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奸还没有到砍头那么严重,但也是九死一生的罪名,若是因为通奸砍头,又过于严重。
斩杀他人,阴气太重,通常只有犯了十恶不赦的死罪者才会被斩杀。
伯景郁:“那依你之见,是该让他如何自裁,给麻绳让他吊死,还是给毒酒让他自尽?又或者其他的什么死法?”
曹禺道:“不如就让陈心鸣自己选择吧。”仓库里面的药也被搬空了,可能是当地百姓在疫病出现之后,就用了这些药。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突然听到角落里好像有声音。
赤风和许昊对视一眼,随后快速朝声音来源跑去。
一个大缸里躲了一个孩子。
这孩子看着不像是染了疫病,一切正常。
赤风问:“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小女孩有些害怕他们,哭着说:“我叫月如,我来找药。”
赤风:“你要找药给谁?”
“给我娘,还有其他人。我娘病倒了……”
许昊问:“他们怎么病倒的?”
“娘收留了一个孩子,那孩子染了疫病,娘为了照顾她,也病倒了。”
“还有其他人,都有些谁,有多少人?”
月如说:“几十个孩子,都是我娘收留的。”
“你娘是开善堂的吗?”许昊问。
月如点了点头。
他们入吉州已经第五日,身上就剩下五日的药,实在是分不出多的药去救人了。
赤风问:“一共有多少人染病了?”
月如:“十几个。”
赤风转而看向许昊:“如果把我的药都分给他们,能不能救下他们?”
“没看到他们我也不能确定他们的情况。”
赤风蹲下与月如说:“你给我们带路,我们去看看你娘还有其他人的情况。”
月如带着他们转过街角往一条巷子走去,善堂就在巷子尽头。
赤风和许昊随月如进入善堂,在月如的带领下,看到了她娘和其他的孩子。
对于发病的孩子和没有发病的孩子作了区分。
许昊戴上手套,蒙住脸入了屋内,一名看着三十来岁的妇人看到有人来了,瞬间警觉:“你是谁!”
许昊道:“别担心,我是郎中。”
想来眼前这位妇人就是月如的娘。
月如他娘的身上表现出来的症状也确实是染了疫病。
月如的娘看着眼前蒙面的男子,有些害怕。
许昊从头到尾将这些孩子检查了一遍,与妇人说:“其中有六名已经活不了了,现在已经陷入昏迷,即便是有药,也活不了了,其他七个能活,包括你,也能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六个不能活的运出去。”
“那之后呢?”月如的娘问许昊。
“焚烧。”
“可他们都只是孩子……”月如的娘亲看着这些孩子,都还只有那么小。
许昊:“疫病不会因为他们是孩子而放过他们,同样也不会因为其他人是孩子,而放过其他的孩子,如果这个时候还不把这几个救不活的孩子送出去,等着他们的尸体腐烂之后,病菌附着在空气中,其他的孩子很可能也会被感染。”
“这是疫病,是会传染会死人的,尸体不可能留下。”
月如听到这话,在门外哭了起来。
赤风无奈叹了一声。
月如的娘亲问:“可以不烧,将他们埋了吗?”
许昊摇头:“不能,因为尸体会腐烂,腐烂之后的尸体会污染土地还有地上的植物,不从根源消灭,下一次洪水或者暴雨过后,被污染过的水源如果被人或者是其他的牲畜饮用,会导致下一轮疫病肆虐。”
最终月如的娘只能点头同意,将救不活的孩子用被褥包起来,由赤风拉出去焚烧。
赤风将自己的药全都留下,成人的药小孩子可以拆开来吃。
许昊重新将药做了分配,他们从药铺拿的药也被他融了进去,其他的孩子短期内可以依靠这些增强身体的药抵挡,等到援助的药物过来,他们就能活下去。
陈心鸣朝曹禺拱手作揖,“多谢大人。”
伯景郁拍板:“那便让他自己选,退堂——”属下难以决断,因此上奏伯景郁,询问是否要斩草除根。
伯景郁自当知晓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可若追上门去杀了这个孩子,就寒了功臣的心。
伯景郁拿着奏折去找了霜风,询问他的意见。
霜风对此是感到意外的,从前的伯景郁从来不会与他商量,他们之间只有上下君臣,伯景郁吩咐什么他做什么,能与他商量事情的也只有庭渊一人。
霜风打开信封看了里面的内容,“王爷这是下不定决心?”
伯景郁道:“本王确实有些犹豫,是以一人之命换功臣依旧归心,还是坚决斩杀任由老臣寒心。”
霜风问:“王妃怎么看?”
“他不知道,这种事情也不该让他掺和进来。”
霜风道:“王爷已经作出了选择,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伯景郁明白他在说什么,点头默许。
当他决定避开庭渊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如果他偏向于饶了这个孩子,此时他应该是去找庭渊,让庭渊来决定。
但他找的是霜风,霜风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庭渊的那一份善心。
“处决呼延謦家族的日子该提上日程了,梅花会的事情,经过小半年,是时候了结了。”
“明白。”
伯景郁转身离去,霜风将这件事安排下去。
二月初二,霜风以齐天王的名义发布诏令,将于二月十五,在永安城外的刑台处决呼延謦一族。
随即公示出那份由呼延謦如声签下的认罪书,坐实了一桩桩罪名,并与此同时公示了西州州衙官级较高的官员签下的认罪书。
消息迅速在安明传开,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西州中北部。
二月十五,伯景郁现身刑台监斩。
呼延謦一族一千余人被押上刑台斩首,从上午到下午斩首方才结束。
刑台一里外都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很多人受不了提前离场。
而在安明的城门外茶铺,呼延南音家的马车停在茶铺外的路上。
茶铺里,呼延南音和呼延謦如声对坐。
她的父亲死在狱中,是她亲手送走的。
如今她不叫呼延謦如声,改叫秦如声。
呼延南音递给她一块玉佩,“这个你拿着,到了永安城去呼延工会,将玉佩交给管事的,他会给你十万两黄金,这些钱足够你在中州生活得很好,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想要自己的产业,或者是别的什么,足够你一辈子花不完。”
呼延謦如声接过,问:“这银两是你给的,还是那位给的。”
“是他给你的赏赐,不过是经由我手转交罢了。”
呼延謦如声将玉佩收好,“就此别过。”
呼延南音起身相送:“就此别过。”
呼延謦如声毫无留念地上了马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个她从小生长的地方,让她没有一丝丝的留恋。
她想快些去中州,离开这罪恶之地。
从此西州诸事,再与她无关。
马车消失在呼延南音的视线中,他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朝着安明城内走去。
一手从窗口伸出,风从掌心的空隙穿过,呼延南音轻声道:“从此西州我呼延南音说了算。”
从前叛军争得头破血流,可那又如何?
现在西州是他说了算。
呼延謦如声的马车走出不过三里地,就忽然停下。
呼延謦如声问:“怎么了?”
“没事。”外面说道。
呼延謦如声敏锐地察觉到外面的声音不对。
公堂之上一坐就是几个时辰,庭渊的身子有些僵硬。
伯景郁扶着他往后堂走。
曹禺留下收尾。
来到后堂,被暂时安置在这里的人纷纷起身相迎。
伯景郁招来两个官员,让他们负责安顿这些人,该送回去的就送回去,剩下的酌情安排。
他们将事情的真相查清楚,剩下的也该这些官员自己收尾处理了。
伯景郁与庭渊回了后院的正堂。
外头的天已经彻底黑了,月色不错,天上的星星也很闪。
庭渊靠在柱子上,顺着缺口往天上看。
“这案子,终究是到此结束了。”
伯景郁站在他身边给他捏着肩膀,“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