秀荣之间的事情我掺和得不多,我也曾明里暗里地提醒过秀荣,不过没什么用处,秀荣一心扑在他身上,我也就不提了。只是觉得很可惜,她是个不错的姑娘,可陈汉州却不是一个好男人。”伯景郁将庭渊抱得更紧。
即便,即便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庭渊的身体情况,可他依旧抱着一丝侥幸,能够遇到神医,能够让庭渊多活几年。
没有拥有的时候,他只想拥有庭渊,只想得到庭渊的爱。
后来他想和庭渊成婚,想和庭渊终日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
现在他不想庭渊死,想要他一直活着,多活两年,不想他和自己一样遭遇危险。
“我让七十二地煞送你去京城,送你去见舅父,见我父亲,送你去见荣灏,让他们帮我保护你,带我遍巡六州结束后回去与你团聚,我会每天给你写信,每天都写。”
庭渊的心抽着疼,他不是一个多泪的人,甚至情感比一般人要淡漠,此时听着伯景郁的话,让他难以压制内心的情绪,眼眶发酸:“景郁,别这样,让我陪着你,我想陪着你,我不怕任何的危险,即便是死,我也想死在你的身边,我不想和你分隔两地,更不想孤身一人偏安一隅,从我选择走向你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我这辈子都会站在你的身边和你一起面对一切。”
“你要遍巡六州,我想陪你遍巡六州,我们一起为百姓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你请我做你的幕僚,随你遍巡六州的初衷是觉得我可以帮助到你,你也需要我的帮助。”
“景郁,我不做临阵脱逃的人。”
庭渊伸手捧住伯景郁的脸,双眸中映着的都是他,视线交汇,庭渊恳求道:“让我陪着你,我不想离开你。”
伯景郁是第一次希望庭渊能够不要固执,听他的话离开,去安全的地方。
他没有回答庭渊的话。只是将他抱得更紧。他真的不想失去庭渊。
爱能够让人疯狂,此时的他只想让庭渊安然无恙。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睡着。
伯景郁再没说过一句话,也没睡着。
庭渊更是睁眼到了天明,他伯伯景郁强行送他离开西州。
门外响起敲门声。在居安城伯景郁还未出现之前,两人也会有意见相左的时候,哥舒琎尧于庭渊来说是知己,是那种酒逢千杯少的知己,但不是真正让庭渊心服口服的人。
其实一切早有预料,只是被庭渊忽视了,哥舒琎尧的心里一直存在着阶级,只是不如伯景郁来了之后带来的这种阶级存在那么强,以至于庭渊对这些视而不见。
伯景郁也现身说法:“曹县丞,你做得真的很好,我从未见过他如此认真欣赏一个人,让我都心生嫉妒,他若是如此看重我,那该有多好呀。”
庭渊回头看了伯景郁一眼。
伯景郁不仅替他做了证明,对曹禺所做的一切给予了肯定,还吃醋了。
庭渊心说:你斩杀数百名贪官的时候,我也如此过,只是你没看到罢了。
但他二者终究是有不同的,这是胜国,伯景郁是君王,他有比曹禺更重的责任。
一个是大可不必如此,一个是必须如此。
这二者没有可比性,是不同的方向,同等地重要。
就像一公斤的棉花和一公斤的铁哪个更重,体积也好构成也罢都有不同,但是他们同样重要。
对于胜国来说,伯景郁这样的国君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