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以往的处事为人来看,魏持己是一个很会趋利避害,利用一切可以利用机会的人。
即便年轻时因为沈寄放弃了高官千金。
但人年轻时哪能不干出点脑子发热的事呢?
如今的他可是真的经历过官场的起伏, 知道光凭一己之力断无法得到他想要的。
如果失去了皇帝的欢心, 许多事情一旦错过便不再。
如此,他会做的应该是尽力的说服妻子接受妾室。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竟敢抗颜说他不纳妾,要纳也得等到四十岁无子的时候。
同时, 通过对沈寄的调查就可以知道, 她的性子是绝容不下魏楹纳妾的。
就是不闹个天翻地覆, 也必定是夫妻离心。
这一点岚王心头也想过, 怎么会有这么烈性的女人?
他也想过, 等到海晏河清他乾坤独揽的时候, 未尝不能许她专房专宠。
当然, 这种专房专宠能持续多久,他也不敢保证。
如果是在魏楹纳妾、导致夫妻离心的情况下, 她势必不能再和他像现在这般恩爱。
这样,安王的阴谋才有可趁之机。
一切都是在这个前提下来展开的,否则很难有说服力。
要在如今魏楹力拒美妾,沈寄也在太后跟前使力气的情况下,硬生生的把岚王扯进来很有些牵强。
还很容易被岚王倒打一耙说安王诬蔑。
如此往兄弟的品行上泼脏水,皇帝想必也不能容。
岚王道:“如今,倒是要看魏持己能坚持多久了。”
对他来说最好的情况自然是魏楹能够一直坚持到底,魏楹什么结局与他其实无关。
可是,心头却是一直有着一些不甘。他难道真的不如魏持己?
所以,小寄才一直正眼都不肯看他?
沈寄现在也是如此的矛盾,一方面希望魏楹能都坚持到底。
一方面又害怕他的坚持带来灭顶之灾。
她知道如今最简单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她妥协,接受甚至是主动给魏楹纳妾。
这样,什么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可是,她实在是办不到。
抱着软软的小芝麻,沈寄苦着一张脸,“小芝麻,我实在是办不到。也许,我真的是不识大体悍妒之人吧。”
小芝麻伸手摸摸沈寄皱着的眉头。小小的眉头也皱着,一脸的茫然。
挽翠匆匆进来,“奶奶,有人来报,芙叶公主马上就到。”
沈寄挑眉,芙叶怎么突然来了?难道是被太后逼着来做说客的?
“来人怎么说的?”
“来人说,芙叶公主带着阿隆世子,微服前来。”
哦,那就不用开中门迎接了。只是还是不知道芙叶来意为何?
沈寄抱了小芝麻在二门处,将来访的芙叶母子迎了进来。对外只说是亲戚到访。
阿隆很高兴的叫了声‘小姨——’,然后抬起手去摸小芝麻的手。
小芝麻也认得他了。
伸出手握住他的食指,嘴里依依哦哦的。
“表姐,快进来!”沈寄把芙叶往里让。
芙叶小声在沈寄耳边道:“是皇伯父遣我来的。”
沈寄明白了,皇帝这是真对董玉儿上心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所以遣了芙叶过来要把人接走。
“嗯,我带你过去。阿隆就放我这里吧,回头你来接或是我遣人送过去。”
“嗯,我留些人。回头你再派些人,等他玩儿够了送回去就是。”
“好的。”
沈寄先迎着芙叶一行人进去,然后让人拿了许多小吃食出来招待阿隆。
她一直是个吃货,家里零食都是花了些心思准备的。
只是最近出了不顺的事,也没什么心思吃零食。这会儿就全拿了出来招待阿隆,让他很是欢喜。
护食的小芝麻看到了,使劲把东西往自己面前扒拉。
最后还整个人扑了上去,把糖果什么的都压住。抬起弯弯的眉眼看着阿隆。
沈寄早知她会干这种事,拿出来的都是有小包装的。
不然岂不是扑得一身花花绿绿的。
“小芝麻,给阿隆哥哥。哥哥多喜欢你啊,什么好玩的都肯给你。”
不知道这话是不是打动了小芝麻,还是她也挺喜欢阿隆。
她笑着从身下掏了两颗糖出来,推到阿隆面前。
阿隆一直好脾气的看着,小芝麻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
沈寄对采蓝吩咐道:“看好世子和大姑娘。”
“是。”采蓝一边答应着,一边把连糖带纸往嘴里塞的小芝麻拦住。
再告诉阿隆千万不要喂她吃什么,然后另拿了小芝麻能吃的奶酪喂了她吃。
沈寄便带着芙叶绕到董推官一家的住处去,接了董玉儿从侧门出去上马车。
“玉儿——”沈寄小声叫董玉儿。
后者揭开纱帽一角:“魏夫人,玉儿必定尽力。”
她自然会将秦惜惜挤下去,就是为了自己也要这么做。
还有,魏夫人想与魏大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会尽力帮忙。
看着马车远去,沈寄往自家走。
心道这皇帝又要吃嫩草,又要顾忌名声。
至于他为什么不直接纳了董玉儿,而是要这么做。
怕是太后那里提了要求,他有些取舍不定。
估摸着就是要董玉儿就要撵走秦惜惜什么的。
之前纳秦惜惜,太后是事后才知道的,而且事情并没有传开。
如今想依葫芦画瓢可没那么容易。
唉,算了,不去管这个。她还是愁自家的事吧。
她回到屋里,继续编福气结。
这已经成了这两日她排遣心头烦躁的途径了。
阿隆也很喜欢,沈寄便由着他挑拣,一边编一边看他和小芝麻玩儿。
旁边小朵朵拿了红丝绳跟着沈寄的动作学,沈寄便把她叫过来手把手的教了一会儿。
小朵朵很快便学会了,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编着。
因为小朵朵一直都让着自己的关系,小芝麻对她的态度终于也好多了。
还递了颗糖给她,也没再撵她了。
小朵朵蹲身对小芝麻一福谢过后,才剥了糖纸送进嘴里。
沈寄看着这三个孩子,微微叹息。还是小孩子好,不识愁滋味。
安王一边也正在为魏楹出乎众人意料的应对有些乱了章法。
他看着林侍郎说道:“你这个干女儿可真是厉害!一边勾得老七这种冷面冷心的家伙都动了心,一边还让个前途大好的年轻知府不惜得罪父皇,也要拒绝纳妾。”
林侍郎也是大惑不解,十分的不理解魏楹的取舍。
如果说沈寄是穆王遗孤他还能想得通,可沈寄就是个农夫的女儿啊。
“早知道臣就将内子带来,怎么也能劝劝那丫头。”
安王挑眉:“有用?”
林侍郎没有把握。
而且就是现在把人接来,最快也得半个月。
“嗯,有没有用都要试试。还有旁的一些人也尽可以去试试。本王已经让人去把魏楹的养母也接来了。”
安王想得也很周全。
林夫人那毕竟只是干娘,而且是为了嫁人的时候好听才认的。
可那个养母却是救了魏楹,又养大他和沈寄的人。
他让人去说魏楹这里出事了,想必人很快就能接来。
于是当天下午,沈寄那里便来了安王一系的吴同知夫人做说客。
吴夫人客客气气的被挽翠迎了进来。
沈寄明知她是来干什么的。可一个大院子里住着,却是不能将人拦在门外。
“呀,好漂亮的络子。魏夫人的手真是巧。”吴夫人坐下拿起沈寄编的福气结看。
沈寄笑笑,中国结和络子倒真是同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