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戳到没有?”徐五凑过来问。
婆子忙道:“袁四奶奶不要动这么猛,小心翻船。”
船是小幅度的摇摆了两下。
徐五最近长胖了,忌讳人说她。
疑心生暗鬼,就觉得这婆子是暗讽她胖,差点把船都弄翻。
一时恼道:“明明是你船撑的不好,还怪我。”
婆子忙忙道:“是,袁四奶奶说的是。是小的撑得不好。”
“这还差不多。”
贺芸拿了扇棱敲她的肩膀,“是你乱动才让小船晃的。不是董妈妈手艺好,小寄就是第一个落水的。王妃可是叫我好好招待她的,出了事我不放过你。”
董妈妈感激的看贺芸一眼。
沈寄为了戳鱼就坐在船边。
方才晃了一下吓得她赶紧抓住船沿。
这会儿也幽幽的看着徐五。
后者这才道:“我不过是好奇嘛。那好,小寄你到中间来,换我坐边上。”
沈寄指指对面,“你坐那里。”
贺芸为了保持平衡是坐在中间。
方才徐五也坐中间跟她聊天来着,另一边便空着。
“好吧。”
眼见已经到了用篱笆和布障隔开的地段,董妈妈和另一个范妈妈准备掉头。
那边似乎是男宾在河边钓鱼消磨时光。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就得了皇外祖母的喜欢。这样的场合也敢来搀和!”那边忽然传来男子说话的声音。
沈寄听了觉得耳熟。
再一想说的内容,这可不就是蒋世子的声音么。
那边有人劝道:“她不是救了岚王么,岚王妃请她来也是正该的。”
贺芸蹙眉,让两个妈妈掉头回去。
一边道:“小寄,那蒋世子一向猖狂。前些日子被逼着给你作揖道歉,想是心头不服。你别往心头去。”
蒋世子身份高贵,她也无可奈何。
沈寄摇摇头,“不会。”
徐五朝那边瞪了一眼。
沈寄心道,有这个蒋世子对比,林子钦都可爱起来了啊。
回到大厅,来的人愈发多了。
岚王妃那边正和几个宗室里的贵妇说笑着。
听说她们去划船回来,笑道:“还是年纪小好啊。”
“南阳长公主驾到——”外头赞者唱道。
这是岚王的姑姑,蒋世子的母亲到了。
众人忙站起道门口相迎,“参见公主!”
长公主看着倒不像有一个那么大儿子的样子。
她微微一抬头,“本宫听说今天人到的齐全,也来凑个热闹。各位都免礼吧!”
“谢公主。”
岚王妃上前挽了长公主坐上正位,又招呼众人落座。
岚王妃这个女主人很是称职,在场的人都能感受到她如沐春风的招待,没有人会觉得自己受了冷落。
沈寄依然是和徐五、贺芸一起说笑着。
看着没有受到之前蒋世子话的影响。
贺芸心头松了口气,如果沈寄因此不舒坦,被王妃看了出来肯定要找自己去问。
明明让她好好招呼,怎么让客人受了闲气?
可是蒋世子会在那里说那个话她也没想到嘛。
岚王妃招手,让沈寄过去,沈寄便站起来走过去。
她知道是长公主想看看自己,所以朝她福身道:“给长公主请安!”
长公主拉住她的手,“好齐全一个孩子!”
一边细细打量,心头想道:没觉得怎么就像七哥了啊。母后看走眼了吧。
又看了两眼,好像眼角、眉梢又有那么一点儿像。
“谢公主夸奖!”
沈寄开始想着这是蒋世子的母亲,怕不是个好相与的。
不过转念又想,这里是岚王府。
就算她看不顺眼自己,也应当不会发作。
当了几十年公主,这点城府必定是有的。
不会七情上面才是。
长公主把自己手上戴的、蜜蜡的、雕了佛像的一串佛念珠顺手就拨到沈寄手腕上。
“这个给你,就当是份见面礼。谢谢你救了本宫的侄儿!”
沈寄谢恩收下,又给长公主福了一福。
长公主见她行礼分毫不差,整个人透出一股内敛的光华。
倒真有几分王嬷嬷说的那样,没准真是皇家人。
不然怎么会那样的境地长大,还能有这样的气度?
之前唯儿撞了人,她也使人打听过。
当时觉得这女子的夫婿怎么娶自己丫头为正室?
如今看着气派倒是把那石家的千金都比下去了。
“本宫的儿子重情。那日听闻惨讯急着赶回去,行事就鲁莽了些。难得你不介意。”
沈寄心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能说我其实很介意么?
要不是碰上林子钦,她还不知会如何呢。
要不是林子钦手上有一瓶从宫里搞到的美容养颜的药,阿玲就一辈子都毁了。
你儿子重的是情,旁人的难道就不是情啊?
不过也知道,长公主让人送了那么多礼,又让蒋世子来道过歉了,她无论如何不能再计较,否则就是太不知趣了。
只得说道:“世子爷是性情中人。”
书房的岚王听说长公主也过来了,还送了念珠给沈寄做见面礼。
心道:难道姑姑也觉得小寄像穆王叔,那可糟了。
他问凌先生:“先生方才看清楚了么?”
凌先生武功超群,不然穆王当年也不会向他托孤。
所以,沈寄她们游湖的时候,他就在树后看过沈寄了。
“看清楚了,不怎么像王爷。硬要说也只有一两分像。比我曾经在大江南北找到的那几个差多了。”
岚王心头一松。
谁知道凌先生话头立即就是一转,“不过,我寻的都是像穆王爷的。今天看了这位魏夫人倒是让我茅塞顿开。我当初就应该去找既像穆王爷,同时也像那位谢夫人的十八岁女子。”
岚王心头又是一紧,“你是说小寄像穆王叔那位外室?”
“正是。她只有一两分像穆王爷,却足有六七分像谢夫人。”
凌先生心头其实已经有几分肯定了。这多半便是他当年弄丢的那个孩子。
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啊!
“证据呢?你也说有几个人长得比她更像穆王叔的。”岚王心有不甘。
凌先生笑道:“草民没有证据。”
凌先生走出岚王书房,嘴角那抹笑意依然没有消散。
皇家要证据才肯认回小郡主。
可他不同,他只想要小郡主过得好。
当日城破,谢夫人将小郡主塞到他怀里。
看了又看,终于道一声‘凌先生,拜托了——’便返身回去找王爷。
他知道她将会一死以殉王爷。
同时也是将更多的、活下来的希望留给自己的亲骨肉。
那样的乱军中,他武艺再高,带着个三岁孩童,再带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漂亮女人,逃脱的希望确实不大。
只是没想到即便如此,被他绑缚在胸前的小郡主依然因为打斗中绑带被斩断而滑落下地。
待他砍杀了围攻的敌人再去找,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记得很清楚,那旁边有一条大河。
小郡主如果不是被人掳走,那便是掉进了湍急的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