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珠:“站住。”
卫虎伸手指了指自己,一脸无辜。
“夫人,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小的就是在咱家里打打杂。您也知晓小的只有一身蛮力,顶大天去,也只能做个砍柴烧水的活计。
“旁的,什么这个庄那个坊的事儿,小的是半点不知啊。”
卫虎垮着脸,他年岁还小,又生的虎头虎脑的,此时一张脸皱成一团,跟个满是褶子没捏好的包子似的。
夫人对他好,对他主子也好,卫虎可不想惹夫人生气。
他主子虽救了自己的命,但是男子粗糙,心思也不如女子那样细腻。
往日他跟谢歧在九彩居时候,只能说是凑合着活。
可有了夫人就不同了,有了夫人,他才感受到原来有了家人是这样的。
想了想,卫虎咬牙:“夫人,您要是跟主子和离,我跟着您。”
如此也好帮夫人看家护院,不然旁人觊觎了夫人去。
主子会理解他的。
这般想着,卫虎还呆呆点了点头。
“……”
不知为何,沈沅珠更气了。
云峥给她银子,说是弥补撷翠坊的损失时,她就已经猜出谢歧是集霞庄的背后东家了。
往日许多事没往这上头想,灯下黑似的,可有了猜测后,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最初她自然是生气的,可一路颠簸,那股气在路上的十几日里,慢慢也就颠散了。
今儿看到谢歧,她气的是对方竟将自己折磨成那样子,且还……
集霞庄掌柜又如何?
敢做不敢认的东西!
沈沅珠咬着牙,又看向云峥,云峥想了想,也道:“夫人,我……”
谢歧这家伙,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自己头上,那他是认还是不认呢?
云峥一脸纠结,想了好一会儿才一脸谄笑,弱弱道:“夫人,若……若你跟我们东家真……真那啥,小人也跟着您。”
“卫虎!”
屋内传来谢歧一声,卫虎吓得一溜烟跑了进去。
云峥想了想,一脸正色:“夫人,元公公到了,还照顾了东家一路,咱家如何都得有个人出面谢谢公公。
“小的先去给公公报个平安,一会儿便回。”
沈沅珠瞪他一眼:“去吧,罗妈妈那儿备了礼,你去拿给公公。”
“好嘞,小的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云峥噔噔噔跑了下去。
沈沅珠站在二楼廊上看他的背影,忍不住气的哼笑出声。
一个两个的……
她抱着手臂,站在廊上等谢歧。
不多会儿,卫虎便走了出来,见沈沅珠还在廊上,他憨头憨脑走向前:“夫人,您是女子,可知道有什么东西是祛疤美肤的圣品吗?”
“……”
沈沅珠闻言,也不知是第几回被气得无奈发笑。
好半晌她才道:“罢了罢了,你去找苓儿和奶娘玩儿吧。”
“那……那药膏……”
“我给他寻。”
卫虎咧着嘴,憨憨一笑,点着头跑了出去。
又等了好一会儿,谢歧才推门出来。
他身上穿了件月白直裰,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腰间玉佩、头上玉簪样样不落,与方才实在判若两人。
虽面上还显出几分憔悴,但看上去的确恢复了八分翩翩公子模样。
一见沈沅珠,谢歧抿唇一笑,眉眼温和、容颜昳丽。
“沅珠……”
见到她,谢歧便忍不住想贴在她身上。
只是刚走近,便被沈沅珠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肩头。
“回屋说。”
“回屋好。”
他点头,乖巧进了屋。
坐在屋中,谢歧看着沈沅珠时,眼里的欢喜仿佛化为实质,缓缓流淌出来。
他忍不住往自家夫人身上贴,又几次想要去拉她的手。
可低头见自己缠得萝卜一样的十指时,又悻悻收了回来。
但这般也不耽误他喜欢沅珠。
谢歧将脸伸向前,轻轻去吻她的唇。
直到他气息急促,沈沅珠才把人推开。
“谢歧,你……”
谢歧低着头,直言道:“沅珠,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集霞庄的确是我的产业。我知道我做了许多错事,日后不会了。
“先前我在谢家,所求不过是将谢家踩在脚下,让谢家人悔痛不曾好好待我。
“可我知道真相后,才发现困扰我多年的恨,从最初就不存在。
“沅珠,现在的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想我二人一起将日子过好。每日浇花种草,等日后你我有了孩儿,再教孩儿读书识字。
“所以沅珠,集霞庄不重要,你不想我是集霞庄的东家,我就不是。
“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把集霞庄全部都给你,如果你不想要,我就把它交给云峥,或是元公公。
“所以沅珠,你别因为我之前做过的错事生气,我亏欠的,我可以弥补,哪怕十倍,百倍。
“只要……你别不理我。”
说完,谢歧低下头,缓缓贴在沈沅珠肩头。
他嗅着让自己安心的气息,轻声咕哝道:“沅珠,是我错了。”
“……”
看他这模样,沈沅珠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好一会儿,她才道:“集霞庄你自己留着吧。”
谢歧仰头,轻吻她的面颊:“你不想要吗?”
“不要。”
她推开狗皮膏药一样贴在自己身上的人,轻哼一声:“你想让我奔波辛苦去养你?你想的美。”
更何况,她才不要赘婿。
想了想,沈沅珠道:“你好好经营你的集霞庄,我经营我的撷翠坊。但眼下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沈沅珠看了他一眼:“你我是夫妻的事,先不要对外提起……”
第246章
“为什么?”
谢歧不解,眉尾一挑便道:“你嫌我丢人?还是方才你觉得我进门不体面?”
说着,谢歧又想到了,先前看见的如饼男子。
他酸气横生,又涩得要命。
“我二人本就是夫妻,有什么不可说的?为何要隐瞒?且元公公那头分明就知道了,不然他也不会说到了上京就能看见你。
“公公知道,你光瞒着外头那些商户又是何意?你……”
谢歧酸的冒泡,一双眼黑沉沉的:“你不想让谁知道我们是夫妻?”
越说,他心里越紧。
实在坐不住了,谢歧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干嘛去?”
“去宣布你是我夫人。”
“坐下。”
谢歧闻言步子一顿,哀怨回头,委屈巴巴看向她。
“你可知我们跟外头那些人是什么关系?”
谢歧点头。
沈沅珠道:“你我是夫妻,那集霞庄和撷翠坊算是一家铺子,还是两家铺子?”
“这……”
沈沅珠半垂着眼:“世人大多低看闺阁女子,且从不认为女子可做官行商,一旦你我是夫妻的事传出,撷翠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