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意!”盛绮音怒急,“你是我亲娘,竟然让我去给别人做妾!竟然让我去跟一群女人共享夫君!”
“那是天子!”
盛夫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侍奉天子,那是多大的荣耀啊。将来你若再生个一儿半女,更是一辈子的荣华!”
她摇摇头,“娘也是为你着想啊!说实话,你这个年纪和风评,纵是盛家女儿,也已经没了挑别人的资格,只能让别人来挑你了,这你能忍?进宫,已经是你最好的出路!”
“你们就是想用我的一辈子去给哥哥、甚至侄儿铺路!”
“不应该吗?”盛夫人拔高声音反问,“你这些年任性妄为,还是家里人纵的!家里为你付出那么多,难道你不应该有所报答吗?”
盛绮音霎时泪流满面,“可这是我的终生大事!你要毁了我的一辈子吗?”
“我什么都不做,才是毁了你的一辈子!”盛夫人无奈,“你不愿意给天子做妾,却上赶着给那个江珂玉做继室?盛绮音!你可不可以自尊自爱一点!”
盛绮音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手脚颤抖,“你是我娘!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就是因为我是你娘,所以才要让你早点认清现实!”盛夫人连连摇头,“那江珂玉到底有什么好?能让你跟着了魔似的?”
“祖父都说他好!”
“那是六年前!”盛夫人肉眼可见的恼怒了几分,“现在你何时还听到过你祖父说他好?他就是个白眼狼!”
盛绮音怔然。
“他如今对你祖父尊重,对盛家客气,那全是为了他的名声!小事上倒是什么都应,可大事上呢?他当初那么年轻就能顺利进大理寺,可是你祖父帮的忙!如今呢?他可曾帮过你哥哥他们一点?”
盛夫人不解气地咒骂,“他就是个白眼狼!”
“他不帮哥哥……那是因为哥哥他们自己不中用!”
“盛绮音!”
盛夫人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你疯了是不是?你竟然为了个外人,来贬低你自己的哥哥,自己的亲人!”
盛绮音被娘的吼声吓得肩膀一抖,下一刻,她蹲到地上放声大哭,“我要见祖父!祖父肯定不会不管我的!他肯定不会像你们一样逼我的!”
“够了!”盛夫人拍桌道。
“盛绮音,我现在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你已经在选秀名单上,纵然是你祖父出面也没用。第二,就算江珂玉已经和他夫人和离,他也是不可能娶你的!”
盛绮音愤怒地抬头,“你凭什么断定!”
“我这就告诉你凭什么。”
……
茶楼里,江承佑被哄走,屋里只剩下宋宝媛和琉安两个人。
“此事还不着急,你可以慢慢琢磨。”琉安仰躺,将双手枕在脑后,“况且,我觉得你还没有能将此事办妥的能力。”
宋宝媛倒茶的手一顿,“既然如此,郡主为何还来找我?”
“因为我觉得、你或许是个可塑之才。”琉安唇边勾起一笑,“你不是说,要请教我如何不依附男子立足吗?我可以教你啊。”
她眨眨眼,“第一步,丢掉愧疚。”
宋宝媛诧异抬头,“我何来愧疚?”
“是啊,你何必愧疚呢?”琉安俏皮反问,“昨日我就发现了,你好像处处避着有关你前夫的一切。”
宋宝媛挪开视线,看向窗外,“既已是前夫,自然该避嫌。”
“有什么好避的?”琉安轻哼,“他不再是你的夫君,还可以是你的人脉啊!除非你做了非常对不起他的事情。”
“我没有!”
“那不就得了?”琉安直起腰来,敲桌子划重点,“你这样遮遮掩掩,甚至听到他的名字就回避,这除了证明你放不下他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宋宝媛下意识反驳,但声音弱了许多,“我没有。”
琉安摆摆手,“我打个比方,你想给卿泽公子赎身,完全可以打着江少卿的旗号亲自去瑶坊。又不用他亲自出面,借借名头唬唬人怎么了?”
宋宝媛眸光呆滞,似乎在说:“还可以这样?”
“脸皮厚一点,别觉得对不起他。你给他生儿育女,操持内院那么多年,没有你这么贤惠的妻子,他哪能这么顺利就功成名就还儿女双全?你不能因为别人看不到,就自己抹去自己的功劳,这都是他欠你的!”
琉安瞧她呆呆傻傻,忽地一拍桌子,把她吓得肩膀一颤。
“他不仅享受了你的付出,还享受了你的身体,你在女子最好的年华,可就只睡了他一个男人!”
完全没料到她能说出这种话,宋宝媛瞬间红了耳鬓。
“你看你看!这就脸红了?”琉安往前倾身,凑近她的脸,“这就是我要教你的第二件事,丢掉没用的羞耻心。”
宋宝媛略显无措。
琉安一本正经道:“你要靠自己立足,难免要站在很多很多人面前。可无论你面对着多少人,无论他们是什么身份,无论这些人是在打趣你也好、诋毁你也好,甚至诬蔑你也好,你都要时刻保持镇定,拥有思考的能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她摊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宋宝媛努力稳定情绪,点了点头。
“好。”琉安忍着笑意,压着嘴角,“现在你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不许眼神躲闪,也不许脸红。”
宋宝媛老实地将双手叠放到双膝上,然后看向她的眼睛。
“咳咳。”琉安清了清嗓子,“你从前和江少卿行夫妻之事的时候,点灯吗?”
宋宝媛:“……”
耳朵瞬间红得像熟了。
“看着我!不准躲!”
琉安拧起眉头,煞有其事道:“外头那些坏人,对付女子,最喜欢拿贞洁说事。将来若有一天,你的敌人设计陷害,诬蔑你和别人有染,坏你名声,你要如何应对?你要是像现在这个表现,跟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别?”
宋宝媛迟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
“说话!”
“不、点。”
琉安忽然明白了调戏小姑娘的乐趣,尤其还是个这么漂亮的。
她抿了抿唇,强忍笑意,问:“你儿子多大了?”
“五岁多一点。”
“可你才成婚六年,刚成亲那会儿你们还在孝期吧,很频繁吗?”
“不是!”宋宝媛脸颊发烫,“就、就只有、只有成婚当晚、那一次。”
琉安拉长了尾音,“一次就中啊,这么厉害?”
宋宝媛眼皮狂跳。
“你觉得他厉害吗?”
宋宝媛支支吾吾,“什么、厉害?”
“少装傻!”琉安忽然凶巴巴道。
宋宝媛又委屈又无辜。
“姿势多吗?”
“用过嘴吗?”
“你享受吗?”
“……”
从房间门口路过的人无一不感到迷惑,因为里面频频传出琉安郡主如流氓般猖狂的笑声。
*
大理寺众人,拦不住一个怒形于色的盛绮音,让她直接冲进了内堂。
但是江珂玉去了审讯室,只有江岁穗和另一个小孩子在门口玩瓷娃娃。
盛绮音跑进屋内见没人,回过头来问:“你爹呢?”
江岁穗看了她好一会儿,想起哥哥的话,奶声奶气地“哼”了一声,决定不理她。
“你爹呢!”
“我问你爹呢!”
盛绮音仿佛在失控的边缘,越问越凶,声音越来越大。
江岁穗有点害怕,但还是捡起石子,朝她丢去,“我不告诉你!”
“砰!”
盛绮音一脚将地上的瓷娃娃踢翻,碎了一地。
“呜!”江岁穗瞬间绷不住了,连连后退,害怕地哭出声来,“呜呜!爹爹!我要爹爹!”
大理寺的人一边去寻人,另一边连忙挡在孩子面前。
“岁穗!”江珂玉大老远听到了哭声,匆忙赶回来。
听到爹爹声音的江岁穗抹了抹红彤彤的眼睛,可怜兮兮,委屈至极,“爹爹!”
江珂玉快步走到她身边,将她抱起。
“爹爹,我怕呜呜……”
“不怕不怕,爹爹回来了。”
江珂玉拍着女儿的背轻声安抚,根本无暇顾及他人。
感到自己被忽视的盛绮音再也忍不住了,带着哭腔爆发,嘶吼出声,“江珂玉!”
江珂玉不明所以,侧过身看她,“你来干什么?”
紧接着质问,“不管怎样,你吓我女儿做什么?她才三岁!”
“我娘叫你帮她画过一幅我的肖像是吗?”
江珂玉眉头蹙起。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盛夫人说,需要一幅盛绮音的画像,拿去和京中儿郎们互相相看。可盛绮音嫌弃那些画师画不出她的美貌,所以盛夫人找到了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