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冬日胃口不好的原因。”
“那你这整日恹恹的神情是怎么回事？”姚宝珠想起来刚才打过照面的男子，又问：“是不是姓杜的对你不好？”
姚宝珠自从见过赵流月的伤痕后，有些杯弓蛇影，急忙去拉扯齐心素的衣袖，见白净的皮肤上并无伤痕才松了一口气。
“他可有对你动手？”
“并未。”
“你舅母可有刁难你？”
“舅母待我极好。”
“后院女子不好相与？”
“几个姨娘倒也安分。”
“那你到底怎么了！”姚宝珠气闷，既然没有这些子腌臜事儿，齐心素到底怎么了？
“宝珠，我真的无事。”
姚宝珠认真地观察齐心素的状态，明明在说着话却也心不在焉，倒像是精神被掏空了一般，难不成是鬼附身了？
要说齐心素没事，姚宝珠自是万般不肯相信的。
除非，她自己不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
第三十九章
实在是问不出什么来，但是直觉告诉姚宝珠齐心素一定有事，并且素素也不会瞒着她。
只有一种可能性，齐心素沉陷其中，自己丝毫不知。
“既然没什么不妥，我就放心了。”姚宝珠决定徐徐图之，姚宝珠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齐心素，说：“等会儿要麻烦你留我用午膳了。”
齐心素浅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瞧你说的，跟我客气什么。”
“素素，你平时里都做些什么啊？”
“呐。”齐心素领着姚宝珠来了内室，指着一架大绷说：“成日里也没什么消遣，便做些女工。”
绣绷上铺了一件灰白色的衣裳，隐约看得出是一件男人的里衣，只是里衣上的绣纹才绣了一半。
姚宝珠惊讶地说：“你平时里最不爱做女工，绣个帕子都要哀嚎半天，如今嫁了人但是能沉下心来了……”
齐心素脸色又变得恹恹，轻声说：“如江说我做的衣服穿着舒服。”“可是这里衣，做何要绣上这般精致的绣纹？”
“如江说，我绣的，他穿在身上觉得温暖。”
“虽说自己做的衣裳贴身，可多使几个银子，多舒服的衣服买不到？”
“如江既然喜欢我做的，左右我也无事，做几件罢了。”
“几件？你做多少了？”
“唔，里衣，外袍，靴子，也里里外外做不少了。”
“……”姚宝珠心疼地看着齐心素，哪有高门贵女天天做这些的，绣院里的绣娘都没这么累。
“宝珠，随我来用膳吧。”齐心素也不知道这绣绷有什么好看的，宝珠也不知为何一直盯着。
到了桌上，姚宝珠更是狐疑。
“咳咳。”一阵辛辣呛住了姚宝珠。
“宝珠怎的了，喝点水。”齐心素到了杯水，轻轻拍着姚宝珠的背，说：“忘记吩咐厨房做些清淡的菜了，对不住了。”
“咳，我无事。”喝了几口水，才把不适压下去，姚宝珠看着盘里菜，不是辛辣，就是咸辣。
“素素，你不是饮食一直清淡吗？怎么改了口？”
“我刚来的时候也不习惯，如江喜欢吃辣，如今多少吃些我也习惯了。”
姚宝珠眉头簇起。
“那让厨房做两种口味便是了，何苦为难自己！”
“我再吩咐厨房做些青菜，宝珠你等会儿。”
一顿饭吃的姚宝珠别别扭扭，心里全是气。
可是看齐心素，她自己好像什么不对劲都没发现。
“素素，今日小年我不便多留。明日我再来看你。”姚宝珠暗下决定，这事儿不能再拖了，一定要把齐心素的不对劲整明白。
“也好，只是外头还下着雪，路上要小心。”
“素素，你要去绣衣裳吗？”
“过会儿再去，我先去收拾收拾如江的书房。”
“这起子事，也要你亲自动手？”
“如江说书房里都是重要的公务，旁人不好插手。”
姚宝珠怒气直击天灵盖，堂堂太子殿下的书房向来也是由下人收拾打扫，他杜如江的书房里能有多重要的公务，比太子殿下的书房都贵重？
只是现下多说无益，姚宝珠压下怒气，和齐心素告了别。
姚宝珠回了东宫，裴景晏还没回来。
天气寒冷，风雪又大，姚宝珠奔波了半日有些头晕，再加上午膳没吃多少，整个人有些面露菜色。
小睡了一会儿，精神才堪堪好了几分。
披着外衣，姚宝珠轻轻推开了窗，风雪顷刻拥入内室，与暖炉纠缠在一起，丝毫不示弱。
“啪。”小梨二话不说关了窗户，疑惑地问：“侧妃开窗做甚？小心着凉。”
“没事，想看看雪停了吗。”
“雪势凶猛，恐怕要下到明天了。”
说话间，姚宝珠才觉得有些冷了，刚平息的头疼，隐隐约约又起劲了。
今天是小年夜，晚上要一起用晚膳，小梨细细挑选姚宝珠的衣饰，只一样，要配得上殿下送的步摇。
姚宝珠又回到榻上躺了会，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再醒来时是被小梨叫醒的。
又仔细地梳妆打扮了一番，却不想姚宝珠竟是最后一个到膳厅的。
膳桌上已围满了人，太子殿下、太子妃和宋侧妃正坐在殿下两侧，因裴景晏少管后院的事，而林若春又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按理说良娣和昭训本不该来此膳厅，此时此刻却也在。
叮当叮当悦耳的声音响起，裴景晏便知姚宝珠来了。
下一秒，姚宝珠就踏进了膳厅。
“参见殿下，参见太子妃。”
今日一见，林若春恢复的不错，面色红润，看来中毒一事确实对她没什么影响。
行完礼，姚宝珠脸上的表情有片刻失神，裴景晏身边没了位置，她要坐哪？
“过来孤身边。”
铃铛声移到了裴景晏身边，姚宝珠用眼神询问裴景晏。
裴景晏看了眼宋清荣，意思再明显不过。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姚侧妃今日所戴的步摇好生精巧，只不过也太过招摇了些。”宋清荣装作不知道裴景晏什么意思，转而说起了姚宝珠戴的步摇。
“是精巧，本宫还是第一次见这般奇巧的步摇。”林若春含笑，在裴景晏的面前，她永远是贤良淑德的模样。
“太子妃过誉了，要说精巧，哪能比得上宋侧妃这一身的天波碧锦，有价无市的布料果真是好看。”姚宝珠今日本就疲累，站着说话一阵腰疼。
裴景晏似有察觉，眯着眼看着宋清荣。
宋清荣咬碎了一口贝齿，不情不愿地往旁边挪了个位置。
“可是有不舒服？”裴景晏恍若无人般摸了摸姚宝珠的额头。
“可能是吹了风了。”
这二人的相处方式，当真是羡煞这一桌子的人。裴景晏在这儿坐了也有一盏茶的时间了，除了偶尔接接太子妃的话茬，对其他人都是不理不睬。
姚宝珠在桌子下偷偷捉住了裴景晏的手，冲着裴景晏使了个眼色。
她饿了。
“用膳吧。”
“是，今日团聚于此辞旧迎新，迎祥纳福，多谢殿下体贴咱们姐妹们。”林若春举杯。
众人紧跟其后，纷纷向裴景晏举杯。
裴景晏微微抿了一口，这场晚膳才正式开始。
食不言，寝不语，不像在永安苑只有裴景晏和姚宝珠时自在。
姚宝珠平素最爱吃糯米藕心，今日不知怎么了，第一口咬下去只觉甜腻，第二口咬下去胃里便开始翻江倒海地犯恶心。
她实在忍不住了。
“呕……”姚宝珠掩帕，侧身开始呕吐，吓得宋清荣一机灵跳开了好几步。
“传太医！”
第四十章
“恭喜殿下！侧妃娘娘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张太医是专门伺候东宫的太医，眼下把出了喜讯，他也按捺不住地高兴。
“我？有身孕了？”姚宝珠不可思议地摸着肚子。
皇家亲情淡薄，可裴景晏听到姚宝珠有身孕的那一刻，内心难掩激动。
他和宝珠，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他的第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