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宋清荣一阵得意，只是她还来不及得意太久，拭剑的话让她的一颗心猛然紧张。
“殿下，城里有几处隐秘的关卡都失守了！”拭剑擦了一把汗。
裴景晏猛然站起，未留下只言片语就匆匆地和拭剑疾步而去。
徒留宋清荣一人在膳桌上。
啪嗒一声，手里的筷子落地。宋清荣手里有种不详的预感，昨夜她将京都城布防图给了父亲，今早就出事了？
不会的，不会的！
这只是巧合，父亲是为了给殿下效力，断不会害殿下！
而且仅一夜的功夫，又怎来得及，这一切定然都是巧合。
一遍遍地给自己暗示，宋清荣早已无心用膳，连忙派了心腹回少师府问话。
第六十一章
裴景晏和拭剑急匆匆地从宝瑰院出来后，虽然脚步未曾放松，可神情却放松了，尤其是拭剑，就差笑出来了。
“殿下！殿下神机妙算啊！”拭剑傻乎乎地笑着，又说：“宋少师果然按照假的布防图动手了，眼下宋少师已经落网了，只等殿下审问！”
没听到太子殿下的回答，拭剑顺着太子殿下的目光看过去。
得了，正在东宫门口一只脚迈进了马车的，果然是姚侧妃。
能抓住太子殿下目光的，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拭剑气沉丹田，大喊一声：“拭水！”
拭水隔着老远听见时间的动静，茫然转头，一脸呆滞。
看见太子殿下的眼神，拭水突然福至心灵，凑到马车里说了句话。
紧接着姚宝珠就下了马车。
姚宝珠看见裴景晏向自己疾步而来，挥了挥手朝裴景晏笑着，直到裴景晏走到她身前，姚宝珠笑得更深了。
“殿下？早啊！”姚宝珠踮踮脚，飞速地亲了裴景晏一下，速度快地让拭剑以为方才是自己的错觉。
蜻蜓点水。
裴景晏又俯身亲了回去，同样是一触即离。
这回拭剑可是瞧得真真的！
姚宝珠轻声说：“怎么？不怕宋侧妃知道了？”
一边说，一边朝裴景晏挤眉弄眼，惹得裴景晏捏了捏她的脸。“这么早出门？去杜府？”裴景晏一边说着，一边将姚宝珠的大氅紧了紧。
姚宝珠小声说道：“去明月楼。”
“倒是不必如此尽心！”裴景晏差点噎住。
话虽是对着姚宝珠说，可裴景晏却带着谴责的目光瞪了拭水一眼，他可听拭水说明月楼顶楼的那位是个年轻男子，端听声音也是个谦谦君子的模样。
不敢瞪姚宝珠，裴景晏只好瞪拭水。天天去明月楼，也不知道拦着点儿！
要你何用！
拭水可读不懂裴景晏的眼神。
这一瞪，将拭水吓得腿都软了，虽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可依旧害怕得紧。
以前在裴景晏手下做事，可没少挨训，如今来了姚宝珠身边，记忆逐渐淡忘。可太子殿下一个眼神，拭水又开始条件反射紧张起来了。
倒是姚宝珠，一副更有志气的模样，言语铿锵有力：“为殿下办事，定当尽全力！”
眼神里尽是坚定与信心，嘴角上扬的笑容似乎也在表决心！
“孤不是这个意思……”
“殿下放心，我不累的！”姚宝珠就差举手发誓了，一边拍着裴景晏的肩膀一边说：“殿下瞧着有事，快去忙吧，我走了！”
话落，姚宝珠便潇洒转身上了马车。
裴景晏下意识地伸出，却未曾抓住姚宝珠的大氅。
厚重无比的大氅，此刻却变得无比轻盈，裴景晏无语……
裴景晏的小心思，姚宝珠一概不知。
如今来明月楼顶楼已经轻车熟路。
几番来往，对面那人话也变多了，只是依旧不掌灯。
不让人看到他的模样，难道是因为他常在京都城露面，怕被人认出来？
姚宝珠暗自琢磨着。
“你今日看起来心情很好。”卓斯南看着巧笑倩兮的姚宝珠，情不自禁地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说吧，这次又想要什么药？”
“来找你就不能不讨药？我可是拿你当朋友啊！”姚宝珠理直气壮地说。
黑暗之中卓斯南感到自己脸上有微微的灼烧感。
姚宝珠继续说：“哈哈，其实我是顺便来讨药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这些时日总被别人打压着，我今日打算不再忍她了，你有没有什么药能够一击毙命……最好不要让她太受折磨，痛快一点！”
卓斯南意味深长地看着姚宝珠。
眼眸低垂，或许他跟姚宝珠永远不会是一类人，像他，只会用更狠毒的法子折磨人，让人生不如死苦苦挣扎死去，绝不会给人一个痛快。
“你且等着，我去找找。”卓斯南闪入黑暗中。
再出来时，两只手各自拿了一个瓶子。
左手，姚宝珠所求。
右手，虽是姚宝珠所求之药，方才他却又加了一味药。
“你真的要用这个药？”卓斯南心里又给了姚宝珠一次机会。
“当然是真的，我还会骗你不成？”前几次的阿芙蓉粉，姚宝珠一直按时来取，可她从未用过，卓斯南也定然不会知道。
卓斯南将右手里的药递给了姚宝珠，他也想知道姚宝珠会不会真的用这药。
毕竟，再怎么说她也是东宫的人，不得不防。
卓斯南将左手里的药瓶不动声色地揣入袖中，心想：只一次，我便信你。
又闲聊了几句，姚宝珠便打道回东宫了。
方一进永安苑，小丸子便匆匆来报。
“娘娘，小花来报，早晨拭剑派了人去正院递话，紧接着太子妃就亲自带人去后门堵了一个婢女，现在已经关进了柴房，那婢女是宋侧妃的婢女。”
姚宝珠颔首，看来是一切就绪，裴景晏准备对宋少师动手了。
握了握手中的药瓶。
姚宝珠是真打算将此药用在宋清荣身上，她至今记得那日所见，记得那位曹士杰曹大人是如何在她面前血溅三尺，背叛裴景晏的人是何下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宋清荣在东宫后院的种种罪不至死，或许连罪都算不上，只是一个后院女子的正常行为罢了。
可是到底，她还是背叛了东宫。
若非殿下早有谋算，明日沦为阶下囚的，恐怕就是东宫一干人等了。
若是能痛快些，便由她来吧。
如今想来，也算还了当日宋清荣欲保护她腹中胎儿的好心。
“小梨。”
“娘娘，怎么了？”
“你说我是不是不够狠心。”
“娘娘怎么突然想这个？”
“算了，无事了。”是她想多了，宋清荣也没对她怎样，顶多是言语挑衅，也至多是对康良娣不客气，也无需她狠心。
今日的东宫格外寂静，暗自得意的太子妃，忐忑不安的宋侧妃，还有平静的姚侧妃，都在等着殿下归来。
这一等，便从白天等到了黑夜。
太子殿下将后院所有女子都召集到了前院。
夜半时分，所有人都被招去前院，这种事，闻所未闻。
众人惴惴不安。
宋清荣更甚，今早派去少师府的心腹，现在也没回来。宋清荣安慰自己，一定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她爹不会害她的。
一定要稳住，现在她是东宫最受宠的女人，万万不可短了气势！
夜静悄悄。
第六十二章
东宫前院正殿里亮如白昼。
一干人等面面相觑，却也只能安静地站着，等着太子殿下示下。
裴景晏坐在主位上，眼神从一张张脸上扫过，她们或不解，或惶恐，或镇定。
许是他对后院女子们太过宽和，如今竟出了个敢泄密的宋清荣。
裴景晏今日审问宋少师，那把老骨头经不住吓唬，还没等用刑就交代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