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喊我什么?”
怀里的人呓语,没再说话。他的脸却不可思议的红了。
卫遥心跳得厉害,抱着她疾步如飞。
进入屋内,卫遥将她放到床'上。他半蹲在床边,捧住她红扑扑的脸颊,小心问:“你刚刚唤我什么?”
她已经全然醉了,眼前这人分明长着范桢的脸。
温画缇哽咽,喜极而泣,突然向前抱住他的脖颈:“夫君,你已经很久没来看我了...你是不是给我放花灯去了......”
卫遥脸色僵住,原本腾升的喜悦却挫败成灰,洋洋洒洒着了地。
他不满地把人从怀里拎出,掐住她的脸颊:“你冷静点,认错人了,我不是他。”
微疼的一掐,倒真让温画缇清醒不少。
眼前范桢的幻影逐渐吹散,又变成那一张......让人讨厌的脸。她陡然失望十足,两臂垂落:“那算了,不要了。”
“......”
卫遥更生气了。他愤恨亲了下她的脸,“可你还欠我三次!”
她突然记起他说的是什么事。
温画缇揉揉昏胀的脑袋,身上热意依旧不减。
她一言不发,躺进床里,却在看见视线上方的人时,身子不可抑制绷紧了。
卫遥放下幔帐,但没吹灭烛火。他借着床'头一盏弱烛打量她的脸,圆润润、软乎乎,那么可爱却还在生气。
卫遥气笑地捧住,然后又,狠狠亲了口。
......
起先卫遥是不愿灭灯的,但是捱不住她催。
温画缇忍住头晕,看见晃眼的光终于消失,一切陷入无尽黑暗,所有的不适都被冲淡了。
这一次他有经验,显然比上次好很多,也很快找到门路。只是发现门路的时候,他却不着急进'去,而是手'指先行。
她闭着眼眸,脑袋仍有些昏疼,时不时抬手揉额角。混沌之初感受到他徐徐抚'入的手,修长的骨节覆上薄茧,硌痒硌痒的。
她本想尽早完事,灭掉热意就去睡觉。
此刻却感觉不对——分明比上次多出一些步骤。温画缇伸到腿'心,忙扯出他的手,“你...你做什么?”
卫遥撑在她上方,脸滚烫着,“嗯...我翻书学的,书上是这么说,你觉得不舒坦吗?”
虽然范桢也做过这种事,但他们夫妻恩爱,自然什么都好。而跟卫遥就......不合适。他们之间只是交易罢了,不该多出旁枝末节。
温画缇头很晕,懒得跟他东扯西扯。只催促道,“好热啊,你快些完事,别整些虚头巴脑的。”
他本来脸还红烫,现在闷闷的收回手,往胸口擦干净。显然又生气了,“好。”
卫遥生气起来,真是把她翻来覆去折腾。到后面她昏昏胀胀,却得不到半点歇息时才思痛悔过——早知道就不多舌了!也不劝他什么!真是给自己找罪受啊啊啊!
直到夜半三更,迷香的药效过去,她身上的热意也退散七分。
她困了,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人却又被拖'进混沌中,无休止地折腾。她忍不住了,突然抱住他的脖子呜呜咽咽哭道:“卫遥,你停停吧,我头好晕啊...”
卫遥闻声一顿,倒真停了会儿。
他垂眸看去,只见她在抱他,双眸盈泪,两颊透红,神情可怜到不能再可怜。
虽然他知道她一定是装的,但还是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又摸摸她的脑袋说道,“那你睡吧,我慢慢来。”
温画缇:“这怎么睡得着啊?!”
卫遥看着她,无奈道:“你闭上眼自然就睡了。”
话音落下,她听见卫遥极轻一声笑。
而后,她忽闪忽闪的眼眸被他用手捂住。
她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卫遥没有停,只把动作放慢放轻。
又过不久,她果真像他说的,闭上眼就睡着了。
睡到不知几更天,耳边仍充斥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有压抑的喘'息。
迷糊的睡梦中,天将白,她介于困倦和清醒之际,隐约感觉到有一只手,慢慢抚摸她的肚皮。那人伏在她耳侧,用很轻很轻的嗓音问,“皎皎...你觉得我们会有孩子吗?”
好像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睡梦里温画缇说了个模糊口型,不会。
直到第二天,一觉醒来,卫遥并不在。
他或许练武去了,她记得,在别院住的那几天,她看见他每日清早雷打不动的练武,训兵。
温画缇揉了揉酸痛的腰,刚撩开幔帐,看见满地凌'乱堆砌的衣物,夜里缱'绻的记忆骤如潮'水涌入大脑,被她不适地立马排出。
她握紧了拳头。
闭上眼睛。
两次了。很好,就剩两次了。所有噩梦很快就能结束了!
温画缇刚准备捡起衣裳,俯头之际,却突然瞧见,雪圆的胸房上竟被他画了只龟——
一只,把头缩进壳的乌龟。
去他大爷的,岂有此理!
只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温画缇恼怒地冷笑——她一向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哪天卫遥若是穷迫潦倒,她必定落井下石,教他好看!她要卫遥跪着求她,哀求她。
温画缇正气恼地擦拭乌龟,房门却在此时被敲响。
“温娘子,可醒了?将军有东西要给您。”
第15章 婚书
温画缇打开门,看见外门小厮时却愣了下。
此人长得瘦瘦高高,两颊微凹,小山似的浓墨眉毛。
虽然很多年没再见过面,她却仍记得他叫小福。
曾经她喜欢卫遥,没少往小福手里塞东西,让他代为转交。有时是她自己做的糕点,有时是她写的纸笺,偶尔还有她从集市买来的新奇物。那时候她不知道卫遥会不会喜欢,但却想把自己最好的心意送给他。
“一别多年,温娘子还记得小的?”
她点点头,“又不是七老八十,怎会记不得呢?”
的确有很多年没见了。再后来她遇上了范桢,并决定与范桢定亲时,就没再往卫家跑过。
温画缇注意到小福手上的木匣,很精致,是楠香木的,雕着吉祥的宝相花。
这应该就是卫遥要给她的东西了。
她以为是首饰、珍宝之类的,但打开一看,却是两张并排躺的庚帖,炽红刻花。一张上面写着她的名氏与生辰八字,另一张则是卫遥的。
她不知道他是哪弄来她的,但他这张庚帖......温画缇想起来,原来她前不久上门,在他桌上看到的就是这张。那时她以为,他是要和尤家议亲。
“他不该和絮娘换吗,给我做什么?”
“娘子再往下看,还有东西。”
温画缇拿出两张庚帖,才发现底下还藏着一块木匾,
“隰桑有阿,其叶有沃。既见青梅,云何不乐。愿与皎皎,结两姓之好,缔百年良缘”。
是刻上去的墨字,木匾摸上去,也晾晒了很多天。
小福在这时说道,“娘子,这是将军手刻的婚书。”
温画缇嗯了一声,只问,他在哪?
小福说:“将军在西边的校场练武。”
她点点头,很快抱着木匣走了。
在卫府甚至不需要有人带路,她都能闭着眼找到——只因为她对这里太熟了,以前不知跑过多少趟。
只是他凭什么认为,她不要的东西还会再捡回?难道就因为她丈夫死了?
不,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温画缇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在对着稻草练拳,但出手虚浮,显然心思不在此处。
很快,卫遥听到动静转过头,看见她就站在跟前。
他紧张地心乱跳。
想来,她已经看过东西了。
还不等他开口说话,温画缇已经打开木匣,拿出两份庚帖和婚书问,“什么意思?”
卫遥道:“我想娶你。”
“但我不想嫁你。”
“我知道。”他认真看着她,“我知道范桢刚过世你还不舍,也不能。皎皎,我不在意别的,我们的婚期可以后延。”
后延?
温画缇勾了勾唇,心里却不稀罕极了。他凭什么觉得后延就可以?
她带着一抹笑:“你没有听清楚吗?我是说不愿,我以后也不愿意嫁你。就算重来一世,这辈子重新开始,我也会选择范桢。”
“卫遥,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算喜欢你。”
她抹了把眼泪,心里突然开始难受,不是为此刻,而是为曾经的自己。如果那时候瘦小的她听见这句话,会不会很高兴?可是现在的她竟没有一点高兴,只有无尽的愤怒和怨恨,还有麻木的疲惫。
她同样不想让这个讨厌的人看见自己软弱的眼泪。
温画缇背过身,看着天穹说道,“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更适合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