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之前压根没想到魏楹对他的礼遇,竟然是因为她。
这只是一次在后花园的巧遇,但是沈三叔知道如果不是有人安排根本不会遇上。
事前就会有人告诉他后花园有人请他暂避。
当初分别时俱是青春年少,如今一晃已是将近二十个年头过去。
沈寄听说了他们见面的情形,觉得有戏。
沈三叔应该也没能完全忘怀。
虽然他可能不是单为了情爱,也有看在如今自己和魏楹极力撮合,而魏楹在族中在官场的地位的缘由。
但婚姻这等事本就讲求门当户对,条件有时候也是必须的。
反而因为这些条件可以让婚姻关系更加的牢靠。
至少沈三叔想做什么,都得在心头多掂量一下魏楹的分量。
当晚魏楹就和沈三叔打开天窗说亮话,把自己的意思和他说了。
魏楹一回房,沈寄就急急的问:“他怎么说?”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那就好!”
魏楹的脸色有些古怪。
对他来说,魏大娘是很特殊也很重要的存在。
在沈寄出现之前,他和养母就已经相依为命十年。
如今要把她嫁出去,心头还真有些百味杂陈。
沈寄一副‘我了解’的模样拍拍他的肩膀,“我懂的。”
顿了一下道:“他有没有说会暂居蜀中?”
“说了,他不主动说我也会要求的。反正在这里有我照看着,对他只有好处的。他回头就会在附近租一个宅子,然后再准备铺子开张的事,之后再是办婚事。”
沈寄想了想,“魏大哥,这件事情是我一力主张的。可是所有压力大半都是你来承担。”
“废话!我是男人,是一家之主,当然是我来承担。”
知府大人嫁庶母,估计这会是将来一段日子的热闹话题了。
沈寄捏着自己的手指问:“那,外头会怎么传这件事啊?还有,我不能生孩子的事现在外头也传的沸沸扬扬的。”
林夫人前日过来坐坐,告诉了沈寄外头现在的许多传闻。
还说她真是有本事,把魏大人拿捏在手心里。
“管它呢,一味顾忌人言也就不用活了。”
“有没有人要送你个侍妾好生孩子的?”
有,怎么可能没有。
之前没有传出这样的话的时候,都不少人要送他了,何况现在。
只是让魏楹比较烦恼的是,前任知府刘大人,如今已经高升了的,对他也算得上有知遇之恩。
他的夫人也有意把留在蜀中的娘家亲侄女说给他做平妻。
魏楹只好趁着她还没有找人开口之前,先对外说了无意纳妾、也不欲聘平妻的话。
当然是惹得外头议论纷纷,沈寄近来是在家里调养身体又兼忙活魏大娘的事,所以迟到前日才听到林夫人转述的那些话。
“管他谁送,我不要也就是了。你放心!这个时候尤其是不能焦虑,安心调养就是了。”
沈寄抱住他的脖子,主动送上香唇。
魏楹收紧她的腰,变被动为主动。
好半晌两人才分开,沈寄靠到他怀里,“辛苦你了!”
唉,这身体的本尊到底是遭了多少难啊,搞得现在想生孩子都难。
她原本都想好了,生个男孩,小名就叫小包子。
生个女儿则叫小芝麻。
现在,也不知几时才能有小芝麻和小包子了。
魏楹打横抱起沈寄放到床上,笑着覆上。
一边解着她的衣带一边说道:“在你身上辛苦,我再乐意没有!”
沈三叔的父母已经不在,所以他的事情自己就可以做主。
只是写信回去知会了家中兄长一声而已。
等到他把宅子租下来,就请了媒人上门。
而魏大娘这边,夫死从子。她的事魏楹就可以拍板。
两家低调的进行着婚事的流程。
但是搁不住这事着实有些惊世骇俗,而且又是知府家的事,很快便传遍了全城,一时间街谈巷议。
之前知府夫人不能生养的传闻还没有完全消散,又出了一出知府嫁庶母的新鲜事。
魏楹只说是亡母遗命,庶母为了照顾他长大成人方才耽误到了今日。
这个消息散布出去,那些议论方才渐渐停息。
沈寄暗自庆幸这个时候是在蜀中,魏楹又是主政一方。
若是在京城或者淮阳,风波肯定更大。
她这会儿正在替魏楹束发,手里握着一束头发,便看着铜镜里的男子怔怔出神。
魏楹哭笑不得,“看什么呢?”
沈寄醒过神来,“哦,日日看着不觉得。今日细看突然觉得你好像气质有了些变化。”
“气质?”
“就是说你整个人身上的气度、味道。嗯,反正就是你给人的感觉。”
魏楹挑眉,“那你觉得我的气质有什么变化?”
沈寄把头发给他束好,横插上一只玉笄。
然后才开口道:“从前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翩翩少年书生,即便入仕书卷气依然浓厚。整个人给人温润如玉的感觉。”
“那现在呢?”
“现在嘛,身上多了一些官威。你平常没在我跟前抖威风,我也就没留意到。可是这么细细的看,却真的可以感觉得出来在温文里面还包裹了一份严厉。”而且给人的感觉更加的靠得住了。
魏楹失笑,“蜀中民风强悍,州府琐碎烦事极多。我在这里呆了将近三年,自然会有变化。对了,今天下午要去运河上察看茶运,这两天都不回来了。”
“都有谁跟着啊?”
“管孟还有欧阳先生,另外还有二十名衙役。放心,路上很平安。”
沈寄和魏楹用手里的现银给魏大娘置办了一份家底。
即便日后魏楹仕途不顺,又出现被贬落这样的情形,而沈三在那种时候靠不住,她的余生也可以有保障。
另外,还给姹紫也备了一份嫁妆。
她认了魏大娘为母,那也就是魏楹的妹妹了。
而且过去几年她也还算听话,替沈寄挡了不少事。
沈寄和她约好了,她将在这里呆到魏老太爷离世。
再过个一两年,姹紫便是二十岁了,年纪偏大。
但是有一份丰厚妆奁也可以让她找到一个不错的男人。
对于女子来说,嫁妆就是最大的生活保障了。
按照礼法,那是夫家无法夺取的。
如果和离可以带回娘家,死后也只传给自己所出的子女。
至于前任知府刘大人的夫人想将侄女嫁给魏楹做平妻的事,沈寄不知道。
魏楹没有说,被他婉拒的刘夫人自然更不可能出去张扬。
所以,连最爱和沈寄讲八卦的林夫人也无从知晓。
如果是放在从前,沈寄没有查出宫寒之症的时候,魏楹或许还会玩笑的讲出来表表功,顺便换取点好处。
可是如今她查出这个毛病,有时候也难免患得患失,他便不会说出来了。
只是,刘大人如今为蜀中督抚,还是他的顶头上司。
今年的考绩还能不能拿到优就不好说了。
刘大人和他的座师有旧,而且一直很赏识他。
可是,枕头风的功效也不可低估啊。
就譬如他自己吧,他从前从来没有过要让养母再嫁的念头。
可是搁不住沈寄在他耳边叨叨了三年。
不也从最初的抗拒到如今乐见其成。
所以,魏楹对公事比之前还要上心许多。
如果他政绩着实出色,刘大人无故打压降优为良,也需顾忌一下物议。
而且魏楹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魏楹做得不好,那也是在打他的脸。
所以,考绩之事,倒不是最需担心的。
得罪了刘夫人,刘大人怕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给予他那么多提携了。
如果真是这样,在蜀中他就少了一大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