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词里说的没错,大家都是出来卖的,你我也是,既然都出来卖了,就卖的值当一些。我查过了,文家对ABV有绝对话语权,控股超过74%,而这74%里你一个人就占了31%。”
文时以不动声色地认真听着,对丛一接下来要说的话倒是多了几分期待。
“你不用紧张,我不要你们家的股份,也不会霸占集团内部的任何职位,但ABV以及旗下所有子公司的年利润,你作为最大的个人股东能获得所有分红,我要一半,直接折成海外资产,记在我名下。”丛一直白地说出目的,并不想绕什么弯子。
丛一紧盯着他,一字一句将自己的要求说得明明白。
“好。”
文时以很快应下,没有半点犹豫,完全没囿于丛一的狮子大开口。
他倒是不觉得丛一的要求过分,只觉得有些不解,有些惊讶,还参杂了几分无奈。
惊讶于丛一口中的也在观察自己,并且真的从某种层面上看到了他的底色,无奈不解于就算看到了他的底色也可以坦诚一些,直言告诉他,没必要又是看剧又是猜台词,兜这么大一个圈子来“警告”他。
这不像是即将成婚的夫妻,更像是......剑拔弩张,互相猜忌又互相制约的对手。
“每年一半的分红,可不是个小数目,你不再考虑下?”丛一讶异。
“一一以后是我的妻子,既然是夫妻,我的便是你的,放在谁名下,是海内还是海外,都是小事,随你心意就好。”文时以稳妥回答,没有犹豫,倒是生出几分情真意切。
文时以一定要娶她,所以她的任何要求,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他大概率都会给一个商量的余地的,这一点丛一心里有数。
只是她以为,他这样事事以家族利益为先又极度冷漠现实的人,肯定要与她讨价还价一番,所以才一开口便说要一半给双方都留有可交涉的余地,没想到他竟然以一句以“我们会是夫妻”便轻飘飘的答应和揭过。
这一半听起来虽很公平,但ABV集团的背后是整个文家,就算文家人各有各的股份,这31%全部归属于他一人。
可世家大族,无论是大宗资产还是现金流,岂能是全由个人意志随意支配,大多都是要流经家族办公室并代为管理的。丛家是如此,文家应该也不会例外。
他自己都未必能实打实拿到一半,更别提许诺给丛一一半。
港岛上恨嫁的女人她见多了,瞧着文时以这样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又恨娶的,她还是第一见。
这男人该不会除了伤了手之外,还有别的什么隐疾吧?
那他今晚在车上,怎么还敢那么泰然自若地放肆胡言!
“你不会.......”
“不会什么?”
在文时以凝视的目光下,丛一把不太行三个字给彻底咽回去。
心里打量着,反正也未必会同他上床,钱更重要。
“你可想好了?给了我一半,你怎么和你家里人交代,往家族办公室交的钱该怎么办?”丛一转了话题,反复确认。
文时以听了她的话,看着她一脸认真般的模样,忽然觉得可爱,伸手摸了摸微红的脸颊,笑了笑。
那是丛一第一次从他灰蓝色冰河般的双眸里看见真切的笑意。
不是平常那种掌握全局,又难以捕捉和琢磨的笑。
“所以一一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我所有股份分红的一半呢?”
像是察觉到了丛一的心思,搭在纤软腰肢上的大手陡然用力,他不费力地将还在思忖狐疑的人儿揽进了怀里。丛一没设防,被他一下扣在胸膛前,双臂拄在他坚硬的肌肉上,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没反应过来。
“我在你眼里这么没用吗?是个只能倚靠家族集团分红,没半点能力和其他投资的草包?”
迟迟等不到回答,文时以又轻拍了下怀中人的腰肢像是在催促。
“你怎么样管我什么事!”丛一从怔愣中脱身,想要挣扎,文时以却不许。
可是她主动坐过来的,既然坐下来了,就没有轻易下去的道理。
“你大可以放心,就算你想要100%的分红我也负担得起。要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到,今晚在游轮上我岂敢和你夸下如此海口。”
他答完她的话,望着她,目光迟迟未从她身上移开。从她精致的眼睫描摹到挺巧的鼻梁,最后停驻在她微薄的唇瓣上。
可能是因为刚刚吃了草莓的缘故,她的唇沾染上了红色的汁水,看起来分外晶莹漂亮。
她生得白,与唇间红映衬相得益彰。
他不自觉抬手,反复摩挲了下她的脸颊,而后修长的指头轻轻覆盖在那抹红上。
有淡淡的潮湿和温热。
第15章 穷冬 属狗,且爱咬人
他的指尖儿滚烫, 拂过她娇嫩的面颊时,带起一片心间旖旎。
她忘却了挣扎,茫然又乖巧地跨坐在他腿上, 红唇微微张着,紧贴着他的手指,严丝合缝。
灯火昏暗, 电视屏幕上还在播放着谢尔比家族正遭遇的新危机与新挑战,偶尔蹦出的fucking叫人听了格外亲切熟悉,印证着这部剧的基调仍然如同九年前一样从未变更,就像这历经岁月洗礼却岿然不动的日不落帝国一般。
“港岛”最璀璨的明珠, 果然是所言非虚。
她的五官实在是过于精致,像是被造物主尤其偏爱仔细认真雕琢过。他揽着她的腰,不受控制般一下又一下轻轻地碰着她的唇。
直至末了, 他又像是失神般很轻很轻地唤了一声她名字。
“一一。”
沉寂的数十秒里, 丛一的大脑空白一片。
文时以扶在她腰间的手,碰触在她唇边的拇指,明明都不算太过界,更算不得什么温存,却让相去甚远的尾椎骨甚至是双.腿.间有隐约的麻酥酥的感觉。
一种, 不可控的生理反应。
而这种异样的反应刺激了她内心某处隐晦, 她从迷离中抽脱, 低头狠狠咬在唇边漂亮修长的手上。
用了不小的力气,直至淡淡的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她才松口。
与此同时,她听见了胯.下男人的闷哼声。
一小排清晰的牙印儿落在虎口和拇连接处,印记最深的地方渗着小颗粒的血珠。
痛觉让文时以从嫌少且短暂的游神中醒神过来,他瞧着腿上牙尖嘴利的女人, 微微抬了下眉毛。
“你到底是属兔子的还是属狗的?”
“谁让你不经过我同意就碰我的嘴巴?文先生,兔子急了也咬人的。”
丛一将长发拨开,从文时以腿上下来,俯身重新捞起酒杯递给文时以,“给你个赔罪的机会,帮我倒杯酒吧。”
文时以欣然接受她的要求,接过了丛一的酒杯,转身去酒柜为她又斟了半杯。
丛一接过酒杯,一边盯着浓稠的红色液体出神,一边懒散地拨通了服务电话。
不一会儿,套房管家带了医药箱过来,并仔细询问是否需要医疗服务。
文时以回绝,等着管家离开,他刚想自己动手,丛一撂下了杯子,替他拆开了棉签袋和碘伏。
她自然地抬起他刚被她咬过的左手。
她是知道的,他最不喜欢别人碰的左手。
屋内灯光不太亮,但依然可以依稀看见减压绷带边缘处,那一片旧日火场中留下的伤疤,可以想象到,应该不太好看。
“我自己来。”
被她盯着看,文时以难得的不自在,欲抽回手,丛一不许。
“文先生,我们要结婚了,你能一辈子不让我看吗?”
她不再直呼他大名,像刚刚一样用了非常正式的称呼。
她攥着他的手,手心有温热的触感在两人皮肤之间传递。
沾着碘伏的棉签小心地擦拭掉了齿印边上的血珠儿,也就是简单处理了下。
文时以盯着她的动作,努力适应了她凝视自己左手的目光。
药也上完了,但丛一却还是没有松手。
像是料定了文时以不会拒绝一样,她的胆子更大了,竟伸手想要摘掉他的减压绷带。
只是,刚触摸到滑溜溜的绷带表面,就被文时以拽住了手,极力制止。
丛一感受到了他的力气,抬眼看向他时,她分明从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看见了疏离甚至警示的意味。
他拽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想要拆掉减压绷带的动作。
她下意识地挣扎,却拗不过他的力气,被他带着往后退到桌边。
眼看着就要撞上桌角,文时以先一步伸手捂住了尖锐的棱角,避免了她磕碰受伤。
大概是挣扎的力气太大,丛一没及时站稳脚有点失去中心,但被文时以拽着手腕倒也不至于摔倒。
待到站稳之后,文时以松开了桌角,扶住了她的腰。
两相无声对峙,是文时以先开的口。
“不是不给你看,再给我点时间。”
音调不高,也不凶,但绝不是商量的口吻。
他依然不接受任何人碰他左手的伤处。
丛一听清,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别过脸一把推开他。没继续在客厅停留,径直回了卧室。
若是换别的男人这样,她早就发火了。
但不知为什么,面对文时以,她被迫着只能无动于衷。
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明明他说话的时候口气都很温和,也不会发什么狠话,可就是他这一副不动如山,冷漠自持的样子,让她不太敢再挑战他的底线。
他今晚问她,是不是怕他。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
一点点而已。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碘酒味,文时以低头看了一眼拇指处仍明显的牙齿印儿,无声地沉默好一会儿。
他是个边界感很强的人,哪怕是对最亲近的人也一样。
爷爷奶奶很疼爱他,弟弟妹妹们很依赖敬重他,但尽管如此,文家人无论是谁,也不敢轻易触碰他的边界线。
而丛一似乎总是试图想要踩这根红线,这让他有点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