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差点魂飞云天外。小寄!
她什么时候混进宫来了?
还混在天子近卫里。
怪不得方才皇帝古怪的看他一眼呢。
皇帝坐了第一辆车,凌相太师第二辆。
六部尚书分坐两辆车,前呼后拥摆开仪仗往城门而去。
沈寄跟着其它天子近卫骑马。
多出了一个她,但因为是小多子带来的,虽然有人看了她两眼,却也没有多问。
而一众朝臣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无人多加留意。
也只有魏楹,一眼就把沈寄认了出来。
魏楹拉开车帘瞪着马背上的沈寄,简直胡闹嘛。
皇帝执意把宫里的女人都遣走了,为什么要带着她去城楼啊?
终于来到了城门之上,此时的确是已经兵临城下了。
皇帝和一众重臣的到来还是很鼓舞人心的。
魏楹这才找到机会,小声问一副护卫姿势站在他身旁的沈寄,“你来做什么?这是你来的地方么?”
方才皇帝让天子近卫把他身后这些重臣都护好了,她理所当然就站到魏楹身边。
“我当然是进宫去找你的,没想到赶上这一出啊。”
听她言下之意还颇兴奋。
魏楹道:“你不是说要好好活着的么?”
现在的消息,援兵最快还有两天才能到。
如果守不住两天怎么办?他还以为她会老实躲起来。
沈寄看一眼皇帝,她什么都不知道。
只知道皇帝还不想死,定然有安排的。
下方有人在叫战,‘宁’字大旗迎风飞舞。
皇帝道:“来人,替朕把那旗杆射下来。”
一众天子近卫俱都上前一步蹲下引弓搭箭,沈寄自然不能例外。
她力气不大,小多子仓促间居然给她找来了一柄轻巧的弓箭。
(后来才知道那是造办处给皇帝一个宠妃造的。不过送来的时候那名宠妃已经跟随皇后离开了。也亏得小多子想起来。不然,普通弓箭背在身上也够重的了。)
数十箭齐发。
被人用盾牌挡住的魏楹看得很清楚,有好几箭同时射中了宁王的王旗旗杆。
那其中就有他媳妇的一箭。
自从被皇帝掳走回来,她的箭法就突飞猛进。
这七年从来就没有一日停过练习,倒不想还有这机缘。
射中了,沈寄很兴奋。
不过还是老实蹲着,她可不想做刺猬。
就在旗杆倒下的一瞬,下头突然发生了变化。
竟有半数以上的士兵临阵倒戈了,反向宁王攻去,一时城楼下喊杀声四起。
杆倒为号么?
怪不得皇帝敢这么大喇喇的带着重臣前来观战。
原来是宁王军中他早就有了安排。
城楼上一众士兵喊话:“皇上有旨:只诛首恶元凶,从者悬崖勒马,将既往不咎!”喊声震天。
下头许多人本来就被突发的变故惊呆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听了这话,再看一下当前的情势,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围堵宁王的行列。
宁王的亲军只能护着他且战且退。
沈寄以手持盾,蹲着退了回去,站在魏楹身边观战。
看许多重臣满脸惊讶,知道皇帝八成谁都没告诉。
那他送走太子和后宫众人,又一直看着朝臣提迁都什么的,都是在考验他们么?
凌相躬身道:“皇上,大局已定。请皇上回宫等候胜利的消息。”
皇帝摆手,“回什么宫,给朕把龙椅抬过来。”
龙椅是从宫中一路抬来的。这会儿往城门上一安放,四周都是持盾的天子亲卫护着。
然后是群臣按品级站立,也各自有士兵持盾护着。
众星拱月的皇帝此刻简直帅呆了,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啊有木有!
皇帝察觉到沈寄在看他。
扭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魏楹很不适应沈寄以护卫的姿态站在身边,但此时也无法。
不过真要有人杀上城楼,他肯定不能让媳妇儿护着他。
这会儿看皇帝和他媳妇对视,他轻咳了两声。
沈寄便把目光转向了城楼下。
外头还在厮杀,杀得天昏地暗的。
忽然,又有一阵马蹄声传来。传说中两天后才能赶到的援兵到了!
城门打开,城内也冲杀出去一只军队。
这回是真正的大局已定了。皇帝高兴的和身边的重臣指点着战局。
城楼上的士兵又奉命齐声喊道:“擒得宁王者,赏黄金万两,官升三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宁王如今是无处可逃了。
沈寄轻笑出声。
兵临城下,宁王肯定得意惨了。
没想到皇帝是张开了口袋在等他啊。
原来全是一场虚惊!真是没想到啊,她居然赶上了这么一出大戏。
“拿好盾牌!”魏楹提醒道。这时候还偶尔有流箭会飞上城楼的。
当日的战事毫无疑问以宁王失败被擒终结,沈寄在傍晚时分从密道出了宫。
魏楹还留在宫里随同凌相处理善后事宜,她当然不可能等着他加完班一起回家。
不过皇帝派了人送她回家。
因为虽然大战结束了,可皇城里还有宁王之前安排进来的漏网之鱼,不可小视。
京城里压抑了大半月之久的百姓沸腾了。
本来以为是大祸临头,谁料到竟有统兵大将临阵倒戈。然后援兵又提早赶到。
纷纷走上街头庆贺,然后说着要把亲人接回来团聚。
宁王造反一事自然还没有完全落幕。
但是宁王都被擒住了,剩下来的自然就是扫尾工作了。
一想到自己居然亲身经历了这样一场大事,沈寄走得简直是意气风发。
真是多亏了皇帝,居然把她也带上了城楼。
不然,就跟其他大事一样,她就只有听魏楹回来转述的份儿了。
“奶奶——”
老赵头听到朝廷把宁王解决了。
城门外就把兵临城下的十万人马摧枯拉朽的解决了。
便跑来小宅子门口不远处候着沈寄了。
沈寄高高兴兴的对送她出来的两名暗卫道:“我家的人来了,二位止步吧。有劳了——”
说完就朝老赵头走了过去。
那两名暗卫接到的任务是送她回家,便暗中缀在了后头。
几匹马停在沈寄身旁么,有人从马背上下来,“小姨——”
沈寄惊喜道:“阿隆,你回来了。”
她的眼扫过阿隆经过风霜的脸,在看到他左边空荡荡的袖管时猛地停住。
脸色惨白的道:“你、你的左手呢?”
“没了,那次要不是小权儿把我从死人堆里扒出来,我小命都没了呢。”
阿隆黑多了、瘦多了。
可是整个人比之前有活力。
“那他、他呢?”
“他是全乎的,您放心吧。只是……”
“只是什么?”
“他脸上多了一道疤,从这儿到这儿。还好,并不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