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瞥了一眼黑乎乎的药碗:
“刚才还是热着,此刻,应当能喝了。”
纪云瑟看他吃力地撑起身,似每一步都扯动着伤口,只得上前按住他:
“我来吧。”
她端过药碗,一勺一勺地喂到他口中,看了他一眼,道:
“其实,你可以不必过来寻我。”
“你既然已经受了伤,就该早些去看大夫。”
“万一,你有什么好歹,我……”
“因为你是我妻子。”
他灼热的目光看过来,纪云瑟低下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随口道:
“…这…药苦不苦?”
“很苦。”
“所以,是不是该给点甜的?”
“下次,我给你准备点蜜……”
一句话尚未说完,纪云瑟刚搁下空碗,就被他拦腰揽了过去,双唇相贴,一丝苦涩滑入口内,她皱了皱眉,却又不敢太用力去推他,只得任他予取予求。
直到苦味吞噬殆尽,口中尽是少女的清甜,感觉到她愈发娇软的身体,晏时锦方松了松唇舌:
“夫妻一体,当有福同享,有苦同尝才对!”
“纪云瑟,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吧?”
他不给少女喘息回答的机会,也不容她躲开,强势地把她拥在怀里,用唇齿间细碎的嘤咛代替他想要的答案。
唯一的答案。
这些时日,紫电和青霜几个人不知踪迹,崇陶和效猗又借口不方便,打死不肯靠近,故而都是纪云瑟亲自照顾晏时锦,她有些纳闷,每每陈大夫给他看伤换药,都说他恢复得很好,但那厮却总是一副虚弱的模样。
她将碗中的药给他喂完,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了个蜜饯进入他口中,道:
“这回不苦了罢!”
以免他又弄什么别的幺蛾子。
这几日,他真是恃伤而骄,只要一靠近他就被猝不及防地拉着猛亲一顿。
纪云瑟倒不是怕别的,万一扯了他的伤口,这种日子不是没完没了了?
不一会儿,崇陶低着头进来,在纪云瑟耳畔轻语了几句,她道:
“快快有请。”
晏时锦依旧半靠在床榻上,面上有些诧异:
“是谁?”
纪云瑟面露几分担忧:
“我看你的伤时好时坏,不放心,便请了沈夫子过来帮你瞧一瞧。”
沈绎提着药箱随即步入屋内,看到坠着嫣粉纱帘的宽大拔步床内,男子侧倚其中,眸中
闪过一丝异色,手中的力道紧了紧,行至晏时锦身旁,微微行了个礼,便坐在搁好的绣墩上,目光扫过面色骤然黯下来的男子,将小软枕取出,道:
“我先看看指挥使的脉象。”
在纪云瑟关切的目光中,晏时锦将手伸了过去,沈绎细细诊毕,又要去看他的伤口。
纪云瑟见状,与崇陶一起退了出来。
温润的笑意从脸颊散去,晏时锦抽回了手,也将沈绎伸过来看他伤口的手挡了回去:
“不必了,伤口已经好全。”
沈绎手一顿,随即明白了几分。
他当时听说晏时锦被暗器所伤就觉得诧异,毕竟那日他虽一心在给小女孩行针解毒,但一贯养成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习惯让他清楚,在戍卫军到达小院时,他们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时刻。
以晏时锦的武功,若是之前的那些黑衣高手都能轻松应对,就不可能在援兵到达之后,还莫名其妙地受了伤。
幼稚的苦肉计!
沈绎收起软枕,冷笑一声:
“这样有用么?”
晏时锦掀眸瞧了过来:
“有没有用与你无干。”
“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沈绎微怔,就听男子声色笃定,带着不容置疑,道:
“她心里没有你,何况,你们有师生之谊,根本不可能。”
沈绎淡然迎上他肃厉的黑眸:
“不管你我有什么约定,我都不容许你这样骗她!”
“不错,我与她的确只是师生之谊,她对我无意,我亦不会越过雷池一步。”
“但正因她是我的学生,敬我信我,我便不可能让你为所欲为。”
晏时锦目露不屑,收拢了胸口处的衣襟轻哧一声:
“沈太医好大的口气!”
“我真真切切地受伤,哪里骗了她?”
沈绎挺直了脊背,负手垂眸看向床榻上的男子:
“她若愿跟你,我祝福你们。”
“但她若不愿跟你,我也会帮她,再逃一次!”
“这次,你找了她两年,下一次呢?”
“恐怕没那么容易!”
晏时锦目光冷冽:
“你忘了你的欺君之罪?”
沈绎弯唇一笑:
“你将此事瞒到现在,何尝又不是欺君之罪?”
晏时锦一派从容:
“没有及时揭发你,就是在等你查到的真相。”
“我何来欺君之罪?”
他淡然扫过沈绎缩紧的眼眸,悠然道:
“不管你是否与我合作,你查到的东西,我手里也有。”
“所以,我与你谈条件,也不过是看在,云瑟唤你一声夫子的份上。”
“就当是替我的爱妻,感谢沈夫子您多年对她的关照。”
沈绎脸色微变,但很快镇定下来,不甘示弱:
“她不可能跟你回京城。”
晏时锦淡然一笑:
“不妨,拭目以待?”
纪云瑟适时入内,沈绎收回了脸上的一丝异色,道:
“云瑟放心,指挥使已经没有大碍了,伤口愈合得很好,依我看,不必再服药。”
“我再每日给他上一次伤药即可。”
晏时锦往下躺了趟,客气道:
“多谢沈太医。”
纪云瑟明显放下心来:
“夫子,我送您出去。”
沈绎挎上药箱,她刚要跟上去,却听身后的男子“嘶”了一声,纪云瑟停下脚步,回头就见晏时锦撑着受伤的一侧手臂,去够旁边的茶碗。
身后的崇陶懂事会意,向沈绎道:
“沈夫子,奴婢送您出去。”
沈绎蹙眉看着同时向他投来目光的晏时锦,二人的眼神在少女俯身取茶碗的上空汇聚,暗流涌动之后,沈绎终究未再多言,转身随崇陶离去。
纪云瑟将茶碗递给他:
“沈夫子不是说你的伤口无碍了么?”
“为何还会疼?”
晏时锦从床榻上坐起,就着她手中的茶碗喝了一口,目光直直地看向她,
“不疼了,我就是不想你离开我。”
纪云瑟放下茶碗,嘟哝道:
“…我这几日不是一直照顾你么?”
少女眼眸盈若秋水,嗓音如从前般温软,脸颊上透着微微的粉晕,晏时锦将她拉过,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鼻尖噌了噌她,道:
“我是说,一刻也不分,永远!”
纪云瑟尚未开口,又被他的舌尖长驱直入。
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