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谁说不是呢。”
为了叶家的事,叶韵衣愁得焦头烂额,根本没心思去管沈沅珠。
她恨不得谢沈两家明日就成亲,立刻就将耕织图和染谱交换了。
沈砚淮和谢泊玉关系不错,谢家若拿到染谱,大概不会藏着掖着。
有了新的染谱和纹样图,叶家的事说不得还有转机。
叶韵衣将谢歧的庚帖和婚书收放妥当,又跟花南枝定了婚期。
花南枝离开后,她才悠悠走回后宅。
沈沅琼早早等在房中,见人回来连忙道:“听说谢家大公子来退婚了?”
“是啊,跟谢序川退婚,却不是跟谢家退婚。”
将庚帖和婚书丢在桌上,叶韵衣道:“谢家让沅珠跟谢歧成婚,这事你阿兄在外还不知道,月底也不知能不能赶回。”
“换了谢歧?”
沈沅琼惊讶得挑起了眉。
“不然呢?”
叶韵衣道:“谢家除了他,就只有谢敬元还未婚配,总不可能侄儿不要的女人,去嫁给自家三叔吧?那谢家的脸面还往哪里放?”
“嫂嫂说得有理。”
叶韵衣淡笑:“只不过这谢歧神秘的很,咱两家走得这样近,我印象中都没见过此人。”
“这谢歧啊,残、丑、痴、蠢,必占一样。”
“为何这样说?”
沈沅琼轻哼:“嫂嫂你想,这歧字做何解?”
见叶韵衣摇头,沈沅琼心下不齿,但很快又道:“说文解字上写,歧,足多指也,意为多余。
“谢家这样的大族,嫡长房生下双胎大多视为吉兆中的吉兆,又怎么会取这样的名字?”
“怪不得,怪不得呢。”
叶韵衣噌一下站了起来:“以沈沅珠的脑子,必是想不到这些的。如今她稀里糊涂答应了谢家的换亲,日后若真嫁个残废,我怎么向你阿兄交代?”
沈沅琼在心中盘算了一下时间,婚期太近,哪怕马上给兄长去信,兄长也无法提前赶回。
她长睫微动,心间浮现些微喜意。
“嫂嫂不必着急,我一会就给阿兄去信,告知他这个消息。
“至于其他,都是沈沅珠自己应下的,既然答应,就该顺她心意让她嫁给谢歧。
“左右她手中捏着家中染谱,嫁去谢家,谢家也不会为难她。”
听见会告知沈砚淮,叶韵衣也没那么紧张了。
至于沈沅珠嫁给什么样的丈夫,她并不上心。
她甚至希望沈沅珠嫁得越差越好,最好在谢家过得苦不堪言。
如此,她才会依靠母族,依靠沈砚淮,才能将沈家染谱全数掏出,讨好娘家。
想了片刻,叶韵衣嘱咐道:“我知道你平日总喜欢跟她较劲,但在大婚前,你绝对不要去她面前说这些。
“若让她知晓谢歧是个什么人,再哭着喊着不嫁了,我二人才真的难办。”
“我怎么会跟她说这些?”
摸了摸头上的珠簪,沈沅琼唇边浮现一丝笑意:“娘亲去世前就曾说过,无论沈沅珠还是她母亲季知意,都是个福浅命薄的东西。
“季知意算尽一切又如何?不还是算不到今天?
“算不到沈沅珠要嫁给残废、痴傻之人,算不到留给沈沅珠的嫁妆,只余下空空几个箱子。”
沈沅琼扬着唇:“您放心吧,我不会跟她说任何关于谢歧的事,我只会睁大眼睛看她嫁给谢歧时,那惊诧、挣扎、痛苦的表情。”
第49章
婚期已定,谢家忙起大婚事宜。
而谢序川自从退婚后,日日闭门不出。
花南枝去过缇绮院一次,不过刚进院就闻见冲天酒味。
她恨谢序川不知长进,一气之下转头离去,将所有事宜交给管家。
两桩婚事皆不如人意,谢家上下不见喜色,反各个忧心忡忡,唯独九彩居还算祥和。
李婆子来时,只见谢歧站在院中,出落得龙章凤仪,风流倜傥。
也不知想到什么,李婆子脸色发青,面露不耐。
“二少爷。”
“李妈妈。”
谢歧回应,李婆子垂着眼,视线瞥过手中端着的楠木托盘。
“二少爷年纪也不小了,家里给您说了桩婚事。这姑娘你也知道,正是沈家的大小姐。
“家里事想必您清楚,这婚事能落在你头上,也算二少爷还有些用处。
“另外老太太开恩,将三爷原本的茜香院,拨给了您跟二少夫人,大婚前二少爷有时间,就搬去茜香院吧。”
谢家人对谢歧向来很是轻慢,如李婆子这种谢三娘身边人,幼时对他更是非打即骂。
如今这施舍般的语气,已算温和。
“婚期定在今月月底,因着仓促,所以家中没给你做新的喜服。
“这一件,是先前给大少试穿的,大少嫌款式不够新鲜,老奴拿来给你试试。”
谢歧站在原地未动,李婆子眉眼愈发冷淡:“二少爷也不必嫌弃,这些年捡了大少爷许多不要的,何差眼下这一个半个的。”
说完,她也不管谢歧有没有反应,放下手里东西转身离去。
“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早晚将她那一双狗眼挖出来踩响听。”
卫虎走到谢歧身边,恨不能上前撕了李婆子。
谢歧却是不在意,走到楠木托盘前,伸手拿起上面的庚帖。
他翻看几下,转头给了卫虎。
“主子,前些日子我就让铺里给您备了喜服,大婚前定能赶出来。”
谢歧嗯一声,并不在意。
“让你备下的东西,准备如何了?”
“小的让铺中人,给沈家小姐收了套纯金点翠的头面,花了不少银子。”
卫虎咧着嘴:“主子,你那钱匣又单薄几分。”
谢歧解扣子的手一顿:“无妨。”
“主子待新夫人真好,若您二人日后和和美美,那老虔婆倒也算做了件好事。”
换上素色直裰,谢歧随口道:“我不奢望什么和美,只求沈沅珠不是那等蠢到没根的就成。”
但看对方几次举动,实在不像聪明人。
谢歧揉按眉心,并不十分在乎。
若不是他插手,沈沅珠未必会改嫁于他,说来倒是他亏欠对方。
因此谢歧愿意在其他方面以作弥补,譬如,予她金银等物。
“不过二少奶奶也算您的福星,还没嫁过来,咱们就可以搬去茜香院了。
“那里可比缇绮院还宽敞、明亮。”
卫虎兴高采烈:“再有就是那撷翠坊低价售布一事,元公公递了信,说是已照主子嘱托,将对方那批布扣在城外。
“若主子的计划得成,集霞庄的规模可再翻上一倍。”
第50章
“知道了,我去见他。”
换了身不扎眼的衣裳,谢歧从后门走出谢家。
到醉仙居时,元煦已等在厢房中。
谢歧推门而入,就见元煦抱臂垂眸,静静听着房中小曲儿。
“你先下去吧。”
琵琶声断,歌女陆续退去,独留二人。
谢歧举起桌上酒盏,一饮而尽。三杯见底,面上却不见半分酡色。
“久等。”
他行事干脆洒脱,为人不择手段,跟元煦也算臭味相投,因此二人往来已久,算是半个故交。
元煦年岁不大,但在内廷混迹已久,眉宇间颇为阴鸷,他生得消瘦,人亦苍白,乍见给人七分鬼魅之感。
谢歧与他还算亲近,抬手为他斟满酒。
元煦道:“你让我盯着的撷翠坊,果然有异动。今日笔帖使来报,说撷翠坊匠人从松江带回一批货物,如今被我扣在城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