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干嘛这么小,就送到相府沾小豆沙的光附学啊?
要说沈寄对芳姐儿不好,马氏实在是说不出口。
衣食住行,照顾得无一处不周到。实在是一个很大方的大伯母。
甚至还帮着芳姐儿化解了一桩祸事。
虽然这祸事也是受了相府连累,是无妄之灾。她帮着化解也是应该的。
但芳姐儿毕竟避免了因此受损。
那事儿要是闹出来,真的是一辈子都毁了。
而且,沈寄自己的闺女也是低嫁,嫁到一个四品官员家里。她一点话都找不到说的。
本来如果长房帮着琳姐儿嫁了好人家,还能说一下嘴。可如今看来显然也没有。
王氏心道,看来马氏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还在这儿唧唧歪歪的。
芳姐儿闹出来的事,只是因为没有真的成为祸事,大家给你们一房留面子不提而已。
今下午的宗族会可就是针对你们家这种攀龙附凤的心思呢。还在这儿比来比去的!
她这会儿心头很是充满了优越感。
平王是什么人啊?就算魏柏官职低,她也能知道平王是想跟太子争位的人。
太子是中宫嫡子、是正统,有朝野的支持。
文有以大伯子为首的文官群落的支持,武有他亲舅舅镇国侯。
镇国侯那可是立下擎天之功又功成身退的人,简在帝心。
太子如今是不显,因为他总不能抢皇帝的风头。所以事事都隐在其后,却绝不是太子无能。
平王如今的确是风头一时无二,有大长公主府和靠山王府支持。
又通过金银、权势笼络住了不少官员。
但是那些都是浮云。
他能就凭这些干翻太子?痴人说梦呢!
太子嫡子都有俩了,他可还连一个儿子都没得呢。就这个,他就不如太子远矣。
慈心会的骨干,都是和沈寄往来比较亲近的官员女眷。基本算是一个阵营的。
王氏在里头,多少受了熏陶,政治觉悟也是与日俱增。
魏柏是个固执的,他就认定了太子是正统,旁的都不管。
所以他倒是个坚定的太子党。
沈寄这会儿在和贾氏说话。她俩都是考生家长,有共同话题。
沈寄嘟囔道:“我就闹不明白了,怎么就非得去读东山书院?那凌一书院不也挺好么,又近。你问问六弟妹,那东山书院一个月才能见着一回。我看她想信哥,都是想得巴心巴肝的。她想一个,回头我搞不好要想两个。”
“哎哟大嫂,东山书院可是官场摇篮。孩子考进去了,就等于一只脚踏进官场了啊。而且那里头的人脉很关键。”贾氏笑道。
沈寄道:“这科考的事,靠自己更多些。头甲三名,倒是落在别处的时候多。凌一书院和东山书院差距也不是那么大。持己他自己还只是在县城学宫念书,入仕途的时候哪里有什么人脉可言?持己还说,让他们哥俩隐瞒身份去,书童都不许我派。”
官场摇篮什么的,反正小包子哥俩肯定是做不成封疆大吏。
官场人脉,身为丞相的儿子,需要么?别人视他们为人脉还差不多。
要说东山书院有最好的先生,相府难道请不到么?
魏楹自己那就是太子的先生,不比谁都强啊?
沈寄这会儿就化身舍不得儿子吃苦的母亲了。
她一点都不想深明大义,就想头发长见识短一回。
孕期,她整个人感性得不得了。
不过,她也就是找到个同样舍不得儿子离家求学的母亲一起抱怨一下。
发泄一下要一个月才能见儿子一面的怨气而已,拦着是不可能的。
贾氏心道,这也是大哥太过能干,小包子哥俩要避嫌不打算靠举业登顶。所以大嫂才这么不在意。
自己家,宝都押在宁哥身上了,看儿子那股被逼着头悬梁、锥刺股的劲儿。自己再舍不得,哪敢抱怨一句半句的?
王氏听了一耳朵,“大嫂,大哥说让小包子哥俩隐瞒身份去?”
沈寄点头,“是啊,这个其实我倒是赞同的。顶着相府公子的名头去,那还不如就在府里请先生教呢。回头就说他们是淮阳来的晚辈,放假住到相府来而已。到时候考上了,就让他们搭信哥的便车往返。书童都不让我派,车夫是更不会有的了。”
王氏傻眼,如此一来倒是不会有人找小包子哥俩拉关系,都会冲信哥来了。
因为他是丞相亲近的侄儿,小包子他们哥俩只是远亲而已嘛。
那回头要是处理得不好,魏柏肯定又得说她张狂了。
先不先的就告诉所有人,信哥是丞相亲侄儿,要先生们多多关照。
她是想着,反正过不多久小包子哥俩就要去了。人家有事肯定找他们去了啊。
信哥就只得关照,不用过多烦心俗务。
哪晓得小包子哥俩竟然是要以远亲的名义进去。
正闲聊着,下人来禀报,“新人来了——”
沈寄笑道:“等着喝小权儿的喜酒,差点没把我头发等白咯!走,收弟妹的孝敬去。”
新娘子嫁人,得给婆家长辈做鞋袜。便是平辈中的年长者也是得孝敬得的。
当然,居长的也得给弟妹送见面礼。
按正经的,小权儿头上,单平辈就得有二十六个堂兄呢。
叶氏就是定亲后一直做,也不够她做的。好在没来这么多人。
还有晚辈,小权儿的晚辈光长房就四个已经出世的,另有俩还在娘肚子里的。
其他各房都加起来,肯定是上百了。
这些,做小婶子的也都得有所表示,荷包、香囊不拘。
里头再放什么,就看叶氏的身家还有彼此的远近亲疏了。
得亏也没来齐,毕竟不能全族都奔京城喝喜酒来了。余下的可以以后再补。
大家到了相府放置长辈灵牌的那一进屋子,新人自然要先拜长辈,再认亲。
小权儿熟门熟路领着叶氏,先进去拜一众长辈的灵牌,然后再出来认亲。
三叔祖母那一辈只有她一个,自然是没有代表了。
余者就从四叔、四婶开始。
小权儿一一介绍,然后二人跪拜。
魏家富裕,小权儿又大有前程。众位叔婶出手都大方,或是金钗或是玉镯。
沈寄想起自己当年,新婚夜得了时任族长夫人千里迢迢让人带来的戒尺及《女戒》。
第二天认亲也只有十五叔给了好东西。
一时不由唏嘘不已。
当年给她羞辱的人早已双双入了黄泉,而且是很不堪的度过了余生。
如今早已风水轮流转,魏氏女眷于公、于私都以自己为首。一晃眼都二十二年了!
四叔这一辈其实也没来什么人,毕竟年事已高。当然,见面礼都是托自家儿孙带来了的。
四叔、四婶都来了,那是因为他们儿子、媳妇、孙儿、孙女在京城。
另外就是几个和十五叔年纪接近,小时候一块儿玩大的叔辈了。
于是很快便到了魏楹和沈寄。
这一辈是不用跪拜的,躬身即可。
沈寄赶紧收回思绪,将自己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
她准备的是一块暖玉,这两天正好用上。
京城的冬天冷,每年都能用。
这是去年云南那边来人送的,在京城是稀罕物。
却也不算太出格,不会让接下来送东西的妯娌拿不出手。
这种场合沈寄还是很注意的。
哪怕与小权儿关系好,要送什么贵重的东西那也是私下。
就算方才,哪怕小权儿面对她和魏楹,其实也想行对长辈的跪拜礼,他也不能这么做。
哪怕古语有云,长兄如父、长嫂乳母。
魏楹和沈寄也当真是从小把他当儿子照看。
但这么多人都在的认亲大会,肯定不能搞得太特殊。
叶氏大大方方两手接过,“谢谢大哥、大嫂。”
递给自己的贴身丫鬟收着,然后拿出给魏楹和沈寄做的鞋袜奉上。
二人也笑着收下了。
小权儿又领着叶氏按长幼往下走……
小包子这一辈,就是负责收礼的。
因为有荷包装着,叶氏给各人的礼物就看不出是什么了。
小豆沙拿到以后便过来递给沈寄收着。
事后打开,里头是两颗珍珠,充入小丫头的私房里。
估着也是长房四个孩子的礼物最重。
都这么送,叶氏可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