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楹点头,“这个应该的。”
“不过啊,我去找这条路子才发现,还可以顺道做点海上的生意。不说一本万利但一本十利是有的。反正咱们也是要出去一趟,不如顺便运点海外没有的物资出去。万一真遇上海盗也就认了。不过为了汪先生出海的安全,海盗那边我也托人去走路子了。如果以后打完仗皇上开海运,有水军护航,就更好了。”
魏楹失笑,“你请谁去走的路子?”
“胡胖子啊,跟还到沾边的,除了他我还敢信谁?扬州漕帮的人倒是有路子,可他们一早就是皇上的人。跟咱们又没有特别过命的交情。胡家在海上有路子的。然后那天听陈氏提起,陈家造船的技艺相当娴熟。到时候可以托她的门路去订做一只海船。你知道么,赟赟名下都有三条船了,小芝麻说起他很是佩服呢。”
魏楹转过身,抱住沈寄,把头搁在她肩膀上。
“小寄,我真怕回不来,再见不到你,见不到孩子们。”
“都见着了。你自己说的,以后再不会涉险了。要是食言,我就、我就……”
不待沈寄威胁的话说出来,魏楹把人用力往怀中一揽。
软玉温香抱满怀才满足的一叹,“终于回来了,真好。”
沈寄脸上有些不适。
魏楹太瘦了,肋骨扎人。
怎么能瘦成这样啊,她非得把他养胖了不可。
“哎,你不会半夜以为自己抱着羊吧?”
魏楹噗嗤一笑,“还真把羊当成过你,睁开眼就发现又是梦一场。”
“忘了告诉你,小亲王以后就住咱们家,不进宫读书了。是伽叶大师的意思。”
“怎么回事儿?”
“之前你的消息传回来,你的书房被抄,府门也被封了。小亲王自然就被接进宫了。后来汪先生带了确切消息回来,谍报机构那边也佐证了你没有叛国。却一直没恢复小馒头伴读的资格。玉太嫔把小亲王接到了她宫中,但是只丢给宫人照管。大大小小的事还是于太监在张罗。后来王爷出水痘,太医来了,玉太嫔却不愿亲自来瞧瞧,伽叶大师便生气了。我也终于见到他老人家本人了。”
“哦。”对于家里多个常住人口,魏楹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就是。
“你晚上想吃什么?”
中午魏楹是跟着皇帝用的御膳。
他这次回来待遇相当的高,非常的受礼遇。
“你随便做点什么都行。”重点是要沈寄亲手做。
“嗯。要不要上床躺一躺?我让小馒头进来念书给你听,一会儿就睡着了。”
沈寄自己裹了大浴巾,把魏楹的亵衣拿过来给他穿上。
“噗——你不会让他每天这么给你催眠吧?”
魏楹的手拂过沈寄眼下的青黑,光看这个就知道她有多久没有睡好了。
“还是你进了国界我才能睡着的,这会儿也还没有消掉。”
“不叫他了,你上来和我一道睡吧。”
他躺在床上,伸手去碰沈寄刚散落下来的发丝。
“我不睡了,我这些天都在调整作息,之前挺乱的。徐方让我白日少睡。你睡吧,你睡着了我才出去。”
“嗯。”
魏楹之前在东昌自然是吃不好、睡不好。
便是回来的一路,因为归心似箭,也没有好好休息。
这会儿高床软枕,爱妻在侧,儿女在堂,一下子便沉沉进入了黑甜乡。
不过,还是做起了噩梦。
接替沈寄守在旁边的小包子立即推醒他,大声道:“爹,你已经回来了。”
小芝麻已经十岁,不好在魏楹睡觉的时候进来。
这会儿便在厨房给沈寄打下手。
至于小馒头,他负责招呼小亲王一起玩耍。
两个人提着小桶去旁边老远的地方凿冰取鱼去了。
因为庄子上有温泉,所以他们家的水是不会冻上的。
得辛苦走远一些。
不过为了玩耍,他们二人都是不辞辛劳的。有大内侍卫跟着,安全无虞。
魏楹看看床,又看看旁边的长子,吁出一口气躺回去,“嗯,回来了。”
“爹,要喝水么?”
魏楹做起来,“嗯,你替我端些过来。”
沈寄告诉他,这一年,小芝麻和小包子都懂事了好多。看得她心疼。
厨房里除了沈寄母女,还有阿玲、凝碧等人。
管孟、刘準还有许多的人跟着走这一趟,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府里还折损了好几个人手。
所以今晚,会是一个团圆的宴席。
徐方也被请了过来,正一个一个的给回来的人探脉。
裴先生和裴师母也被请来了。
魏楹闻讯便起身带了小包子一起过去作陪。
到了饭点,小馒头和小亲王嘻嘻哈哈的回来。
还跟沈寄说捉鱼的乐趣在于捉,不在于鱼。
“少跟我讲什么魏晋风度,就是你俩没捉到嘛。还说要给我添一道菜呢,幸好没等你们。”
晚上热热闹闹的吃了团圆饭,和冷清的年夜饭不可同日而语。
沈寄另着人给折损了的几人家里送抚恤金去。
说以后也会按月每家送二至五两银子去,端看家中负担如何,可还有劳动力。
不能让人家里没了指望,却也不能恩大成仇。
晚上三个孩子问了安各自回去。
魏楹躺到床上,手枕在头下,“还是家里好啊!”
“废话,金窝银窝还不如自己的狗窝呢。何况你去的还是什么地方,穷山恶水。”
魏楹转过身来,“表姐夫真是两口子打架,撞了脑袋就走了?”
按说今天芙叶一家肯定是要来的,可是没有。
他便问了问,得到这个答案着实吃了一惊。
“我不知道他这会儿死了没有。你可别再叫他表姐夫,你就是替他背的黑锅。”
面对魏楹震惊的眼神,沈寄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讲了一遍。
魏楹咋舌,“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皇帝召见他,是当着很多人的面。
这些事情他完全没机会知晓。
原本还想问问的。
因为皇帝一直在问他,也就没顾上。
搞了半天是这么回事儿。
半晌,魏楹感概道:“你那个表姐,命也够苦的了。本是金枝玉叶,却从小流落在外。数年青梅竹马,十几年夫妻情分,到头来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是啊,最要命这事还没完呢。西陵公主的事不闹出来,他们一家已经很惨。要是闹了出来,没有最惨只有更惨。其实,他们也全都是受害人呢。他们一家在守孝,我也不好时常登门。只希望皇上安排得周全,西陵公主的事不会爆发出来吧。”
“大是大非面前,哪里还有人考虑这么多?就如你所说,之前被发卖的那些叛国官员的家属,她们难道不是无辜的么。可是刑法严苛,便是如此。一人有罪,全家受过。”
“可严刑峻法之下还是有人铤而走险的。”
“也还是有用的。此行有几个官员也是害怕会连累家人,所以咬牙撑着。撑不过去,索性自行了断。托我一定要还他们清白名声。”
今日魏楹面圣,便将此事分说明白了。
还将带回来的遗物托礼部官员转交给家属。
这件事让他在朝堂赢得了不少善缘。
因为一个官员,怎么都不可能是孤立的。
他在朝堂上会有座师、有同年、有朋友,要不然方孝孺被杀的第十族是从何而来?
所以,魏楹替那些殉难的官员洗刷冤屈,赢得清白名声,无形中就结了善缘。
更不要提那些死难官员的亲眷对他是何等的感激了。
“嗯,我知道你肯定也有恨不得自行了断的时刻。谢谢你为了我们母子几个撑了下来。”
魏楹摸摸沈寄的头,“我怎么能让你和孩子们背着污名过一生?怎么能让你们落入尘埃里,任人践踏。更不能……”
让你为了孩子委曲求全,跟了皇帝。
“更不能什么?”沈寄听明白了魏楹的未尽之言,伸手要拧他。
可看他到处都是伤,没伤的地方也没什么肉给她拧,只能作罢。
“等你养好了,我再下手。”
魏楹闷笑了两声,“我有一处没伤,完好无损。你要不要看看?”
沈寄开始没反应过来,被他抓着手往身下放才明白过来。
小声道:“你现在行不行啊?”
魏楹立时炸毛了,“你试试就知道了。”他下午养精蓄锐不就为了这会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