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在孩子降生四个多月后,祝琰与宋洹之一道去了趟晋西。
随行只带霓裳林桑,连梦月都被留在了府里。
辗转过水路,来到一座不知名的小镇。
青瓦泥墙,民风淳朴,自比不上京都繁华。
街巷布局紧凑,商铺后巷就是房舍。
祝琰和宋洹之坐在一家茶馆临窗的位置,从清早等待到日落。
对面是家绸缎庄,卖各色布匹和绣品,两个绣娘一直埋头做着活计,一个青年男子靠在柜台里,不时向外招揽生意。
就在这时远处走来一个清瘦的影子,紫罗裙,白褙子,左手挽着一只竹篮,右手撑着伞。
早春天气还颇寒凉,这一身打扮瞧上去有些单薄。
祝琰几乎立时就认了她出来,腾地从座位上站起。
宋洹之扣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太过着急。
祝琰只觉眼眶发涩,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朦胧的视线里,撑伞的女人进了绸缎铺,那揽客的青年登时跳起来,迎上前把她手里的伞和竹篮接过,又不知打哪儿找了个布巾作势要她擦拭被小雨淋湿的鞋袜。
女人退后一步避开,恶狠狠地剜了一眼那青年。
“你们就这么任由他在铺子里耽搁生意?”
话是对那两个绣娘说的,瞧也不瞧那青年一眼。
青年笑嘻嘻的紧跟在她身后,“今儿下雨,没什么人来,只卖了两匹布料,一只绣帕子。”
对面,宋洹之向祝琰解释:“他家在凤梁镇,算是大户,十二岁中秀才,十九岁乡试解元,二十岁父丧守制,耽搁到现在。家产被叔父分走大半,勉强在衙门里挂个闲职……自打去年遇见……,就多半时间都在这铺子里打转。我叫人查过底细,没什么可疑,只是,到底衬不上……”
祝琰抬手擦掉眼角的泪珠,抚平衣角朝外走去。
宋洹之跟上她,替她撑着竹柄伞。
才迈上铺子台阶,那青年就迎了上来,“客官瞧点什么?天凉,先给客官来杯热茶尝尝,不买不紧要,只当进来歇歇脚避避雨。”
收了伞,宋洹之停步在外间,祝琰往里走了两步,红着眼睛望向柜台里瞧账本的人。
那人抬起头来,瞥见祝琰的脸,手里捉着的毛笔簌地滚到了台子上。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