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容华这样温柔善解人意的性子,也会怼人吗?”放下这桩心事后,她又恢复了一贯天真活泼的性子,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喃喃自语。
薛姈本是在劝解她,听她有此一问,不由好笑地摇了摇头。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其实自己根本不是什么温良的性子,不过是为了生存装出来的罢了。自小被家中娇养着长大的徐婕妤,当然不能体会。
“兔子很可爱的,小时候爹爹给我买过一
对白色的小兔子。”徐婕妤打开了话匣子,兴致勃勃的道:“刚到家里时小小的一对儿,雪团似的——”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假山旁又有一道身影迎面走来。
“徐婕妤、宜容华。”来人是张贵仪,正笑盈盈的问好打招呼。
张贵仪如此恰到好处的出现,是从何时开始跟着她们?总不能真的是碰巧罢。
薛姈没放松警惕,微微屈膝问好。
“方才听徐婕妤说到兔子,莫非在御花园中瞧见了?”张贵仪大大方方的问,告诉两人自己前面没有偷听。
徐婕妤摇摇头,道:“只是随口说起来罢了。”
“婕妤怀着身孕,不方便养这些。”张贵仪柔声道:“等日后诞下小皇子,倒是可以养个宠物解闷。”
起初徐婕妤对她还有些警惕,听她说起了宠物,稍稍放下心防。
“我原先在家里养过小猫小狗。”徐婕妤想起旧事不由弯起唇角,可进宫后却被处处约束着,身边说话的人都少了,神色渐渐黯淡下来。
张贵仪含笑点点头,“都是讨人喜欢的毛团子,尤其是小猫,一双玻璃珠似的眼睛,漂亮极了。”
两人聊得热络,薛姈看在眼中,猜测着张贵仪的来意。
她的确在哄着徐婕妤说话,却并无攀附之意,毕竟宫里的人都知道她是卫贵妃的人,怎可鼠首两端。
薛姈不知不觉走了神,直到张贵仪叫了她的名字,薛姈没防备轻颤了下身子,方才抬头。
“宜容华是怕猫吗?”张贵仪以为她是下意识的反应。
薛姈摆了摆手,才要否认时,三人已经出了御花园,到了宫道上。
不远处,天子銮舆正在往这边过来。
三人站在宫道旁,徐婕妤因有孕特许不必见礼,薛姈和张贵仪早早准备在侧,福身行礼。
赵徽在銮舆中瞧见她们在一处,颔首叫起。
张贵仪也就罢了,薛姈跟徐婕妤在一处,两人有什么话可聊?他心中隐隐有猜测,眼神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宜容华留下。”
听了皇上的话,两人心里多少都有些羡慕,只怕皇上本就是要去凝汐阁?
“妾身告退。”
薛姈站在銮舆前,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
三人中只留下她,让她们怎么想?不过皇上身为九五至尊,自然不用在乎旁人的感受,她若要当宠妃,也要习惯被人羡慕甚至是嫉妒。
赵徽见她出神,递过手来:“还不上来,等朕亲自去请你?”
薛姈下意识摇摇头,搭着天子修长有力的手指上了銮舆。
软帘落下,銮舆重新抬了起来。
赵徽直接忽略了张贵仪,问道:“你跟徐婕妤在聊什么?”
薛姈不解地抬眸,总不能是皇上知道了请安时候的事,特意来问?可皇上该问的人是皇后,而不是她。
看到皇上眼底的一丝了然,薛姈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皇上该不会以为她吃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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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狗子自我有感觉良好→_→
第48章 “阿姈何时给朕添个孩儿……
这个念头在薛姈心里划过, 就再也挥之不去。
“徐婕妤害喜没胃口,妾身给她推荐了御膳房做的蜜饯梅子。”她如实道。
赵徽目光始终没离开她脸上,薛姈神色坦荡, 并未有一丝掩饰的心虚。
他淡淡开口:“你倒是吃出心得了。”
“谢皇上夸奖。”薛姈杏眸弯起, 笑盈盈的回他。
正当她以为这件事就过去的时候, 只听天子又道:“只聊了一路吃,没别的了?”
天子的语气似乎依旧漫不经心,却比方才更冷了点。
薛姈偷看了一眼天子脸色,大着胆子回了句:“还聊到了周芳仪。”
果然她话音落下,天子平静的眸色似乎起了一丝波澜。
赵徽挑眉:“好端端说起她做什么?”
“徐婕妤恰好提了句两人在闺中是旧识。”薛姈自是不便将坤仪宫的事说出来,只得轻描淡写。
赵徽觉出了些不对。
“朕记得你回宫跟徐婕妤并不顺路。”他自以为找到了蛛丝马迹, 有意加重了些语气。
不顺路还能走到一起, 只有刻意为之。
薛姈不自觉轻轻搔了下手背上结痂的伤口, 笑盈盈的道:“妾身要去御膳房试着做菊花酥的, 才碰上了徐婕妤聊了两句。”
留意到她的小动作, 赵徽捉住了她不安分的手指。
他微凉的手指轻抚那道伤口, 皱了皱眉,低声轻斥:“就这样贪嘴?想要什么让御膳房去做就是了, 何必非要自己做?”
赵徽低着头看她的伤疤, 却迟迟没听到她反驳的身影。他心里正疑惑着, 手背上先砸下一颗水滴。
銮舆中如何会有水滴落,赵徽有所感应的抬头,那双漂亮杏眸中蓄满了水光, 正顺着粉白的面颊往下掉。
“妾身答应了要给您做最好的,可前几次都没练好。”以前她被罚跪被掌掴受折辱都没掉眼泪,被他说了两句难受得不行。“今日天气好,妾身就想去御膳房再做一次。”
薛姈一颗颗掉眼泪, 却愣是没发出任何声音,愈发像是受尽了委屈。
她向来都以笑面待人,懂得分寸,凡事体贴温柔,恰如一朵解语花。
如今为这事在銮舆中就掉泪还是头一次。
“宫里美人如云,各有所长,都能讨得皇上喜欢,可妾身笨拙又不解风情。”薛姈似是有点自暴自弃,含着泪道:“妾身已经得您庇护,应该满足。”
她说着,抬手狠狠抹了一把眼泪。
“皇上放妾身下去罢,妾身不做了,这就回凝汐阁养伤。”薛姈别过脸去,倔强地道:“请您放心,妾身会谨守本分——”
这一次话没说完,她忽地感觉腰上一紧,旋即整个人被天子揽在怀中。
赵徽低下头,姿态强硬地吻上了她还沾着泪珠的唇。
直到薛姈呼吸都变得困难,粉白的小脸儿染上绯色,赵徽这才放过了她。
“朕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他放缓了嗓音,罕见地生出一丝悔意。“等你手好了,朕陪你一起做如何?”
他不喜宫妃在自己面前弄小性子,争风吃醋,可薛姈一改往日柔顺的肆意,却让他并不讨厌。
薛姈愕然的睁圆了眸子,一时忘了挣扎,没听出他话里的异样,只当天子为了哄她随口说的。
“那您不能反悔。”她手指攥着男子玄色衣袖,小声道。
赵徽欣然应许。
“朕先送你回凝汐阁,今日还有事要去御书房,不能陪你用午膳了。”他本想告诉她小厨房的事,此时说起倒显刻意,只得暂时隐去。
薛姈好奇地眨了眨眼:“那您让妾身上来,只是为了捎妾身一段路?”
对于这个问题,赵徽含混了过去。
总不能说自己一时兴起,想要探一探薛姈是否吃醋。
不多时,天子銮舆在琢玉宫前停下。薛姈下来后并没有急着进去,站在宫门前目送銮舆离开。
直到再也看不见,薛姈轻轻吐了口气,转身进了宫门。
她应该吃醋,却又不能真的吃醋,这本就无解。
若她探听天子为何会去周芳仪宫中,实属僭越,他也不会高兴,那是她没守好宫妃的本分。
方才她“真情流露”,倒勾起天子一二分疼惜。
那看似肆意的拈酸,才是最难把握的分寸。
“主子,您回来了——”看到薛姈来,小宫女们满脸欢快的围了上来。
薛姈唇畔含笑的点点头,温和道:“有什么好事,这样高兴?”
“咱们宫里有小厨房了!”
“除了您,宫里也只有徐婕妤添了小厨房呢!”
大家叽叽喳喳的告诉她,心里满是得意。
这样的殊荣可不是谁都能有的,除了有孕的宫妃,如今后宫还没有谁低于三品宫里却有小厨房。
薛姈微微一怔,方才皇上并没有提。
难怪他说要陪她一起做菊花酥,竟还有这样一层意思。
***
薛姈和徐婕妤宫中添设小厨房的消息自午后起在宫中传开,本是皇上直接授意皇后,却因宫道前的是生出流言来。
昭阳宫中,张贵仪正陪着贵妃说话,听到纤云来禀告消息,无意识攥紧了拳头。
无人会跟徐婕妤争,可薛姈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