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胡说。”
“夫人试一试,不就知道了?”谢执砚将额头抵在她白皙的后颈上,眼中有很浓的欲色,但还算克制,只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小钩子,有力的手臂,把怀里的人箍得不能动弹。
小衣的系带,不知何时松了,绸衣松垮。
冷与热交织,细腻光洁,像天上落下的琼玉。
“乖,闭眼。”
“一定会让夫人满意。”
锦衾翻转,谢执砚用了些特殊的手段,并非疾风骤雨,而是缠绵缱绻的温存,极尽耐心。
漆黑无光的长夜,帐幔低垂,细碎的呜咽与低泣,成了秋露,被揉散、聚拢,然后化作黏腻的暖潮。
盛菩珠最后是累得眼皮子打架,浑身汗涔涔地瘫软在谢执砚怀里,沐浴时她乏得连指尖都动弹不得,只能依偎着男人坚实的胸膛沉沉睡熟。
清晨醒来,盛菩珠眼尾还是红的,身体从里到外连骨头都是软的。
她像是被人温柔地一遍拆解开,然后再极具耐心复拢,慵懒无力,水灵灵的杏眼蕴着薄媚,似有碎星在闪。
镜前,杜嬷嬷在给她梳妆,不禁笑道:“娘子今日气色极好,可见昨儿夜里睡得好。”
盛菩珠抬眸对镜,只见镜中人脸颊透出桃花似的红润,一颦一笑都叫人赏心悦目。
还不是谢执砚昨晚不知节制闹的,虽然在孝期,他们不可能做到最后一步,但也实在是孟浪得紧。
盛菩珠脸颊蓦地一热,那红晕更是迅速蔓延开,因为心虚,所以不敢和杜嬷嬷对视,只是含糊应了声。
用过早膳,
去望月阁给寿康长公主请安。
盛菩珠踏入花厅,颇有些意外看着满脸喜气的大夫人秦氏。
“菩珠,快来,看看这料子如何,是昨儿宫里赐下的,给冕儿做衣裳用的。”秦氏微微上扬的嘴角,和眼里几乎要藏不住的得意。
她声音顿了一下,继续道:“这花样子我一时选不出来,干脆带过来,让长公主替我掌掌眼。”
料子的确是好东西,但还没到秦氏非要腆着脸上门的程度。
不过是次女一举得男,谢氏长房不光是春风得意,少有的可以扬眉吐气做人的机会,秦氏怎么可能会放过显摆。
盛菩珠视线淡淡在布料上瞥了一眼,像是没听到秦氏的炫耀,垂眸屈膝朝寿康长公主行礼:“母亲。”
“坐吧。”寿康长公主颔首。
秦氏也不是真的要选衣裳料子,见盛菩珠不搭理她,她也不恼,反而是眯了眯眼,视线随即不着痕迹地滑向对方依旧平坦的小腹,那眼神带着得意的审视。
“要我说,菩珠这般品貌,三郎又是那般出众的郎君,这子嗣上的事,也该抓紧些才是,早日为谢氏开枝散叶,才是正理。”
秦氏这话是朝寿康长公主说的,看似很关切的语调笑语盈盈:“菩珠这身子骨,瞧着就是个好生养的,怎么迟迟没有动静?”
寿康长公主闻言,眼皮都未抬一下,手中茶盏不轻不重地磕在桌子上。
“急什么?”
“眼下还在孝期,守制守礼才是根本。”
“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礼孝之重,从博陵回来,就忘了根本了?”
秦氏这人一向有贼心没贼胆,脸上得意的神色立马僵住,讪讪一笑:“您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
寿康长公主垂眸,看也不看她。
花厅陡然安静,衬得气氛愈发微妙。
秦氏被“孝期”二字,堵得哑口无言,她坐了片刻,本是要走的,忽然想到什么,又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瞧我这记性,光顾着高兴。”
“除了清姝争气外,雍州派婆子传话,说我那长女清婉前些日刚给罗家刚添了个哥儿。”
盛菩珠安静地坐在下首,闻言眉心蹙了蹙,看似无意问:“雍州路远,大伯娘在博陵时,可曾收到过清婉大娘子托人送的家书?”
秦氏被她问得一怔,蹙眉思索片刻,隐隐约约记起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努力想了许久,才道:“好像是有过一封,那时门房婆子递进来时,说送信的人再三叮嘱,定要亲手交到我手上。”
这事,盛菩珠不提,秦氏大概已经忘记了。
当时她刚到博陵不久,一切都不太适应,加上要给老夫人守孝,心情本就不好,婆子送来信件被她暂且搁在了一边,想着晚些再看。
后来……
后来至于那信。
秦氏竟然一下子记不起来,那信去了哪里,好像是被谢举元收走了。
应该是无事的,要是有事,谢举元早就跟她说了。
“清婉大娘子在信中可是有事交代?”盛菩珠语气温和,仿佛只是闲话家常。
秦氏在走神,所以没有尖酸刻薄计较,下意识摇了摇头,轻描淡写道:“不算什么大事,说些寻常家常罢了。”
“是吗?”盛菩珠忽然抬眸。
秦氏被看得莫名心虚,她虽未亲眼见到那封信的内容,但此刻是断不会流露出半分不知情的模样。
当即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盛菩珠闻言,心中虽然还是犹疑,但是秦氏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再问,谢清婉身份长房长女,大抵是不会受父母苛待。
更何况雍州离长安其实不算太远,若真有什么急事,也不过是一日马车的路程而已。
花厅里,秦氏又坐着吃了一会儿茶,说了些外孙的趣事,但见寿康长公主依旧是看不出喜怒的淡然模样,她自觉无趣,起身告辞。
秦氏一走,寿康章公主才露出几分真心实意地笑:“秦家当年也算高门望族,这秦氏却是被养得有些上不得台面。”
“可惜清婉那孩子明明有更好的前程,硬是被那夫妻二人远嫁。”
“谢氏长女,哪是罗显那厮能配得上的。”
盛菩珠抬眸:“您当年不看好这门婚事?”
寿康长公主冷哼:“对,你祖母本要给她定的是建宁侯府李家长子,当朝探花,偏偏谢举元那匹夫怎么也不同意。”
李家长子盛菩珠有所听闻,据说是个极其有风度的翩翩郎君。
寿康长公主摇摇头:“不说她了,省得叫本宫觉得糟心。”
入冬前,盛菩珠一直待在靖国公府深居简出,每日午间陪寿康长公主用膳,然后回韫玉堂小憩,剩下就全靠话本子打发时间。
“娘子您瞧,这是什么?”
杜嬷嬷提着一只精致的竹篮,笑吟吟地从外边进屋。
盛菩珠懒洋洋丢了手里的话本子看过去,只见篮子里铺着干净的软布,上面齐齐整整地躺着六七个硕大的石榴。
她微微一怔,下意识问道:“府里……长房搬离前,谢既言院子的石榴熟了?”
杜嬷嬷笑着摇头。
盛菩珠眨了眨眼睛:“莫非是珍宝阁前,阿耶种的那棵石榴树?”
“我的好娘子,珍宝阁前的石榴今年倒是开了一树好花,可惜挂的果依旧小得很,青青绿绿,恐怕还要再等上半个月。”
见盛菩珠猜不到,杜嬷嬷干脆道:“这篮子里的石榴是郎君特意差人送回来的!”
“说是让苍官把长安郊外的庄子都跑遍了,才凑了一篮子最好看的。”
盛菩珠有一瞬的呆怔,随即眼中的笑一点一点溢出来,如同春波。
她伸手拿起石榴,看样子是要亲自剥开,吓得杜嬷嬷赶忙上前阻止:“哎哟,奴家的小祖宗,这可万万使不得。”
“石榴皮硬,仔细伤了您娇嫩的手。”
“老奴就让人剥好,装在白玉碟子里,您吃个干净。”
盛菩珠刚要点头,却见一道颀长的身影悄然笼罩下来,带着熟悉的清冽气息。
两人视线一撞,盛菩珠没有防备,进退不得。
谢执砚并未多言,只自然而然地从她手中拿走石榴,声音低沉:“我来。”
杜嬷嬷见状,极有眼力地躬身退下。
临窗软榻,阳光透过细密的斑竹垂帘,柔和洒在夫妻二人身上。
谢执砚手掌修长,力道控制得正好。
那红艳艳的石榴被他用巧劲掰开,露出内里晶莹剔透,宛如红宝石一样的果实。
盛菩珠模样很乖,朝他伸出纤白的手掌。
谢执砚没给,反而是亲自捻起一粒石榴籽,递至她的唇边。
“汁水丰沛,莫要脏了手。”他声音不高,却含笑温和。
盛菩珠倚着小榻的后腰莫名一软,很顺从地张嘴。含住那一粒只比黄豆大一点的石榴籽。
柔软的唇瓣,自然不可避免触碰到谢执砚粗粝的指腹,她雪白的贝齿轻轻一咬,清甜的汁液瞬间溢满唇舌,染湿唇瓣,留下秾丽的色泽。
“好吃吗?”谢执砚目光凝在她的唇上,看着那一抹湿润的红,瞳色悄然转深。
他指节并未收回,反而若有似无地在盛菩珠柔软的下唇轻轻刮过,刻意放慢的动作,带着流连忘返的意味。
谢执砚见她不答,又喂了一颗进去。
盛菩珠被他撩拨,脸颊红晕比石榴汁水更艳,声音透着哑,尾音软得像是在撒娇:“好吃。”
谢执砚笑了,把人拥在怀里,很有耐心一颗一颗剥下来喂,直到盛菩珠吃不下,朝他摇头。
“饱了?”
“嗯。”盛菩珠脸颊蹭着谢执砚的胸膛,疑惑问,“郎君今日怎么回得这样早?”
谢执砚拿帕子擦手,并不在意道:“今日圣人下旨,擢升萧叙安为金吾卫中郎将。”
“金吾卫?”盛菩珠连害羞都顾不上了,冷声道,“北衙禁军由你统辖,金吾卫执掌宫中警戒、长安宵禁及圣人的近身护卫,中郎将看似只有区区四品,实则手中之人与北衙分庭抗
礼,互为制衡。”
圣人此举,意欲何为?
一个模糊却惊人的念头骤然划过脑海,圣人过继在即,他若不想择安王之子为继承人,那么恐怕只有一步步逼寿康长公主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