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芙叶神态有些不自然,沈寄觉得应该不是病了这么简单。
后来才知道皇帝和贵妃争执的时候,随手拿了个砚盘砸过去。
旁边跪着的岚王见贵妃震惊之下忘了避让,赶紧的把亲娘推开了,结果砚盘砸到他脑门上了。
当即血流披面,皇帝就让他好生休养。
头为六阳之首,他也不敢乱来,于是遵医嘱休养。
所以最近很多露脸的事都是安王得了去。
沈寄知道了就想着那日贵妃的样子,竟有几分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意味。
她为那个男人生儿育女、打理后宫。
从前也不曾拦过什么。
可如今那个女人身份低贱,她当然不能干看着。
干看着太后也会责她无用。
可就因为一句话逆了龙鳞,让他觉得在儿女面前下不来台,就要拿砚盘砸她。
沈寄坐了马车回家去,小芝麻坐在凉席上和小朵朵一起玩玩具。
所谓的玩就是她丢掉,小朵朵捡回来,然后她继续丢掉……
沈把小朵朵拉到身边来,抽手绢替她擦擦汗,“瞧你这热的,是刚走过来吧。以后撑一把小花伞遮着。”
小朵朵脆生生的应了。
小芝麻见母亲这样不乐意了。
几下子爬过来,挤入沈寄怀里。伸手把她的袖子捉住,一边还瞪着小朵朵。
沈寄抱起她,“走吧,跟娘去换身衣裳。”
她背心都打湿了,在随熙园可是半点不敢放肆。
晚上还得过去,随熙园安排了接风宴席。
好在太后发了话,说既然不是在宫里,而且宫妃也没有着宫装,让她们这些本地官眷也都不必着礼服了。
太后说想见见小芝麻,晚上要不要带她去呢?
那样的场合小家伙会不会害怕?
还是等以后吧。
其实今天也证明了,如果自己不在、乳母也不在,她自己也能玩得住。不至于一直哭闹不休。
不知道贵妃和岚王母子晚上会不会出席?
他们不出席引起的议论怕是不小,想来贵妃撑着也会露个脸。
至于岚王,他的额头不知道到底伤得如何。
虽然被砸到只是外伤,但砚盘是硬物,头可不经砸。
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经络?
最怕是如今显不出来什么,日后闹出事儿来。
不过,太医应该不是吃干饭的。
如果岚王被砸傻了,怕是安王睡着了都会笑醒吧。
想着芙叶经不起自己问,最后还是吐实。
沈寄就叹口气。皇宫里聪明人太多了,也许少点心眼反倒是好事。
过得好的,恰恰就是想得少的。
只是,芙叶言谈中流露的、对元配夫婿的轻视让沈寄有些担心。
身份一下子变化大了,眼界开阔了,会有些想法也正常。
就怕她藏不住,被人钻了空子。
阿隆一直念叨着要来看妹妹。
要不是因为今天刚到,人困马乏,想来方才就跟着自己回来了。
好在自己不像魏楹得在其位、谋其政。
接了驾,这会儿还在随熙园跟衙门的事两头忙着。
她好歹还能回来歇会儿。
下午小憩了一下,起来吃点东西垫一垫,沈寄重新梳妆打扮后便又坐上马车过去。
之前已经让人知会了刘夫人等人,所以三人也是便装。
沈寄是一身藕色夏衫。
她们几人年岁大些、颜色也沉一些。但看着怎么都比诰命礼服轻松。
只有五品以上才有与会的资格。
当然,是敬陪末座的资格。
过了这一天就是送皇家人走的时候再需要露个脸。
皇帝一行人在扬州停留期间,除非奉召,便不能再往跟前凑了。
第283章
接风宴是在随熙园的主楼举行。
外头已经是漆黑的夜, 这里头被数十根儿臂大的蜡烛照得是明如白昼。
满堂华彩,场中丝竹声声,歌舞正酣。
这接风宴是魏楹安排的。
沈寄听着歌儿舞女都是扬州这边的口音, 再看看场中舞蹈着的都是一个个姿容不俗的女子。
她小声问道:“这些都是扬州青楼里的人物?”
“也有扬州大户家的家妓, 还有教坊的人。训练了整整两月,总算是能拿得出手。”
魏楹办这场接风宴是很花了些力气的。
这场中可以说至少有三五人姿容、舞姿、歌喉不在秦惜惜之下的。
可以说秦惜惜可以做到花魁, 在魏楹那里借力真的很多。
这场中自然是有人不服她的。
现在有了秦惜惜爬上龙床这么一个先例, 这些人卖力的很。
只盼着攀上高枝。不是非得皇帝不可, 这场中皇子勋贵可也不少。
沈寄摇摇宫扇, 这个用意就很明白了。
魏大人给这些人搭个台子, 能勾搭上谁就看各人本事了。
他可是巴盼着有人能分了秦惜惜的宠去。
这些人经他的路子爬上去, 至少不会对他们夫妻出言中伤。
至于会不会得罪了女眷,这样的安排是分内应有之意,当然是要挑好的来献舞。
真要不满也没有法子。
沈寄坐在魏楹旁边,离龙椅老远的位置。
看罢场中, 她眯眼去看最前方。
贵妃出席了, 隔得远看不太清。
不过既然是露面了想必精神状态该是不错,就是靠宫人巧手装扮也得妆出来。
至于岚王,头上没缠绷带, 皇子冠却也没戴。
不过今晚皇帝都是一身很居家的打扮, 倒也不突兀。
而且一旁的安王等皇兄弟不知道是不是配合他, 也都没戴。
不过据芙叶说的, 他受伤已经是十来日之前的事了。伤口定然已经结痂了。
当然, 这里没有秦惜惜的位置。
不过据说她就住在这主楼, 是离皇帝最近的女人。
不过, 再近又如何,依然见不得人。
这个时候听着乱耳的丝竹声, 不知道她什么想法。
打住、打住,那个女人要是不好过了,搞不好就要拉着别人不好过。
而这人被拉的人十之八|九就是自己。
秦惜惜她总不敢真的跟贵妃、淑妃,还有公主、郡主的过不去吧。
在那些人面前她得弯着腰做人,而自己就成了她能拿捏的软柿子了。
想到这里,沈寄也把希望寄托在场上这些人身上。
酒未过三巡,太后就退席了。然后贵妃也称病退席了。
皇帝兴致很高,这会儿场中正在唱《佳人曲》呢。
到后来陆续有女眷退席,沈寄瞅了个合适的时机便也和刘夫人一起退席了。
晚间熬到魏楹回来,她揉着眼眶问道:“怎么样,有没有谁入了皇上的眼的?”
她也不想关心皇帝的私事。可是有秦惜惜在那里,她不得不关心。
魏楹点点头,“兴许皇上吃过了一种口味,再吃就没兴致了。之前那些竟都没入眼。好在我还安排了后招。”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