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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近傍晚所有战俘和兵器才收缴完毕,戎肆坐在战火消弭的营地里,自己开了一坛烈酒。
他顺手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帛咬住,将烈酒生生泼洒在伤口处。
烈酒灼烧过伤口带来的强烈刺痛感让他眼尾都变得猩红无比。
血水混合着酒水一同流淌而过。
看得宗承都不自觉地皱紧眉头。
戎肆倒干净烈酒,自己捏住了断箭一端,一个施力拔了出来。
鲜血瞬间从伤口处汹涌而出!
浸透了他腰间的衣物。
戎肆额角沁出一层薄汗,面色却平静如初,动作熟稔地将草药敷在伤口处,才松开口中布帛。
宗承顺手将准备好包扎的布缠了上去,“上安这群人原本还不是我们的对手,怎么突然开窍了。”
前两日他们和楚御的兵马交手的时候能感觉到,楚御手底下的人还算是有些本事,但有所顾忌不敢大动干戈,所以并不占优势,勉强打了个平手。
今日最开始交手的那群兵马比起楚御养的,差了一大截。
就是一群生涩得没有太多战力的兵甲。
原本他们还以为能速战速决,不成想被摆了一道。
处理战俘的手下将那名引路少年收拾好押上来,“好好交代,今日都是谁安排你的,要你做什么。”
戎肆筋骨有力的手指缓慢捻动着那颗紫珍珠。
像是在捻着什么人。
他大马金刀地倚靠在位置上,赤裸的半身满是蓬勃流畅的肌肉线条,身上血迹干涸,平添血性,冷眼睨着面前跪地受审的人。
少年一五一十的交代,“他们原话是上头有个好差事交给我,这件事做成了,这些珠子就是贵人给我的封赏。”
“差事是假扮相爷剿匪。”
宗承还追问着,“什么贵人。”
“这我们不知道。”
可戎肆知道。
他也没有挑明。
戎肆只是听着他的话,模模糊糊地想起来临走前,虞绾音与他说的。
“或许是因为,你在相府还捏着我的把柄,我才帮你。免得你一时激动,将你我的事情抖出来。”
那时她张牙舞爪地说,“在相府我还愿意帮你,等你走了,我再寻个时机将你灭口,你就对我再无威胁。”
他还以为她是虚张声势。
戎肆气笑了。
这是第二次,他着了她的道。
宗承骂骂咧咧地,“他妈都准备撤了,这贵人根本是冲着主公来的。”
少年并不否认。
宗承觉得也不会有旁人,“肯定是楚御那个混账东西,上次和咱们交手没打过,受了伤想找回来。”
戎肆安安静静地听着。
这般前因后果,不难想象得到。
兴许是楚御受伤回府,有人实在心疼,才帮他出了个主意。
夫妻一心也算是让她做到了。
男人双利眸愈发阴沉。
与楚御的仇怨,以及被出谋赶尽杀绝的凶恶意图,让他戾气滋长。
不是先前还说他和楚御一样么。
这么快就有偏心,因为楚御受了点伤就要对他赶尽杀绝了。
好样的。
戎肆许久没有说话。
毕竟他曾经也与她说过,若是真有一日能将他灭口,那最好祈祷他能死透。
若他没死,等他抓到她……
好杳杳。
可千万别让他抓到。
第28章
营地里氤氲着无声的肃杀气息。
四处都是还未消散的烟火,模糊在眼前如同雨后雾气。
营地外又送来一封信,“段婶催咱们回江陵了,那几个北蚩的使者要见您。”
戎肆翻看着段婶的来信。
周围气压极低,直到戎肆出声打破沉寂,“照旧明日启程,这笔账日后慢慢再算。”
宗承点头,一同盘算着,“咱们火力也用了大半,正好过几日他们启程迁都,兵马正盛,咱们也不占优势。留在这里万一再给他们找到借口清剿得不偿失。”
江陵又有急事,他们也必须回去。
楚御次日再度遣兵清路之时,城郊已然没了匪贼的影子。
这倒是顺了他的意。
晚间用膳时,楚御一面给虞绾音添菜,一面添油加醋地说着,“他们的确是拿到了好处、收缴了兵器就跑了。”
虞绾音深吸了一口气,继而缓缓吐出,一顿饭都沉默不语。
他又道,“日后迁都应当不会被影响,杳杳不必担心。”
“你办事,我没什么好担心的。”虞绾音想起来问道,“你的伤如何了?”
“比起那日好了许多,不影响启程。”楚御提起,“伍洲出门办差,一会儿你帮我换药?”
虞绾音答应下来。
楚御用过膳后才换药处理伤口。
虞绾音第一次给别人换药,她坐在床榻边,手指触碰到男人腰封还很是拘谨。
解了半天都解不开。
楚御安静地看着她的反应,直到那薄薄的耳垂开始泛起艳红。
他轻轻抬手,握住她在他腰封上的手指,带着极富技巧的拨弄一下后,腰封锁扣打开。
“啪嗒”一下,细微声响刺激的耳朵发麻。
虞绾音故作平静地将他的腰封收起,转头手指抚过他的衣襟,将他衣衫层层剥落。
即便是只有三层,还是剥得虞绾音脸颊发胀。
觉得好似过了很久。
楚御
衣着颜色清亮,里衣都是白色。
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也很清润,连肤色也是。
男人身材是恰到好处的端方迤逦,龙姿凤骨,美中不足是那一道结了痂的血色伤口。
虞绾音敛眸,没有多看,只是沾了一点药膏,碰到了他的伤口之处。
顺着伤口外缘往中间推。
她上药是小心的,比起伍洲那等大男人不知温柔了多少倍。
像是一汪清泉将人包裹在里面。
即便是疼痛也是欢愉。
楚御看着她专心致志涂药的样子,眼瞳在常人不可见之处变得晦涩。
他在婚娶之前于这种事情上很是节制。
欲望于他而言,比不上权势。
总有更吸引他的事情和东西,让他无暇顾及。
即便是年少情动,也多是任起任落。
楚御从不觉得,他是一个重-欲之人。
起码在成婚前不这么觉得。
虞绾音眼见涂着涂着药,自己周身的存余空间越来越小。
抬头发现不知何时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
虞绾音下意识扶住他微微压过来的肩头,触碰到的是男人温凉的肌肤,窘迫开口,“不行。”
楚御眼帘压低,似是斟酌着究竟行不行。
他大概觉得自己从没有这般,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时候。
虞绾音先一步起身,“要启程了,你伤好之前不能胡来。”
楚御没吭声。
虞绾音能感觉到那危险感没有消散,“你的药涂好了,一会儿早些休息,我去看看伍洲回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