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白天说好的,这么快就赏过来,可见早已备下了。
善禾本说要收在妆匣里,卫嬷嬷瞪她:“明日大爷过来,瞧见娘子带上,心里才开心。”
于是善禾只好颤着手,把耳针扎进耳洞里,把金镯套在手腕上。沉甸甸的金子,颇有些份量,一走一动,一颦一笑,咣当当的。晚上就寝时,稍一翻身,还能觉到腕间硌人的僵硬,无时无刻地不在提醒她。
梁邺是次日午后用完午膳才来的。来前,彩香忍不住又劝了她一句:“午后大爷怕是要来,娘子想想开心的事。娘子开心了,爷才开心,爷开心了,我们、晴月都开心。”
善禾慢慢抬眼,哑声道一句“好。”她知道的,再怎么不甘,她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梁邺早间处理各项事务,因此不便过来。来时善禾已卧在榻上,正枕着手背阖目养息。
燥热的午后,因在船上,还带着点湿气。梁邺握住善禾的脸,把她吻醒。醒时额上皆是汗,脊背也黏腻腻的,他就这么把冰凉的手伸进来,揾了一指头的汗,笑她这么热的天,还里三层外三层地穿这么多。
善禾把头低下。自从来到这船上,她总不自觉地穿多些,好像穿多了就能保护好自己。
梁邺抽了帕子给她擦拭薄汗,见她耳珠上坠着自家送的金耳环,不由笑:“金饰倒衬你。”于是拿另一只手捻住她耳朵,细细地揉:“待会儿陪你去看晴月?”
善禾脊背一僵,知道了他的意思。
她敞开怀,搂住梁邺的腰,脸侧趴在他胸前,低声说“好”。
他朗笑道:“这便对了。我那儿还有些宫里的药膏,待会儿给她送去。”
善禾轻轻嗯了声,感受身上的衣物在剥落。
临到最里头的小衣时,梁邺停住了。她听见梁邺浑浊的喘息:“善善……你现在情愿吗?”
她闭了眼,又是轻轻嗯了声。
梁邺便把指尖放在她肌肤上,慢慢往下滑。
善禾忍不住溢出声,粉面后仰,露出一段滑腻白皙的脖颈,隐约几道青色血管。
梁邺心头大动,不由贴过去,吻又铺天盖地地落下来。
善禾喘着气,感受落在下颌与颈间的酥麻。
待她实在承受不住那纷纷乱乱的吻,才慢慢睁开眼,两只手把人稍稍往后一推。
那厮略直了直身子,嘴角噙着浪笑:“怎么了,善善?”雪白的一排牙,眼梢红得厉害。
善禾把脸一偏,并不理他。
她本以为今日势必是要成事的了,却不想他只是捉了她的手,搁在身下。
他把脸埋在她颈间,暧昧的热气扑在她耳廓。
他笑:“船上污秽,等到了京都下了船,好不好?”
其实是想与善禾多相处几回,彻底把她心底的抗拒揉软了、捏碎了。鱼水之欢、鱼水之欢,鱼和水都要欢,那才圆满。
善禾泄了口气:“好。”
她慢慢拢起手掌,紧紧握住他的,颤着声音问:“那我帮大爷?”
只消此一句,梁邺便觉美乐无边。他握住善禾的脸,勾她来做了个嘴儿,好一会子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头一遭见你,你坐在那儿,又素净又雅淡,说话前总要先抿唇,好像要把话在肚里过一遍才肯说出来似的。”
善禾淡淡道:“我都不记得那些事了。”
他低低地笑:“不妨事,我记得啊,善善。”
与那时梁邵口中的“善善”叠在一起,幽幽地荡开。
又过一柱香时间,善禾满头是汗地歇下来,手里黏腻得厉害。
清洗完毕,二人皆只着薄薄一层亵衣,靠在一处歇了好一会子,待那下头彻底软了,二人才穿衣起身去看晴月。
接下来的几日,梁邺都是午后来,用过晚膳便走。待在善禾这里的时候,彩香等人皆退出去,连守在门口的怀松、怀枫也远远儿站着。
每日晚间,善禾临就寝前,梁邺总派卫嬷嬷送礼物来。除了第一日的金镯金耳坠,第二日是条金打的项圈,前头挂着玉雕的锁。第三日是凤尾罗、芙蓉覃、玛瑙枕,皆是夏日常备的,名目说得也好:酷暑渐至,怕善禾晚间太热、睡不安稳。第四日则是一条流光云锦的寝衣,也是前一日的由头,说夜里穿凉快。可善禾摸着那薄如蝉翼的料子,五指明晃晃透在寝衣下,心底沉了又沉。
梁邺也从最初的生疏,到如今的娴熟。每日午后他来,不消片刻,善禾就被他摆弄得失了神智,到后头浑忘了世间诸事。
这一日,梁邺正拿帕子擦手,居高临下地看躺在榻上喘着余气的善禾,两腿支起如小帐,他慢慢弯了唇。
他把下颌搁在善禾膝盖上,先吻她膝盖上薄薄一层皮,再拿出一只手攥住她脚踝,慢慢地揉:“明天我要下船一趟,你也下去逛逛罢。”
善禾睁开半阖的眼,哑着嗓子问:“就到京都了?”
他道:“到京都还有两日,明天到康州。我要去见个人,你也下船走走,顺带买点药带给晴月。你昨儿不是说药快没了么?”
善禾点点头:“好。”过了会子,她道:“大爷,我渴……”她该自己去倒水喝的,可这档子实在乏得厉害。
梁邺笑开:“好啊,都学会使唤爷了。”说罢,他却趿了鞋下床,斟了盏清茶回来。梁邺一掌托住善禾脊背,把她抬起来,一掌托着茶盏,停在距她鼻尖足有一掌之遥的地方。
他挑眉:“来,到爷手里喝。”
善禾只得凑过去,轻轻啜杯里的茶。
她知道他现下顺心满意,处处是向好的方向走。于是在喝了半盏茶的时候,双手从他掌心捧起茶盏,递到他嘴边,把她方才喝过之处,转了个个儿,她小心说道:“你渴么?”
梁邺放声笑开,就着她的手饮完剩下的茶,把人搂进怀里:“今儿这样乖?说罢,是有事了?”
善禾攥着杯身,头靠在他胸膛:“明天能不能请个郎中上船来给晴月看一看?”
“唔。”他懒懒应道,“好。”
“还有一件事……”
“怎的?”
“到了京都后,我同晴月住一起罢?”
梁邺拧了眉:“怎的?”
“我正好照顾她,而且,我现在是伺候大爷的丫鬟,跟她住,也算是符合规矩。”
梁邺眯了眼,扣住她下颌,迫她把脸转过来。他将目光放在她脸上:“你想要名份?”
善禾慌忙摇头:“没,我不敢,我只是想——”
“那就不必再说。”
善禾见他态度坚决,似无转圜余地,只好垂下眼,把脸靠在他胸膛上,轻轻叹:“那好罢。”
他顿了顿:“名份,还需等等。”
善禾忙说:“我不是那意思。”
梁邺捏着茶盏,稍一低头,唇瓣便能触到善禾浓密乌发。他抿了抿唇:“你们的寝居就放在一处,也方便你白日照看她。但有一件……你懂么?”他特意强调了“白日”。
善禾已抬了头,眸子亮晶晶的:“我知道,只要大爷唤我,多早晚我都去伺候。”
梁邺一笑,俯首在她唇瓣上啄了一下,转了话锋:“不过,你须得把那件穿上。”
他指向整齐叠好搁在床尾的流光云锦寝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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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emm马上七进七出啦!(已疯)
我来解释一下为什么梁邺现在迟迟不突破最后一层界限——
梁邺是那种表面云淡风轻克己复礼、实际上欲望很强的男人,他能力很强,欲望也很强,那他填补欲望这个空洞所需要的东西就比别人多了(他在床上跟善禾的对话其实是不符合克己复礼这个人设的)。
他的欲望指向两个方面:
1、权力。他一直说“去京都”“科举”,京都其实就是他对权力这个模糊欲望的具象化。
2、女色。善禾就是他对女色的具象化了。
但是,他很压抑。他追求权力(科举、去京都)是符合世俗的,而追求善禾却不行。作为兄长,他比梁邵和善禾年纪都大,梁邵和善禾都考虑到生宝宝了,而他还没有妻妾,还是个老区男。他是为了第一个欲望刻意压抑第二个欲望,用自我乃至超我去压抑本我,一直压抑到现在他二十出头了,同龄人宝宝都有了。因此他在知道善禾与阿邵要和离的时候,很快就说服自己背后搞小动作促使俩人和离,他对第二个欲望的需求是很迫切的。
现在,他可以拥有到善禾了,但是他要再等等。他跟善禾说:“到了京都再……”注意这个京都,其实他就是“我要权力和美人一起得到。”他要的圆满就是双重刺激来满足欲望(→因为欲望的空洞太大了),所以他宁可延迟满足。
那么他对善禾的感情,就可以稍稍说通一点。一见钟情、见色起意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刺激,可以承载他巨大欲望的巨大刺激。善禾带给他的刺激也是双重的,一是大伯哥和弟媳的身份突破,二是善禾的性格,温和孝顺乃至有些敏感脆弱的善禾,在梁家一直很守规矩,梁邵那次要绑她,她都剧烈反抗。所以对于梁邺来说,看那么守礼的善禾在他怀里口口的样子,本身就足够刺激。善禾反抗,他表面上不开心,其实身体很诚实的。
综上,梁邺目前阶段对善禾的感情就是:欲望>>爱情。
后面会爱上,会想着珍惜,但是为时已晚,伤害已经铸下了,而且他还有个强劲的情敌。
下一章是正经走剧情!要治一下卫嬷嬷了![眼镜][眼镜][眼镜]
第45章 报复卫嬷嬷
善禾最终并没有穿那套寝衣,因梁邺说:“还是等到了京都再说。”善禾自然答应。
六月二十七日,梁邺带着成敏、成安一干人等先行登岸,至于他们去了哪里,善禾并不知道,也不过问。
彩香、彩屏喜气洋洋地伺候善禾起床梳妆,描眉点唇,绾发披衣,一番拾掇下来,但见善禾袅娜娉婷,恍若瑶台仙子降世。这厢彩屏给善禾戴上幕离,正小心翼翼地拢着鬓边碎发,那厢彩香捧着一只装得鼓囊囊的荷包走来,笑:“大爷动身前,特遣怀松送来的银子,教娘子买些合心意的物件儿。”
善禾淡淡瞥了一眼,刚要点头,卫嬷嬷却已走到门槛外,两手交叠在腹前,声气端肃:“老奴奉大爷之命,陪娘子一道儿下船逛逛。”她睨了眼彩屏:“彩屏姑娘,你今儿便留在船上罢。”
彩屏不忿,正要开口反驳,却听彩香笑着同卫嬷嬷道:“嬷嬷,我今日身上不大爽利,只怕走不得远路,不如就让彩屏代我,容我今日躲个懒歇息半日,您老儿便允了罢?”
卫嬷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方道:“也罢。留你,我也放心些。”
这句话更说得彩屏吊眉竖眼的,善禾却拉住她,同她摇了摇头。
善禾与卫嬷嬷不睦,她们是知道的。善禾不喜欢卫嬷嬷,卫嬷嬷也看不上善禾。按理,这会子彩屏要刺卫嬷嬷一句,善禾没必要拦的。而况她也从不管大房这些事,大爷赏赐她就收着,卫嬷嬷明里暗里阴阳怪气刺她,她也受着,便是从前还在梁府的时候,她与大房的界限也划得分明。今日却一反常态,主动拦下彩屏。
彩屏疑声:“娘子,你……”
善禾已开口截住她的话:“彩香,你把这些收起来罢。等晚上回来,我再仔细赏鉴赏鉴。”
彩香惑道:“娘子,这是爷给你——”
善禾一笑,当着卫嬷嬷的面:“我知道,给我的首饰。可我现在已然妆扮停当,再添珠翠,倒显得招摇,实在不害臊。你就搁妆匣里去罢,我晚上再看。”
彩香不知善禾的意思,到底还是依言把荷包放入妆匣里。彩屏眨巴着眼,愣了好一会儿,忽而如电击灵台,明了善禾的意思。她附在善禾耳畔,笑着低声道:“娘子,你就放心交给我。看我不好好放一放这老货的血!”
善禾扶住彩屏的手,轻轻嗯了声:“走罢。”
三人下得船来,怀松、怀枫已赁好一辆青绸帷子双马车候在岸旁。善禾搭着彩屏的手先入车内坐定,卫嬷嬷、彩屏方次第登车。毡帘落下,遮得严实,怀松、怀枫跃上车板,扬鞭催马。
怀松扬声道:“娘子要去哪里玩?”
善禾答道:“康州地界生疏,我也不知此地有什么好玩的。要不就随便逛逛罢。”
怀松迟疑道:“那有什么意思。娘子好歹给个方向,比方说想买钗环衣裳,我与怀枫就把车赶到绸缎庄、首饰楼。再比方说,娘子想尝尝本地风味,我俩也好去问路。”
善禾听了,便说:“那就先去衣裳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