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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酒饮得_分节阅读_第64节
小说作者:慕清明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346 KB   上传时间:2025-11-14 17:40:27

  直到今日褫衣受杖,众吏这才惊觉, 原来那翩然衣衫之下掩藏着的,竟是一副武将体魄——肌理紧实, 朗然俊健, 跪在如此瘆人的凄风中, 亦能岿然不动。

  不远处便是丽正门高大的阙楼。左右两侧阙亭外, 依秩站着一排垂首待命的侍官。

  赵昚的御辇已行至阙亭前。

  九五之尊从辇上步出, 负手卓立,面色阴沉地看着不远处等待受杖的赵清存。

  赵清存也抬头看向赵昚,目光不亢不卑, 却端的是愈发气人。

  “赵氏宗子泸川郡王珝,口出不逊,颠越不恭,罔顾孝悌……”赵昚的嘴唇因余怒而发颤,语声却极具气魄。

  “打!”

  听得前方令出,大杖立刻被高高举起,掀起寒风,随后猛力落下。

  “砰——”

  一杖下去,受杖之人原本跪得笔挺的身姿,被打得倏然向前扑去。然而下一瞬,他又撑起身来,依旧跪得傲然。

  “砰”,“砰”,“砰”。

  一杖接一杖打在赤裸的脊背上,发出声声闷响。赵清存的身体此时不仅要挨受杖击,还要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别再被打得趴摔于地,狼狈不堪。

  他挨的是脊杖,与臀杖全然不同。臀杖打肉尚可忍受,脊杖则是打腰背,打的尽是硬骨头——很疼,每一杖都很疼。

  那种感觉,起初是钝痛,像是厚重的岩石在撞击身体。

  而后变作锐痛,皮肉将烂未烂,像是锋锐的岩石在用力划割。

  再之后便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至此已无法形容——岩石没有了,划割也没有了,什么都不像,极度的疼痛已经让人根本找不到词句来形容。

  赵清存五官紧绷,脸色白如残雪,额角已沁出豆大一排汗珠。

  凛冽之中,赤裸的脊梁青红斑驳,不多会儿便有鲜血缕缕淌落。

  讽刺的是,赵清存背上偏偏刺着“尽忠报国”四个大字。眼下每一杖都打在那“尽忠报国”之上,直将一腔拳拳赤心打至青紫血红——皮开肉绽之后,字迹已模糊不清。(注1)

  施杖二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面上俱露出不忍,可官家没说停,那就得继续打。

  大杖不歇气落下,期间赵清存几次被打趴在地,赤/裸的肘部擦过地面,曳出道道血痕。

  官家并未明说究竟打几杖,所以,倘若赵清存干脆趴地不起,这场庭杖也就到此为止了。可偏偏这人每次都是前一瞬被打倒,下一瞬又咬着牙颤巍巍地跪直。

  整个挨打过程中,赵清存没发出一声痛呼,只是用尽全力咬住下唇,直到唇角亦淌落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他明明可以向兄长讨饶,但他偏不,他今日就是要犯犟。

  其实立在不远处的赵昚早就已经看出来了,赵清存痛苦不堪,却又偏要违拗,十足狼崽子模样。

  在看清弟弟心思的瞬间,赵昚的神色由冰冷变为悲戚。

  寒风吹动衣摆,皇帝凛然威严,惟有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

  兄弟二人都憋着满肚子的怄火和委屈,顶牛一样,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

  身受重伤的泸川郡王被送回王府的时候,整座府邸可说是乍然乱成一锅粥。

  赵清存昏迷不醒,浑身是血地伏在春凳上,被仆从们抬入景明院。

  就在周夫人淌着泪连声唤着“快叫医官”的时候,赵清存的师父——翰林医官使吴劼来到府邸,亲自为郡王医治。

  一群人闹嚷嚷地拥在景明院,端水的端水,送药的送药,递布巾的递布巾,来来回回折腾了不知多久。

  吴劼为赵清存上药包扎完毕,对周夫人交待了郡王这段日子一定要静养,切不可再心躁劳神,又留了方子给王府医官,之后便告辞离去。

  闹了一下午的郡王寝院,至掌灯时分终于安静下来。

  赵清存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何时昏厥的,但当他再次睁开眼睛,这便发觉身处之地已不再是寒风刺骨的丽正门,而是温暖的寝房。

  屋内灯火昏暗,床幔低垂,赵清存趴在榻上,缓缓扭过头,瞧见床榻不远处的暗影里坐了两个人。

  其中一人仰靠在圈椅上睡着了;另一人则偎在那人膝旁,一动不动,似乎也睡了过去。

  许是察觉到床榻上有动静,偎在膝下的那人缓缓抬头,而后三两步跑至榻前。

  “你醒了……还疼吗?”

  那人掀开床幔,握住赵清存垂落榻边的手,声音嘶哑凝滞,语气却十分温柔。

  赵清存也反握住她的手,低沉地应了。

  正仰靠圈椅打盹之人被卧榻边晏赵二人的说话声惊醒,颤巍巍地起身行至近旁。晏怀微松开赵清存的手,扶着那人在榻边坐下——竟是周夫人。

  香几上放着一柄烛剪,晏怀微执起将灯花剪掉,烛焰亮起,霎时便将昏暗的房间照得明晰。

  赵清存虚弱地抬眸看去,见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皆是眼圈通红,似乎都哭了许久。

  他忽地有些愧疚。

  “我没事……大媪,您回去歇着吧。”赵清存努力控制着,让自己不要哽咽。

  周夫人却面露怒容,扬手就想在赵清存头上扇一巴掌。可叹这巴掌却终究是停在半空,迟迟落不下——舍不得打。

  “老身已听闻事情经过,虽不知你和官家究竟说了些什么,但你真是好大本事,竟然跑去宫里和官家顶嘴!”

  老夫人的话语怨怒十足,可语气却是心疼。

  “我们家三郎的本事越来越大!翅膀硬了!”

  说着说着,眼角又有泪水沁出,晏怀微赶忙摸出帕子为周夫人拭泪,之后便坐在床边的踏子上,仍旧偎在夫人膝下。

  周夫人拉住晏怀微的手,像是给自己找个撑持,好继续数落赵清存:

  “老身不偏袒任何人,但这么多年,官家对你们兄妹如何,你心里最是清楚。你偷摸着上疆场的那些日子,全靠官家帮你遮掩。可你倒好,你一回来就跑去气他。你有没有点儿良心?”

  骂完了赵清存,周夫人转而又开始数落赵昚:

  “官家也是气昏头了,一个屋檐下长大的弟弟,怎能这般大杖伺候?!小时候同吃同睡,外面谁不知这一对儿兄弟好得比嫡亲更胜。官家的亲兄眼下还在秀州,官家从小被接到皇宫,与他那亲兄情意平淡,偏只与你,真如自己身上的手脚一般看重。谁承想,今日却是连自己的手脚都砍。真是发昏了,一个两个都发昏了……”

  “大媪……”赵清存从喉中挤出一声微弱的称呼。后背伤处虽已上药包扎,可每说一句话都会牵动,仍是疼得隐隐沁汗。

  老夫人数落完赵家兄弟,忍不住又开始絮叨从前:

  “你记得不?咱们带着阿嫣刚到王府的时候,阿嫣那么瘦小,你也那么瘦,说话做事像个泼猴儿,天天把自己弄得一身脏。那时候连老身都嫌你是个脏猴儿,可官家从没嫌过你。”

  “记得。”

  “唉……今日究竟为着何事?官家为何如此恼怒?”

  赵清存幅度很轻地摇了摇头,不愿回答。他今日厉数赵构业障,确实是冲动之举,可若是从来一次,他依然会如此做。

  周夫人见他不肯答话,愈发愠怨,遂干脆打开话匣子,絮絮叨叨地,先念叨赵昚,复念叨赵清存,完了又念叨赵昚,最后再把个身受重伤的赵清存从头嗔到脚。

  “大媪偏心,夸兄长,却骂我。”赵清存对此十分不忿。

  晏怀微在一边掩唇偷笑。

  屋子里炉火烧得暖和,炉内燃着的是一种极其昂贵的瑞炭。此炭冬日取暖甚佳,无烟无焰,从皇宫到贵胄,大家都喜欢用这种炭火。

  便是在这个冬夜,在这间温暖的卧房内,赵清存趴在榻上,周夫人倚坐榻边,晏怀微依偎在周夫人膝旁。

  明明是挨打的挨打、数落的数落,可须臾间却又让人觉得有一种淡淡的温馨于周身萦回,整间屋子里溢满了温馨,似乎一切都是暖融融的。

  夜渐深,直到周夫人念叨累了,房内终于安静下来。

  “大媪回去歇息吧,殿下有我照看。”晏怀微轻声说。

  “好孩子,前儿在御街,多亏你为老身挡住恶狗,唉……都是大媪没用,害你被狗咬伤。”

  周夫人在晏怀微被咬之后就一日三次来景明院看她,还送了许多补品和衣饰,此刻又提起这事,语气仍是深深地愧疚。

  晏怀微赶忙凑过去撒娇:“大媪莫如此说。就这点儿小伤,我早就没事了。那只狗子饿得肚皮瘪,咬人都没力气哩。”

  周夫人眼中闪烁一抹泪光,慈爱地笑着,轻抚晏怀微鬓发。

  片刻后,老夫人扭头去看赵清存,见对方半阖着眼,昏昏沉沉模样,知晓他已是疲累至极,遂唤过候在门外的文竹和栀子,又对景明院的女使们仔细交待一番,这才离去。

  老夫人走后,晏怀微唤妙儿打了盆热水,又洗了一块布巾,上前为赵清存拭汗。

  赵清存双眼紧闭,无意识地想动一动身体。哪知只是轻微的移动便牵拉伤处,疼得蓦地发出一声闷哼。

  布巾在赵清存额角轻轻擦拭着,那里还有一处伤,是赵昚拿金字牌砸的。晏怀微看着看着,“啪嗒”一声,一滴泪就坠在了手背上。

  接下来的日子,便一直是由晏怀微贴身照顾着赵清存。

  晏怀微腿上的伤早已没事,本来是打算腿伤一好她就回晴光斋去的,可现在倒好,赵清存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她哪里还走得了。

  赵清存趴在榻上,扯着她的衣袖,像只癞皮狗,仗着自己身上有伤,叭叭儿惹人厌,反正就是说什么也不肯放她走。

  不放她走,那她便不走了。她仍睡在那间小而美的碧纱幮里,正好方便看顾对方。

  这日,吴神医又来给赵清存看伤换药,顺便找了个借口将晏怀微支开,只那师徒二人关在房内窸窸窣窣聊了许久,没人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夜里掌灯时分,晏怀微捧着烛台进屋,见赵清存睁着眼睛,熠熠然看向她——大狗子似的。

  晏怀微放下灯烛,俯身榻边,把下巴搭在赵清存小臂上,问道:“还疼吗?”

  赵清存笑看着她:“多谢娘子辛勤照料,不疼了。将来等我们都老了,白发苍苍之时,换我伺候娘子。”

  晏怀微抬手在他额头戳了一下:“净耍嘴皮子,可恨。”

  赵清存笑着,笑容如幻,只在唇边,却没在眼里。

  他的眼里浮动着月光,是清静的冬夜月光,十万里尽照哀凉。

  晏怀微看到这目光,忽然就觉得心里难过极了。她歪着头想了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跑去衣箧内翻出一条红绸,用那红绸把赵清存的眼睛给蒙了起来。

  眼睛蒙住,凄冷的月光瞬间不见,惟余俊丽,俊得让人移不开眼。

  鼻、唇、下颌,每一处都好看。看着看着,晏怀微控制不住自己,凑过去亲他。

  玩耍似的,亲一下,分开;换个位置,又亲一下,又分开。

  亲着亲着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定睛一看,蒙在男人眼前的红绸竟然已被洇湿。

  ——赵清存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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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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