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族老出面来调停, 在五夫人等人看来都是有些偏帮二房的,一时还没有谈拢。
魏楹和沈寄说,接下来,看似铁板一块要求收回二房私产充公的各位叔叔、婶婶,也渐渐要分化了。
因为他们也多多少少有把柄在二房手中。
结果果不其然,很快就流传起来二房也是劳苦功高,得些家财也不为过的说法。
而小妞妞的满月也在这种敏感时刻来了。
沈寄出去一一请了客,众人也都表示要来。
不管怎么说,老三一家子还算是长房的人。
到了正日子,梨香院的厨房一阵忙活。
好在只有本家的人和林氏娘家的亲眷,只摆了十二桌。
场面不大也不小,沈寄在女眷席上作为女主人招呼客人,魏楹则在男宾席上。
酒过三巡,魏植站了起来要求分家。
理由就是他已经是为人夫为人父,可以单过了。
二老爷端着酒杯道:“说得也是,其实大侄子也不过只大三侄子一岁嘛。而且三侄子都为人父了,也是可以撑门立户的男人了。至于一些细枝末节,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改了就是好的嘛。”
既然你魏楹要闹,那这水何妨再搅浑一点。
二老爷的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便都静了下来。
男宾席和女宾主分别安排在两处遮阴的院坝里,所以此处并无女眷。
女眷都在另一进院子。
这会儿众人正说说笑笑的,间或有些声音穿了过来。
三老爷被二老爷看了一眼,也讪讪然的出身。
“是啊,如今三侄儿的闺女都做满月了,他的确是已经成大人了。楹儿也该把代管的产业分给他自己经营才是。三侄儿之前在店铺里也是做得很不错的,你应该放心才是。”
四老爷看一眼三老爷。
三老爷这回做了墙头草、两边倒,过了河就拆桥。
魏柏已经亲自去三姑娘婆家给她撑了腰。
三老爷又因为有把柄被捏住,这时候便跳了出来襄助二老爷了。
魏柏或者魏家都不可能去三姑娘婆家表示,我们现在不给她撑腰了,你们要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
还有场中林氏的父兄虽然不说话,但是显然也是站在自家女婿、妹婿这边的。
十五叔看了一下,这事得等魏楹先表态,他才好帮腔。
便没有出声。
魏楹手里执着杯子,在座的长辈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他饮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二叔说得是,三弟年岁确实不小了。在座的除了魏氏族人,也就是三弟妹的娘家人。有些事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不然亲家老爷和舅爷还以为我这个做长兄的有心藏私。我实是担心产业到了三弟手里,很快就不姓魏了。”
魏植见到魏氏族人一个个脸上露出心知肚明的表情,而岳丈和大舅哥却是疑惑的看了过来。
忙道:“大哥,有些话不能乱讲。最近族里流传的事情不是兄弟我做下的。”
魏楹挑眉,“洗瞳的事不是你做下的?那可得好好查查,一个通房胆敢做出不守妇道的事,正该依族规处置。”
“不是,我不是说洗瞳腹中不是我的骨肉。”
魏植眼见岳父和大舅哥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林氏刚怀上没几个月,通房就怀上了,这件事情是他理亏。
但他是被陷害的。
“是你家下人......”
魏植省起此事没有实证,拿出来说魏楹一定倒打一耙,于是戛然而止。
魏楹蹙眉斥道:“什么你家、我家,咱们还没分家呢?就是分了家那也还是一家人,你有什么事,我这个做长兄的断不会不管不问。”
顿了一下又道:“那你说的是什么事不是你做的?”
“那对蓝田玉镯是被偷了,不是我拿去送了外人。多谢大哥给赎了回来。”魏植说着站起朝魏楹做了一揖。
“既然是被偷了,那自然怪不得三弟。这事还多亏了十五叔一位故人认出来是魏家之物,不然这祖传的宝贝就要流落在外了。听说这可是老祖奶奶当年的爱物。”
听魏楹话里点出十五叔,众人的目光便落到他身上。
十五叔闷咳两声,“呃、呃,是从前年少轻狂时候认识的一个风尘奇女子。说看到她妹妹叫嫣红还是什么的手上戴着,说是一个大方的恩客送的。里侧刻了咱家的标记。既然三侄儿说是被偷走的,那大概是贼赃落入了人手,然后送给了那嫣红。大侄儿听说以后便出银子赎回来了。”
方才二老爷也说魏植是年少轻狂,所以十五叔这一说众人便了然了。
东西是老十五从前青楼里的相好看到的。
而那个嫣红在座也有人知道,是魏植的相好。
而且,为什么魏楹听说了就出银子去赎,那不是听说了东西是魏植送的么。
十五叔几句话,什么都没有点明。
甚至给找了个贼赃被人转手,送给青楼女子的理由。
这倒也是常事。
可是,却把什么都说明白了,便有人发出低低的嗤笑声。
魏楹知道魏植一定会闹分家。
因为最近二老爷、二夫人被各房人头逼得太近了。
哪怕到处打点,到处拿把柄威胁人,也不过是使得人出面调停。
而各房除了二房跟着干了不少坏事,其他的诸如包粉头这类阴私此时可比不过白花花的银子。
譬如五叔的事被捅到五婶跟前,一向善妒的五婶就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誓要将二房的私产充公、瓜分才罢休。
只有与此事没有直接利益关系的旁支,才会因为这种把柄被威胁。
所以虽然表面上看,二房因为功劳苦劳以及完全没能分到家产,似乎是赢得了许多族人的同情。
但实际上嫡支各房松了口的,也就是三房而已。
所以,二房一定想搅浑水,把众人的视线转移。
至少让魏楹没有机会一直盯着他们。
那么让魏植闹分家就势在必行。
即便魏楹已经给他挖好了坑,他也得睁着眼睛往下跳。
林氏的父兄听到这小声的嗤笑声,还有‘原来贼赃最后落到三哥的老相好手里,那倒真是巧了’的议论声。
他们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
之前林夫人从女儿嘴里问到,洗瞳怀孕的事是魏楹两口子做下的圈套。
而蓝田玉镯更是本来要送她结果被偷走的。
两人也觉得男人嘛,媳妇怀孕的到通房处过夜很正常。
只要不是有心要宠妾灭妻,让通房也怀了孩子就成。
之前魏楹回家,让魏植长房独子独承家业的梦破碎。
林氏也从当家主母变成当家主母的弟妹。
他们心头自然是不满的。
但是如果能分了家产,好歹可以单门独户的过日子,林氏也可以当家做主。
于是今天魏植要求分家产他们是很赞同的。
既然注定拿不到全部,那属于他们的三分之一就要早早到手才好。
不然,该被心不甘、情不愿的兄嫂私吞或是转移了。
可是这闹出来的事实在是让林氏颜上无光。
居然把祖传的东西拿去送给青楼女子。
魏楹说的担心产业到了魏植手里就不姓魏了,是点出了两个意思的。
其一,魏植有些糊涂,做下让正妻与通房前后脚怀孕的糊涂事不说,祖传的东西也拿去送给青楼女;
其二,谁都知道魏植是二房的亲生儿子,二房的私产如今已经不姓魏了。
怕魏植的产业最后也落到二房手里,回头跟着也以败家的名义过到了旁人名下。
而到时候魏植没有饭吃,还不是得自己拉着一起过。
这样的话,还不如就现在这样,拉扯着兄弟一起过。还不至于让魏植败家。
四老爷笑道:“虽然当爹了,但年少轻狂可不会就这么没了。还是让三侄儿跟着大侄儿过活,等他什么时候也跟大侄儿一样稳重了,再说分家的事吧。”
五老爷、六老爷也附和了几句。
他们如今和魏楹是一个阵营的,自然站在这边。
林氏父兄终究是岳家的人,开口不便,此事便如此定下了。
魏植想分家的企图落空,但是转移视线的目的却达到了。
即便魏楹明里、暗里的点出了二房转移私产的事,众人还是去关注这件事了。
毕竟长房、二房的纠葛在座的人多多少少都知晓。
沈寄这边却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她很好的扮演着大伯母的角色,就算是林夫人也不能说她薄待了自己的女儿、外孙女。
家里的资源都在朝这母女俩倾斜。
别说是大嫂子,就是婆母也不外如此了。
何况林氏生的还只是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