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戚找了把椅子坐下,看琉璃走到那酒桌前,与商队拼酒。她拳划的极好,几乎不输,一个人战一桌,亦没有颓势。
林戚眼瞟过王掌柜,当年在长安城打过一个照面,那王掌柜显然记得林戚,而今有知晓了林戚记得他。
也没必要欺瞒,朝林戚举了举手中的杯子。林戚点点头,拿起茶碗,算是回敬。琉璃与那群人,直喝到三更天,才被林戚抱走。
出门之时趴在林戚耳边问他:“奴家酒量如何?”
“甚好。”
“改日陪爷喝。”
“嗯……”林戚嗯了声,明显不悦。
琉璃将头歪到外头一点,看到他的神情。
于是又贴到他耳边小声问他:“大人不喜奴家与恩客喝酒?”
“这个商队的人,看着都不是善类。你的姑娘们还是小心为好。”
琉璃点点头,不知为何,没头没脑问了一句:“您胸前的伤懂天象,明儿还下雪吗?”
第49章
琉璃睁眼之时林戚不在身旁,外头有女人讲话的声音,还有一个婴孩的哭声。睁着眼睛想了许久,才想起那讲话的女子可能是温玉。
披着衣裳出了门,见到院中站着的温玉。相比六年前圆润了些,怀中抱着一个婴孩。
温玉回身看到站在大人卧房门口的琉璃,猜测这可能就是大人最近痴迷的鸨母。
可这鸨母,看起来相貌平平,温玉朝她笑笑。她怀中的婴孩露出了一只手,琉璃担忧她着凉,走上前用一块帕子包住了她的小手。
“是女儿吗?”温玉怀中的婴孩好看的紧,琉璃忍不住问道。
温玉点点头:“想抱一抱吗?”
“我可以?”
“有何不可?”温玉笑了笑,将婴孩送到琉璃面前。
琉璃小心翼翼伸手抱过,那婴孩竟然咧嘴冲她笑,这简直太令人心软。
林戚从书房出来看到琉璃抱着司达的孩子,双臂有些僵硬,一动不敢动,嘴却嘟着逗她,是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温柔。
站那看了一会儿后唤她:“几时醒的?”
琉璃将婴孩小心翼翼还给温玉,轻声问她:“叫什么?”
“玉儿。”
点点头,这才蹑手蹑脚走向林戚。
她谨小慎微的姿态吓到林戚:“这是做什么?”
“嘘,不能大声讲话。会吵到玉儿。”
“……”林戚幽幽看她一眼:“你们青楼女子都这样喜欢孩子?喜欢怎么不自己生?”
“大人所言极是,奴家觉着夏捕头不错,生的好家世清白……”在林戚瞪眼下住了嘴,而后问道:“奴家的小心肝夏捕头出发了吗?”
林戚无奈叹了口气,而后才答他:“出发了。天不亮就走了。临走前知府夫人又叮嘱了其他事。还说夏念若是平安归来,一定重赏他。”
琉璃撇撇嘴,这些当官的讲话就是上嘴唇碰下嘴唇,值得信的太少。外头雨雪还不歇,琉璃有些蔫,跟在林戚身后不发一言。林戚见她难得安静,回头瞅了她好几眼,她都没有动静。
“有心事?”
“心事倒是没有,只是这雨雪下的人心慌。幸好红楼被商队包了,不然这些日子铁定亏钱了。”琉璃叹了口气。
“鸨母日进斗金,还差这几日生日不成?本王给你那些金条不够花?”
“那些金条……在扬州之时,一时兴起,赏给了扬州城的男子……”
林戚知晓她在胡说八道也不与她计较,低头拿出一个物件递到她手中。
一个极小的小方盒,外头雕着仕女图,怪好看的。琉璃拿起来左看右看,看不出端倪。“这是何物?”
“防身用。”林戚拿过来,拇指按着那仕女的唇,一根暗镖飞了出去。
“奴家用得上这个?”
“以防万一。”林戚又将那暗镖放到琉璃手中:“会了吗?”
琉璃点点头:“会了。多谢大人赏赐。”
“属实会了?”
“属实。要么奴家这会儿给大人试一下?”琉璃说完将那镖眼对准林戚,见他瞪起了眼,咯咯笑出了声,而后将那暗镖塞进袖口,拍了拍肚子:“该用饭了。今儿还想喝热汤。”
林戚大体知晓她的性子和喜好,这样的天气她打不起精神,总是觉得寒凉,是以提前叫人备好了汤。
今日备的是酸萝卜老鸭汤,亦是寻常吃食。但与她一起,又会觉得这汤好吃的紧。
淮南王林戚为了一个鸨母做到这份上,王珏都觉得稀奇。
用过饭琉璃不想去红楼,林威为她搞了一个手炉她捂在胸前,又垫了一个暖炉在脚下,盖着被子赖在床上。
“你懒不懒?”林戚看她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开口笑她。
琉璃鼻子里哼哼一句:“有今天没明日,得过且过。可惜临了临了,竟然要做个寡妇鬼……”简直阴阳怪气。
林戚正在桌前写信下,听她满嘴胡言,放下笔到床前,一把将她从床前捞起,狠狠吻住了她,口中的话也是狠:“在你上路前让你吃顿饱饭……”
琉璃见惯了风月,竟也被这句烫红了脸。
他这是与谁学的?愣神之际,林戚已离开她,看到她嫣红的脸忍不住笑出了声:“有生之年竟然看到鸨母脸红?”
嘴上不饶她,心中却软了软。
眼下不是好时机,等了了这档子大事再好好收拾她。
将她推回床上给她掖好被子:“鸨母倒是不用怕,你还是留着命与本王大战三百回合吧!”
琉璃连连吃瘪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先缴械的是王八蛋!”
牙尖嘴利。
林戚忍不住笑出声,回到书案前写信。来信的是当今圣上,问他淮南剿匪是否顺利,林戚将蒋落被俘一事大体写了,便将信交给信使。
琉璃直磨蹭到天黑透才去红楼,到了红楼,招来小厮问了今日的情况,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那商队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吃住在红楼里,哪里都不曾去。王掌柜出去过两回。
琉璃也不愿再问,晃悠悠去喝糖水。小十七好几日没见到她,这会儿要睡下了,见她来了,蹦跳着过来与她说话。
小十七说这两日寿舟城里总过骑马的人,他都不识得。
琉璃问这些人都去哪儿啦?
小七说都奔着知府府宅去啦!琉璃眼扫了扫知府府宅,哼了声。
说来也巧,蒋落选的那个宅子,是她那会儿喂巨犬的那一个。距离林戚的府宅不远。
那院子里琉璃很熟,是那巨犬带她逛的。
琉璃一边喝糖水一边又将那宅子想了一遍,后门旁边,有一个小门,专供巨犬出入。
喝过糖水又揪着小十七考了许久功课,这才放他去睡。
老板娘丢给她一个饼子:“喏,自己做着吃的。你尝尝。”
琉璃扯开一块放进口中,霍,好吃。厚颜无耻跟老板娘多要了几个,揣着走了。
牛鬼蛇神都到了寿舟城,琉璃自打离了长安城,还未见过这么大阵仗。
这些人都为秦时而来。
琉璃陷入深深思考中,一匹马停在她眼前她都不知,待她缓过神来,马上人的马鞭已抽在她身上:“好狗不挡道!”
“谁他妈这么大胆!”琉璃怒目而视,看到斗笠下二皇子那张可怖的脸,心中一紧。
嘴上打了颤:“你……你是何人?”
二皇子承玺的眼阴鸷的狠,微微眯了眯,手中的鞭子又要抽下来,被他身边人的马鞭拦住。
那人冲承玺摇摇头,承玺又看了看琉璃,收起马鞭,浅浅吐出一个「滚」字。
琉璃逃的可谓连滚带爬,在雨雪夜中消失了。
到了林戚府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先脱了斗笠,又从袖中拿出小饼扔到林戚书桌上:“给你的!”
接着抹抹眼泪拉起衣袖:“您看!”
刚刚已有人将此事报给林戚,这会儿看她的伤口,赫然一道血印,眉头皱了皱:“怎么回事?”
“被那天看到的那个恶鬼抽的!不小心挡脸他的马,二话不说就抽人!怪不得长的丑!感情是心恶面才丑。”
琉璃眼泪落的凶,林戚一言不发,去拿了烧酒和棉花:“忍着点,不好好清理,以后你会落疤。”
抬手擦擦琉璃眼泪:“你暗镖呢?为何不射他?不是说学会了?”
“他身边还有……丝……疼……”琉璃嚎哭出声,林戚手上的动作轻了几分,轻轻用嘴吹了吹。
琉璃缓解些了,这才说道:“他身边还有人。怕打不过。”
“你倒是识时务。”林戚帮她胳膊擦干净,顺着那伤口的方向看过去,前胸似乎也伤了,手指了指:“得罪。”
伸手解开她的衣裳,缓缓向下拉,直至露出伤口。
林戚眼睛顿在那里,过了半晌神色才恢复如常。
琉璃坐的笔直,感觉到林戚的手指在她的前胸,伤口丝丝的疼,轻轻叹息。林戚帮她处理完,拉起她的衣裳,而后看着她。
“……”琉璃被他看的心慌,倾身吻他嘴角:“多谢大人。”
似乎不够一般,又吻了一口,林戚头向前移了移,捉住她后退的唇,手抚在她后脑上,加深了这个吻。
与以往不同,这个吻缠绵的紧,林戚的舌一点点临摹她唇的形状,直至与她的舌相遇。琉璃被他吻的头晕,想推开他,却被他抱坐在腿上。
林戚太反常了。
林戚要失控了。
琉璃哼了一声,在他唇下呢喃一声:“疼……”
这声疼唤回林戚的神智,将她微微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