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咬住姚映疏的裙摆,喉间发出呜呜声响。
“小福别闹,我在找大福呢。”
小福呜呜叫两声,毛茸茸的尾巴一甩一甩,左右摇晃。
“小福,现在没空陪你玩,你先……”
话音猛然顿住,注意到小福似是想拉着她往某处走,姚映疏迟疑,“你是要带我去找大福?”
“汪!”
小福激动地叫出声。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狗的鼻子很灵的,小福整日和大福厮混,一定知道它的去向。
摸了下小福的脑袋,姚映疏喜道:“行,那你快带我去找它。”
小福松开姚映疏裙子,摇着尾巴往某个方向跑。
姚映疏急忙跟在它身后。
她一动,剩下几人也跟着挪动。
片刻后,三大二小站在满墙凌霄花前,望着朝内激动大叫的小福。
谭承烨指了指墙壁,“小福,你的意思是,大福在里面?”
“汪汪!”
可这里面不是有捕兽夹吗?
谭承烨犹疑片刻,将蔓延到地面的凌霄花藤拨开。
明亮光线从外往内照射,将花藤下的场景照得一清二楚。
大福坐在地上,脑袋一点点的,似是在打瞌睡。凌霄花从它头上倾泻而下,阳光从花藤缝隙中钻进来,落在大福翅膀上,羽毛油光锃亮,宁静美好。
谭承烨满心担忧愁绪在瞬间变为愤怒,怒吼一声,“大福!”
“咯咯咯!”
大福被他吼得吓一跳,扇着翅膀飞开。
谭承烨怒不可遏,一把摁住它,“我找了你这么久,你却在这儿睡大觉?大福,你太过分了!没良心的臭鸡!”
大福身手灵活扑腾开,谭承烨的手一滑,重重摁在地上。
“咔嚓”一声轻微响动,手上忽然多了黏腻感,小少年惊叫一声,“这是什么?”
姚映疏扒拉开花藤一开,“嚯,这么多蛋。大福躲在这儿不会是在下蛋吧?”
“好恶心。”
谭承烨受不了地大叫。
姚映疏白他一眼,“吃的时候没见你嫌弃。”
谈之蕴把谭承烨拉出来,“没事,去洗洗就好。”
封婶子够着脑袋看一眼,“哎哟,这么多蛋呐,可不能浪费了。”
“婶子小心些,里边有捕兽夹呢。”
“知道知道,没事。”
姚映疏退开,好让封婶子捡蛋,她没好气地瞪着在院子里遛弯的大福,“找了你这么久都不叫一声,下次再躲起来,我把你给……”
偷偷看了正在井边净手的谭承烨一眼,她及时把后面的话收回去。
这要是被听到了,下回大福又不见了,指不定又闹,说是她把大福给宰了呢。
她可不背这锅。
虽然大福“失踪”一事耗费了不少精力,但闹了这么一场,却冲散了些许离别的愁绪。
当天夜里,一家人合力下厨,好好吃了一顿,气氛欢乐轻松。
翌日,天光大亮,小院开始忙碌。
谈之蕴套马车,封婶子和秦嘉元帮着姚映疏和谭承烨把行李一件件放进马车里。
没过多久,对面的门也开了。
姚映疏下意识望过去,惊喜道:“月桂姐,你今个儿没去铺子?”
林月桂笑,“你今日要走,我无论如何也该来送送。”
她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这是给你的。”
姚映疏好奇,“什么啊?”
“诶,等等。”
林月桂笑,“等你到了京城再打开看。”
姚映疏没坚持,把小木箱抱在怀里,笑盈盈道:“好啊,我听月桂姐的。”
林月桂眼里蕴着笑,她偏了下头,抹去眼角水光,“还差什么,我帮你。”
“还有我!”柔姐儿举起小手,“我现在力气可大了,我也能帮姚婶婶!”
“好哇。”
姚映疏笑着摸了下柔姐儿的脑袋,“那就辛苦柔姐儿了。”
她话里的随意令柔姐儿不太满意地瘪起嘴,一转眼,秦嘉元费力抱着坛子往外走,颈上青筋显露,她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不由分说抢过秦嘉元怀里的坛子,三两步走到马车前放下,回头得意对姚映疏抬起下巴。
“姚婶婶看,我没骗你吧。”
柔姐儿动作太快太急,秦嘉元脚下踉跄,扶着门框站起,瞠目结舌地盯着她瘦弱的小胳膊。
封婶子恰好走过,笑道:“柔姐儿力气这么大了?再练一阵,别说是坛子,说不定连嘉元都能抱起来。”
祖母的话令秦嘉元臊得慌,小脸瞬间通红,对上柔姐儿圆溜溜的大眼睛,他面上仿佛有火在烧,转身就往屋里跑。
封婶子:“这孩子,比不上妹妹还害臊了。”
秦嘉元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亏谈之蕴扶了一把,“慢些。”
他垂着脑袋,结巴道:“知、知道了。”
谈之蕴看他一眼,把东西放在马车上,问笑得前仰后合的姚映疏,“怎么了?”
“没事。”
姚映疏笑,“说嘉元和柔姐儿呢。”
她对柔姐儿竖起大拇指,“柔姐儿太棒了,今个儿姚婶婶可就要靠你了。”
柔姐儿插着小腰,笑容灿烂,“嗯!”
正巧这时秦嘉元又拿了东西过来,见此一幕,被烫住似的匆匆挪开眼睛。
姚映疏故意道:“柔姐儿,跟你嘉元哥哥去帮忙吧。”
“好啊!”
柔姐儿不由分说拽住秦嘉元衣袖,“嘉元哥哥,我们快走!”
“诶,我、你……别拽……”
两人一阵风似的从门内跑进去,抱着大福走出来的谭承烨一头雾水,“那俩小的干什么呢?”
“当然是帮忙,还能作甚?”
姚映疏示意,“先把大福放马车吧。”
她弯腰朝谭承烨脚边急得团团转的小福招手,“过来,放心,这次不会丢下你们的。”
“汪汪!”
小福兴奋地摇起尾巴。
此次归期不定,姚映疏决定把大福和小福带上,有它们俩的话,走水路不太方便,一家三口便打算走陆路。
收拾妥当,封婶子叮嘱,“娘子,我在车上放了两坛酱菜,路上若是吃不习惯,你就拿出来对付对付。吃完了尽管写信回来,我再做两坛,托人给你送去。”
姚映疏笑着握住封婶子的手,“好,婶子有心了。”
她看向秦嘉元。
小少年抿唇,面部线条坚毅,“娘子放心,我和祖母会在家照顾好老太爷,我定会刻苦用功,报答祖母和您与公子的恩情。”
姚映疏摸他脑袋,鼓励道:“我相信你能做到,加油。”
最后,她看向林月桂和柔姐儿。
许是曾名良的死亡带走了心中仅存的阴影,林月桂这阵子状态不错,脸上有了肉,眉间沉淀着温柔与稳重。
她徐徐勾唇,“欢欢,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一句话,令姚映疏鼻头发酸,险些没忍住。她咽下喉间哽咽,重重点头,“嗯。”
柔姐儿仰脸看她,认真道:“姚婶婶别哭,将来谈叔定是要留在京城当大官的,我和我娘努力把铺子开到京城去,到时我们又能团聚了。”
谭承烨本来正在难过,一听这话立马笑出来,“柔姐儿好志向。”
姚映疏失笑,捏捏柔姐儿小脸,“好啊,那我就在京城等着你们了。”
眼看时辰不早,谈之蕴道:“我们该走了。”
离别将至,姚映疏终究还是没忍住眼泪,猛地抱住林月桂,埋在她肩头哽声,“月桂姐,保重,照顾好自己。”
泪水夺眶而出,林月桂努力扬起嘴角,“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
手顺着姚映疏长发抚摸,她柔声道:“不必担心我,我现在一切都好。”
松开怀里的姑娘,林月桂对她挥手,“去罢。”
谭承烨扶着姚映疏上了马车,站在车辕上对众人挥手,“林婶,柔姐儿,封婶,嘉元,我们走了。”
“娘子一路顺风。”
“姚婶婶谈叔承烨哥哥再见。”
“娘子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