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崩了!”内侍一声声往外转。
满宫着缟素,召文武百官连夜进宫。
沈若锦转身问徐公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才离宫多久,有你在皇上身边,皇上怎么会遇刺?”
一旁的小内侍说:“皇上说该走的走了,不该走的也走了,这日子无趣的很,就找舞姬献舞,领舞那人媚骨天成,皇上一眼就看中了她,带入寝殿准备临幸,谁知……谁知那人是个刺客!”
徐公公是贴身保护元平不假。
但元平要临幸舞姬,徐公公总不能在跟前站着。
就这么一刹那的功夫。
那舞姬就要了元平的命。
沈若锦沉声道:“那舞姬人呢?”
徐公公道:“受了我一掌,身受重伤逃不了就服毒自己了。”
“服毒自尽了。”沈若锦道:“死士。”
死士不少见,但美得能让元平这样见惯绝色的人一眼看中的,绝非等闲。
看到不能脱身,直接服毒自尽了。
定然是有心之人埋在宫里的一步棋。
可现在元和死了,二皇子元启只能苟延残喘,大皇子元隆断了一条腿在西山守皇陵。
元氏皇族已经没有别的继位人选。
这时候杀了元平,幕后之人究竟图什么。
沈若锦马上就要去北漠,临走前夜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元平死之前还下诏,要送她去北漠。
他再不好,也是真的拿秦琅当兄弟。
沈若锦非要将此事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可舞姬服毒自尽,线索已断。
接下来,就只能看谁是得益之人了。
寝殿之中,哭声一片。
不多时,李鸿带着一众大臣进宫来,都带了孝。
李相先是悲痛地哭了几声,然后就开始说:“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还得尽快选出继位之人。”
有人附和。
有人说从宗室里选合适之人。
元嵩这一脉已经断绝,只能从宗室选了。
李鸿道:“且慢。”
而后,众人就听见李相朗声道:“先帝尚有血脉存活于世,先帝留了密诏给老夫——若是元氏子弟互相残杀,导致血脉断绝,就请他流落民间的儿子裴璟回来继位。”
“裴璟?就是那个刚刚升任吏部郎中的裴大人?”
“裴大人怎么会是先帝的血脉?”
“先帝竟然还有流落民间的儿子,这这这……”
众大臣议论纷纷。
李鸿道:“来人啊,去请殿下进宫。”
有人应声而去。
不多时,身着便服的裴璟就被请入了宫中。
在他来之前,李鸿就把先帝的遗诏拿给众人分看清楚。
先帝亲笔,盖了玉玺。
两样都是真的。
李相党看见裴璟就开始行礼喊“殿下”。
其余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还有些犹豫。
沈若锦的目光落在裴璟身上。
这人虽然来得匆忙,但应对自如,显然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李鸿这么急着给裴璟铺路,想来是早就选好了这条船。
难怪要把嫡女嫁给裴璟做平妻。
今日刺杀元平的舞姬跟这两个人定然脱不了干系。
可在场众人,已经没什么人去关心元平是被谁害死的,所有人的心思都系在了新帝人选上。
有人质疑李鸿,“我等都听说过,李相将女儿许配给了裴璟,谁知道李相拿出的遗诏究竟是真是假!”
“依我看,流落民间的血脉便算不得皇家血脉,还是从宗室里选合适的元氏子弟继位的好!”
李鸿恨不得把遗诏拍那些天脸上,“先帝亲口承认的,你们如何能不认?”
有人反驳道:“若裴大人真是先帝血脉,那先帝在时,为何要将自己的儿子贬去天合县那样的偏远之地?要知道裴璟可是榜眼,照例要入翰林院的!”
裴璟不急不缓道:“父皇是为了磨炼我。”
“磨炼?”
一众大臣琢磨着这两个字,有人觉得有道理,有人觉得是放屁。
众人在争论裴璟究竟是不是先皇血脉的时候。
沈若锦冷不丁开口道:“今日皇上遇刺身亡,李相即刻带着遗诏进宫,还真是有备而来啊。”
“郡主此言差矣。”李鸿辩驳道:“传旨的内侍来府里的时候,就说了皇上驾崩,我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才把先帝的遗诏找出来的。皇上驾崩,我自是悲痛至极,可再悲痛,也不能影响到江山社稷,国不可一日无君,我自当忍痛陈明!”
李相这番话说得状似悲痛。
沈若锦道:“李相是什么时候接到这份遗诏的?李相是早就知道裴璟是先帝血脉,才将令千金许配给他?还是你们二人早就商量好了今日这一出?”
她这话问得有些咄咄逼人。
裴璟道:“沈若锦,你休要胡言!”
李鸿高声道:“苍天可见,老夫拿到遗诏的时候从未打开过,直到今日听闻皇帝驾崩的消息,老夫才将其找出,老夫也是今日才知道裴璟是先帝的血脉。老夫将爱女许配给裴璟,是看中裴璟的才学,而非其他!”
沈若锦冷声道:“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这话一出,整个寝殿顿时就静了下来。
徐公公道:“皇上刚刚驾崩,尸骨未寒,依我看,新帝人选不急,眼下最应该做的,是查出究竟是谁暗害了皇上!查明此事的人,才有资格继位!”
裴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李鸿道:“徐公公,照你这样说,一日找不到谋害皇上之人,一日就不立新君?”
徐公公对上李鸿的目光,“难道不该这样吗?”
李鸿高声呵斥道:“简直不可理喻!”
沈若锦道:“要抓到谋害皇上之人不难,我看,就在这寝殿之中。”
第464章 谁允许你走了?
沈若锦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李鸿身上。
即便裴璟真的是先帝血脉,以他从七品县令刚刚升成五品的吏部郎中来看,手里也不可能有美若天仙的死士。
李鸿就不一样了。
他把家中嫡女许配给裴璟,就是把宝都压在了裴璟身上。
为了让裴璟上位,让潜伏宫中的死士刺杀元平,导致帝位空悬,如今先帝的血脉里,就只剩下裴璟一个完好的人。
李鸿这个做丞相的,再带着众臣推举裴璟继位,几乎是水到渠成的事。
“平西郡主这样看着老夫是什么意思?”
李鸿被沈若锦看得心里发毛。
明明她什么证据都没有。
但她好像已经确定了他就是谋害元平的人。
“我看李相什么时候能露出一点悲痛之色。”沈若锦道:“皇帝驾崩,李相这么急着帮裴大人证明身份,实在让人怀疑,你十分乐意见到皇上驾崩。或者说——这事根本就是你一手促成。”
李鸿厉声道:“你血口喷人!”
裴璟也开口道:“沈若锦,我知道皇上驾崩对你来说太过突然,没有人希望这样的事发生,我也不一样。若是可以,我宁愿用我的身份永远无人知晓,来换皇上平安无事。”
沈若锦冷笑,“你这话你自己信吗?”
裴璟顿了顿,“我说的话,我自己当然信。”
李相党开口道:“平西郡主不日就要启程去北漠,今夜抓住皇上驾崩的事不放,莫不是想让我大齐朝堂动荡,无人主事,来给北漠制造机会,再度侵略我大齐吧?”
“我看平西郡主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李相党纷纷叫囔。
众大臣纷纷被李相党这个言论煽动,看沈若锦的眼神都变了。
沈若锦在盛京,是守护大齐江山的平西郡主。
一旦她去了北漠,可能就成了北漠的助力。
毕竟秦琅现在是北境皇帝,沈若锦作为秦琅的妻子,没道理不帮自己的夫婿。
沈若锦道:“这跟我要去北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