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知道他是觉得跟自己爹娘住一起,从头到脚都被管着。没有跟在大嫂身边舒服自在。
也不点穿他,就让人把他的东西搬到了小芝麻的小院子里,两叔侄做伴儿。
结果小芝麻每天就迈着小短腿往小权儿房间去。
不管他在做什么,她就在一边捣蛋。
往往小权儿受不了了就会自己把人给沈寄送过来。
收到信过了十来日,三叔祖父才坐船到了。
老人家一路走走停停,耗时不短。
五房、六房的人谋划不成,回来了几日都窝着,也没了出去游山玩水的兴致。
沈寄也懒得给他们安排节目了。
只推说自己孕吐,一直在小厨房开火,带着小权儿、小芝麻吃好吃的。
公中的厨房就按人头数拨银子过去。如果想吃份额外的那就自己掏银子吧。
她反正是没亏待客人。
前两天老七、老八居然带了一桌人去窅然楼吃喝。
也不知道才来这么一阵,怎么就跟本地纨绔搅到一处去了。
末了自报家门就想免单。
还说哪有做兄弟的到哥哥的酒楼里吃饭还要给银子的?
被凌仕昀给顶了回去。
说夫人没有交代过,而且这是夫人的嫁妆银子开的,也不是魏家的公产。
就算是也早已分家了。
七爷、八爷你们是客,府里自然管吃管住。
可酒楼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夫人没发话就没有免单的道理。
最后还是跟去的府里的小厮跑回来,当着两房长辈的面说明了事情。
魏楹让赶紧到账房支帐买单,把人带回来的。
这事儿沈寄没出面,不过是她示意下人和凌仕昀唱的双簧。
之前那几日,老七、老八逛街看着什么新鲜东西,沈寄让小厮把帐结了。
结果现在他们变本加厉。
当然,小厮身上带着的银子不多,所以他们就想着到窅然楼去吃饭。
左右沈寄带他们去过,凌仕昀也认得他们。
还可着劲儿的尽点贵的。小厮身上银子就不够付了,只有回来取银子。
那俩小子当然不能被抵押在那里,不然说出去不好听。
只是这一幕也落入了一同去的人眼底,好好落了一下那俩人的面子。
而且讨银子一定得当着他们父母的面讨,这自然也是魏楹配合的结果。
不杀杀这股风气怎么行?
这俩家伙可是要留在这里躲祸的呢,又不能把他们撵回去。
当然得收拾老实了才行。
而且沈寄还得不在场。
她孕吐嘛,不出来吃饭也很正常。
不然五婶、六婶肯定找她说话。
当着魏楹的面他们就只能表示自家出这个银子,而且说凌仕昀太较真了。
不能抱怨沈寄不留情面,一则她压根还不知道这回事呢;
二则他们这些年也看出来了,魏楹是顶疼媳妇的,肯定听不得人说沈寄不好。
“管着银钱的人不找较真的不行啊。七弟、八弟日后有比较大的开支,不妨同我或者他们嫂子说一声。要是合理开支,就到账房处去支银子。这一回就先从账房支银子过去付了吧。”
魏楹可没松口说自家人去窅然楼可以免单,这样下来一个月还不知吃掉多少。
公中的厨房菜色也很好,厨子手艺更是不错。
却偏要花大笔银子出去吃酒席,这能算是合理开支么?
而且,早就分家了的,也得他们有这个脸开口才是。
五房、六房的人便有些讪讪的了。
沈寄一边听挽翠说着外头的事,一边给小权儿夹菜。
就听到小芝麻‘嗯嗯’了几声。
瞅着桌上有她能吃的蛋羹,沈寄顺手勺了两勺到她的碗里,由采蓝喂了。
她这才不闹腾了。
小权儿端着碗埋头苦吃,吃完把筷子放下,“我才不要做这样的人。”
沈寄知道他说的是老七、老八,想起以前魏柏娶媳妇、买宅子的时候也被他鄙视过。
忍不住问道:“那你要做哪样的人?十五叔哪样的?”
第309章
“才不呢!我要做大将军, 建功立业。要像大哥一样,被族里的人看重。那些白胡子老头儿都说我爹没出息。”
小权儿说到最后,声音就低了下去。
一边小芝麻看到他放了筷子, 便也想着不吃了。
被沈寄的目光威逼着, 嘟嘟嘴又接着吃。
沈寄很清楚她的饭量,还早着呢。
就惦记着跟小叔叔玩儿, 回头饿了又闹着要吃。
然后下午吃了, 到晚上正该吃饭的时候又吃不了几口。
临睡了就还要吃, 回头怕她积食。
小孩子吃跟睡得定点定量, 开了头以后就乱套了。
她转向小权儿, “我可羡慕你娘了, 你爹那不是没出息。那是不把那些教条当回事,你别听那些老冬烘的。做人不是非得做成你大哥那样才算成功。”
小权儿从小就被人这么灌输着。
有时候连十五婶都觉得十五叔不务正业,时时告诫小权儿要学习魏楹。
诚然,魏楹是世俗认定的有出息的人。
可十五叔他交游广阔, 每每有事招呼一声就有不少人来帮忙。
就算从前风流花心了些, 可现在很好啊。
小权儿眨巴眨巴眼,不是太明白了的样子。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在说爹不好, 怎么大嫂偏说他好?
沈寄也吃好了, 于是放下筷子, “咱们这么说吧, 你爹从来没有给家里惹过祸事吧?”
小权儿想了想花钱都消不了灾的七哥、八哥, 点点头。
“他没坑害过谁吧?”
想想二房, 又点点头。
“没让你们母子缺吃少穿、没有银钱花销吧?”
“嗯, 没有。”
“这不就结了。你可以一心想做大将军,可是不能因为旁人的成见, 就觉得你自个的爹不好。”
沈寄顿了一下,“只是,大将军可不是戏文里还有说书人嘴里那么轻巧的事啊。所谓少年成名,一战封侯,这些大多是传说。更多的是马革裹尸而还,甚至身死野鸦食之。”
小权儿点头,“知道,就是大嫂前几日听说边关打仗说的: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沈寄屈指敲他两下,“你就知道这个。”
小芝麻乐呵呵的笑。
然后站起来扶着小桌子,也要敲敲小叔叔的头。
被小权儿偏头躲过,“我可是长辈。”
老七、老八被这么收拾了一顿,又捱了父母的骂,倒是老实了两天。
今天去码头接三叔祖父,他们便老老实实的跟着去了。
五叔、六叔、十五叔,他们俩外加小权儿,还有告假前去的魏楹。
三叔祖父脸色不太好。
扫了侄儿、侄孙们一样,然后坐上马车回来。
在他老人家眼底,五房、六房的父子都是惹祸的。
而幺房小权儿还小,看着倒还好。可是小十五从小就是个胡混日子的。
魏楹是个好的,年纪轻轻就做到扬州知府。
正四品的官儿,比自己致仕的时候也就低一个品级而已。
是如今魏氏最有出息的晚辈。
可来的路上偏听说了一件很不好的事。
那个大侄孙媳妇,原来是个心狭、不识大体的,居然拦着夫婿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