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桐月依旧沉浸在震惊中,“前阵子听说有人花一万多两买了两幅画,我还寻思这是哪个冤大头, 现在转换一下身份,简直、简直……”
“简直太爽了!”
赵桐月眼睛亮晶晶的,一把拉住姚映疏,“什么时候让我们也见识见识, 这卖出高价的谈公子究竟是何模样。”
姚映疏笑, “好啊, 改日一定让你们看看。”
“不过我听说……”
尚岚玉犹疑片刻,小声道:“那位买画的方老爷子,行事作风不太妥当。”
她喜书画, 对京城内文人学士不说全部了解,却也知晓大概, 那位方老爷子是位富商,家中富可敌国,平素最是喜画, 但他为人霸道,独断专行,时常打压同行,甚至曾将同行一家逼迫致死,算得上是劣迹斑斑。
日渐年迈后这才收敛两分, 即便如此,家中小辈依旧行事霸道,嚣张跋扈。
姚映疏眨眼,鹿眼泄出狡黠,“正是因为如此,谈之蕴才会把画卖给他啊。”
“啊?”
赵桐月和尚岚玉迷茫一瞬。
两人皆非蠢笨之人,思绪一转立马反应过来,偷偷摸摸道:“谈公子故意的?”
“嘘。”
姚映疏竖起手指,小声道:“千万别说出去。”
那日听完谈之蕴的话,姚映疏对他简直五体投地。
故意用画吸引方老爷子注意,在他打定主意买画时又寻人抬价,不仅将画卖出高价,也在京中打出了名声。
有这样的脑子,他就应该经商才对嘛!
哦不对,谈之蕴人这么聪明,应该说在哪儿都吃得开,她相信,未来他在朝堂上也能闯出一番天地。
姚映疏对此深信不疑。
回过神后,她一抬眸,便对上两双放光的眼睛。
赵桐月感慨,“我对谈公子可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对了!”
她忽然拊掌,明亮双眼看着姚映疏,“之前咱们商量的插画,能不能让谈公子来画?”
赵桐月激动道:“放心,我该给多少给多少,绝不让你们夫妻俩吃亏!”
姚映疏迟疑,“这个我得先问过他。”
“行行行。”
赵桐月兴奋不已,“那你……”
“小月。”
尚岚玉急忙拉住表妹,嗔怪道:“此事之后再议,你忘了我们今日是来做什么的?”
“哎呀!”
赵桐月懊恼,笑道:“都忘了,我们是来给阿疏妹妹添妆的。”
“快把东西拿上来。”
两名侍女抱着木盒躬身而入,恭恭敬敬把东西放在桌上。
赵桐月:“快打开看看。”
姚映疏微怔,将盒子打开。
盒内是两套头面,一套镶金红宝石,一套珍珠,前者流光溢彩,精致华贵,后者温润内敛,珠圆玉润。
怔愣间,尚岚玉的声音随之响起,“本来还担心阿疏妹妹不喜欢,但看这个神色,应该是喜欢的。”
尾音上扬,语调含笑。
姚映疏抬头,张了张唇,嘴角逐渐上扬,笑道:“多谢郡主姐姐和岚玉姐姐。”
赵桐月和尚岚玉脸上皆带着笑。
“阿疏妹妹,祝你心想事成。”
尚岚玉接话,“财源广进。”
她们没祝新婚之喜,反倒是祝贺她本人,姚映疏眼眶微湿,心间淌过暖意,重重点头,“嗯!”
两人没待多久,陪着姚映疏说了会儿话便告辞了。
送完客回来,姚映疏往自个儿院里走,一眼瞥见在院门前来回徘徊的身影。
她微微侧身,对雨花感慨,“这场景好眼熟啊。”
雨花也想起了当初在雨山县的那一幕,抿唇笑了笑,“不过这次,小少爷有话,肯定会和娘子直说的。”
姚映疏笑了笑,快步朝好大儿走去。
“怎么不进去?”
谭承烨被她吓一跳,手忙脚乱把手里的东西藏进怀里,没好气道:“你走路怎么没声的?”
姚映疏挑眉,“明明是你自己心不在焉的,倒怪上我了。”
“说吧,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
“我才没鬼鬼祟祟呢。”
谭承烨轻哼一声,一把将东西丢到雨花怀里,“喏,给你添妆。”
小少年正色,“你以后可要和谈大哥好好的,有什么话就直说,千万别憋在心里,憋来憋去的,感情都憋没了。”
姚映疏扬眉失笑,“你还挺懂嘛。”
“那是。”
谭承烨骄傲扬起下巴,“我那么多话本可不是白看的。”
姚映疏眉头一压,“你说什么?”
“我是说之前的!之前的!”
谭承烨跳脚,“不准怀疑我!我现在可老实了!每天认真听课习武,绝对没有偷看话本!”
姚映疏噗嗤一笑,“我可什么都没说。”
谭承烨哼一声,急急忙忙道:“我还要去布置新院子,不跟你说了!”
话落,他转身就跑。
姚映疏站在远处,看着小少年兔子似的跑远,眼里含着笑意。
拿过雨花怀里的匣子,她打开一看。
一支翠玉荷花簪,雕刻精致,栩栩如生,花瓣薄如蝉翼,簪身通透翠绿。
姚映疏现在也锻炼出了几分好眼色,能看出这支簪子价格不菲。
她笑了笑,叮嘱道:“收好,可不能打碎了。”
雨花也跟着笑,“好。”
进了院,檐下灯笼已换成红色,树上挂着红绸,窗棂贴着“喜”字,屋内也焕然一新。
姚映疏终于有了几分明日就要成婚的实感,摸着胸膛,她舒出一口气。
还怪紧张的。
晚上,一家四口吃过暮食,照例在正堂聊天说话,眼见天色不早,楚盈急忙打发姚映疏回去。
“赶紧歇着去,明日可有你忙的。”
姚映疏点头,“好。”
回了屋,刚洗漱完,就听外面几声“夫人”。
姚映疏转身,面上添了讶异,“娘,你怎么来了?”
楚盈款步而来,摸了摸女儿脑袋,“明日就要出嫁了,娘今日和欢欢一起睡。”
“好啊。”
姚映疏立马兴致勃勃地让人备水。
母女俩洗漱完躺在床上,楚盈抚摸着女儿侧脸,眼中泪光闪烁,“刚找回来的女儿,还没相处几日就要嫁人了。”
姚映疏挽着母亲的手,笑道:“我们就在隔壁,娘若是想我了,我立马抛下谈之蕴回来。”
楚盈笑了,指尖轻点女儿眉心,“胡说。”
犹疑片刻,她委婉道:“小谈是个好的,虽然看着温和,但内心极有主意,娘看得出来,你这丫头不过嘴上厉害,但实则很是依赖他。可有些时候,你不能纵着他,要张弛有度,过犹不及。”
姚映疏茫然眨眼,“娘,你说什么呢?”
这副迷茫的表情太过明显,楚盈愣了愣,忽然意识到什么,惊讶道:“你和他没同房?”
姚映疏唰一下红了脸,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楚盈震惊。
他们成婚这么久,平日里感情那般好,居然没同过房?!
看着女儿通红的小脸,楚盈笑了,“原以为用不上了,没想到……”
从怀里取出一本书,在女儿羞涩的目光下打开,楚盈轻声讲述夫妻之事。
姚映疏起初涨红了脸,目光发虚,后来逐渐凝视,认真听着。
楚盈对她道:“他是你的丈夫,与你共度一生之人,不要因为羞涩委屈自己。”
姚映疏重重点头,“娘,我知道了。”
楚盈笑了,笑着笑着眼里浮现泪光,“要是受了委屈……”
她话音一顿。
因为姚映疏坚定道:“娘,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