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描摹着她翕动的唇线,嗓音粗沉嘶哑,“这张嘴,是真会说。”
戎肆隐隐觉得,他又要被骗到了。
“不应该怪你,”他调侃着,“那是不是,我应该去怪他。有朝一日楚御死了,你就想要继续我们的婚事了?”
虞绾音听着他这般张狂的言辞,瞳孔轻震,与他僵持了良久都没能说出话来。
虞绾音用她仅剩不多的理智思考着。
哪里会有人被骗了还要娶她。
这无非是抓住她言辞中的漏洞泄愤而已。
他想让楚御死是真的,若她说是,日后楚御真有个意外,那他完全可以顺理成章地把她掳走。
若她说不是,那就是纯欺骗他,他一样有借口从她这里找回来。
虞绾音骑虎难下。
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外面却突然间传来青颂的询问,“相爷,您这么快?”
楚御的声音接连响起,“落了点东西。”
虞绾音倒吸了一口凉气,惊恐之下忙推了戎肆一把。
戎肆被轻巧地推在床榻旁边,顺手攥住了她的手腕,虞绾音被这力道拽得一下子跌在他身上。
原本就松散的衣裙被磨蹭开,虞绾音立马用手压住,但却腾不出手来掰开他的钳制。
这会儿楚御就在门外,虞绾音也不敢出声。
戎肆戏谑的目光从她紧压的手指挪到脸上,将另一只手攥着的心衣递给她。
虞绾音蹙眉,看着男人粗粝大手上捏着的贴身衣物,愣是不敢接。
偏巧,这会儿外面传来楚御推门的声音。
虞绾音情急顾不得许多,立马起身去迎。
她甚至顺手放下了纱帐赶去前厅拦人。
这举动看得戎肆无声扬眉。
虞绾音到底是没穿心衣,这会儿衣物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让她怎么规整都不太对劲。
整个人都显得不端庄了起来。
她这会儿恍惚中明白了一点方才戎肆给她递心衣是什么意思了。
有点后悔没接,但他都抓过了……
她再穿就感觉有点奇怪。
何况她又不能当着他的面换上。
楚御走进来,正好看见她在整理松松垮垮的衣物,鬓发还是散的。
不由得问道,“怎么没歇着?”
“还没梳洗,”虞绾音这会儿紧张得不行,衣服也整理不好,“你怎么回来了?”
“取一个印章。”楚御说着就要往内室走。
虞绾音拦下他,“我昨日把架子收拾了一番,还是我去找吧。”
楚御笑说,“你未必知道是哪个。”
虞绾音睁着眼睛说瞎话,“昨日正巧我看到了一个。”
她说着先一步进了内室,“我有点饿了,你不然去帮我取点心。”
楚御正要出去,忽然间敏锐的嗅到了空气中一丝陌生的青草气息。
他蓦的定住脚步,转头看向虞绾音的背影,才发觉虞绾音方才这一连串反应都透着一丝古怪。
而里间原本没有放下来的纱帐,这会儿也被放了下来。
仿佛是有意遮掩着什么。
楚御微微眯起眸子,细看那昏暗纱帐里面的光景。
内室影影绰绰,有什么光影在晃动。
他并没有按照虞绾音说的出去,而是本能地在虞绾音进内室后,在外面停顿了片刻。
一并跟上,走进了内室。
第18章
虞绾音刚点上内室的灯,却忽然发现,床笫间那个高大的男人早就没了踪影。
几乎是同时,身后传来楚御的脚步声,她一时间心如擂鼓。
虞绾音故作平静地在书架边翻找,摸出来两三个印,转头捧给楚御看。
楚御
倒是将他们都接了过去,“多谢夫人。”
他的注意力并不在印上,而像是被侵入领地的兽类,敏锐地巡察着四周。
但偏偏这屋子好似也没有什么异常。
虞绾音看着他这般神情,心绪紧绷到了极限,“怎么了?”
楚御被唤回神,停顿片刻,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虞绾音身上。
虞绾音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直到楚御笑意盈盈地问了一句,“夫人可有事瞒着我?”
虞绾音脑袋一片空白,“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楚御了然地点了点头,又缓慢地环顾了屋内的光景。
手指拨开了方才虞绾音放下来的纱帐。
他的举动明明不急不躁,闲散无比,但每一分动作,都让虞绾音思绪紧绷一分。
楚御没有再问其他,转过身时冷不丁瞥见了桌上放着的一本书。
他顺手拿了起来,“这兵法,是你的吗?”
这的确是她的。
虞绾音犹豫道,“不知怎么的把三弟的书带来了,我收拾的时候瞧见了顺手放在这的。”
楚御问,“你爱看这个?”
虞绾音脱口而出,“不爱看。”
当朝女子看这些是不合规矩的。
楚御却笑了,“夫人还是少跟我撒谎,我能看出来。”
虞绾音掌心沁出一层冷汗。
楚御瞧她这般紧张的样子,没有多问,重新给她放了回去,先行离开房间。
他承认,他今日的确有点不高兴。
不高兴她多看其他男人。
也不高兴,她有这么多秘密瞒着他。
她还是没有把他当做亲密无间的丈夫。
虞绾音直到他离开房间后,才满屋子找了一圈,始终都没有找到戎肆躲藏的踪迹。
虞绾音坐在床榻间缓神,青颂从屋外进来,端着给她准备的点心,“夫人。”
虞绾音回过神来抬头看她,额角俨然累出了一层薄汗。
她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只是草草地咬了两口就放在了旁边去沐浴梳洗。
青颂在外面收拾东西。
青颂收拾着到一半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敲了敲沐浴间的门,“夫人,您的心衣是拿进去了吗?”
虞绾音一懵,含糊着,“拿进来了。”
但她哪有拿进来。
虞绾音沐浴梳洗后,怎么找也找不到那件心衣。
一个诡异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
该不会是他……
虞绾音咬唇。
不是,她没接也不是不要的意思啊。
这人怎么能……
他当真是个混账匪贼!
虞绾音愣是在沐浴间焦躁地坐了很久。
冷静下来之后,虞绾音能肯定,他是故意的。
这是一种变相的报复和威胁。
捏着她的心衣,就代表捏着他们曾经的关系。
一方面是报复她的欺骗。
另一方面就是威胁,倘若她是表面和他缓和关系,背地里跟楚御揭发他,那他也有足够的把柄把她拖下水。
当晚虞绾音许久没有睡着,胡思乱想一直熬到半夜,实在是没抗住才睡了过去。
此一番折腾第二日她就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