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们是表兄妹,又曾相互倾慕,我没理解错吧,魏大人?你们曾经是对青梅竹马的恋人,即使分开各自成婚了仍对彼此心有挂念,藕断丝连,要不是我今日碰巧发现,在我的眼皮下,你们还要这样偷偷摸摸瞒我多久?”陶沅音声音越发的尖锐,“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拿我当傻子玩弄吗?你们让我觉得你们恶心,肮脏!”
难怪她袁淑婉要送自己那枚勾形玉佩,那时她一次次的试探和阴阳怪气自己就觉得奇怪,原来是把自己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只怪自己当时心里挂念他没有多想!
“阿沅,真不是你说这样子的,你知道我年幼时孤寂和父亲母亲不亲近,只有阿婉愿意理我陪我,那不过是少年情义。”魏令简看着面前脸颊上泪汗交融、歇斯底里的模样,心底的心疼烧得让他心焦心痛。
“那是哪样?是你和她没有温言软语安慰她答应将我们以后的孩子过继到她膝下,还是你没有和你口中的阿婉搂搂抱抱卿卿我我?还是说你们曾经不是恋人?那那可以合二为一、你时常挂在腰间的勾形玉佩你又作何说辞?”
说完,陶沅音快步进内屋拿出了那枚玉佩,抬起头提在跟进去的魏令简面前:“你还要骗我吗?这玉佩眼熟吗?是不是和你的那枚一模一样,就连上头挂上的红缨都是一样的,你日日佩戴的玉佩呢?加上今日种种,魏大人,你告诉我,我冤枉你了吗?”
“在王府这几年我哪天不是慎言慎行、如履薄冰,只求能有安稳平静的日子可以过,可你呢,先是几年对我不闻不问只身在外清闲自在,留我一人应对你府上的繁杂琐碎,如今又有这许多的糟心事,魏令简你欺我在京城举目无亲就如此羞辱负我,你有良心吗?”数年来积压的怨气委屈不愿再粉饰太平了,一股脑吐出来。
第31章 “表哥,这就要走了吗?”
“世子妃当初特意送玉佩说那些没头没脑的话得时候,我虽然觉得突兀,却没做他想,只以为是寻常礼物,没想到在我不知道的角落,你们早就纠缠不清、花前月下!若是当初我的到来阻碍了你们二人,你那时大可以表明态度拒婚,既同意了为何要这般羞辱于我?”委屈像决了堤的洪水,桩桩件件陈列出来,陶沅音一步步上前,转身那一刻,余光扫那魏令简官袍上身那团深色的痕汁,有心而发出一股反胃恶心,止不住弯腰干呕。
魏令简起初是被连环问问得无言以对,他知道阿沅有委屈,却不知这委屈这般多这般重这般重。反应过来,随即想到什么,脸冒喜色,扶住人顺气拍背:“阿沅,怎么了,是不是……”
话没说完,但脸色早不是之前的担心,眼睛闪光。
手臂和后背传来的温热触感,陶沅音干呕得甚了。
“魏令简,你别碰我!”喝下口水,那股恶心劲儿被压下了,魏令简的气息还在,忍不住朝他大吼。
一直在门口观察听话头的松月快速端来水,隔开小姐和姑爷的距离。
见此,魏令简不敢上前,只是眼巴巴问道:“阿沅,好些了吗?咱们是不是有……”
几乎是瞬间,陶沅音懂了他话中意思,打断他的猜测更不予以理会:“麻烦魏大人出去,我讨厌你!我不想见到你!”
魏令简沉浸在自己的猜想里,自己惹阿沅生气了不想见到自己再正常不过,连声道:“好,好,我出去,你别生气,生气不好,松月你照顾好你家小姐。”
脚踏门槛,陶沅音叫住那人,嘶吼:“魏令简,你们太过分了,我不会原谅你!更不想再见到你!”
她情绪还在起伏激动,魏令简本还想解释,未免她失控,“阿沅,我走,我走你别激动好吗?”边退步出去。
松月不情愿应声,在门口听到了不少也有自己的判断,姑爷和世子妃欺负小姐,从前她就觉得世子妃对小姐充满敌意,果然是这样!随人出去把小筑的木门用力关上。
脑海中混乱异常,那般龌蹉不堪的一幕在眼前挥之不去!
待人出去,陶沅音大口呼气瘫坐在凳上,一手搁于桌上支撑,松月在一旁替她不值。
“姑爷太过分了,怎么做这么对不起小姐的事,还是和府上的世子妃?都不怕官声受损的吗?”说着,心疼得流眼泪。
陶沅音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气,声音中透着无限失望和不理解:“他们怎么做这样的事?就因为我不答应过继吗?”
“他们要是彼此放不下早早相互捆绑就好了,非要无耻干出这等勾当,要来害我,污我耳目?拿我当遮羞布挡箭牌,我居然跟这样的同床共枕三年,松月,我恨那些人!”想到那画面话语,不禁又干呕起来。这种只在话本谣言中出现的故事出现在自己眼前,颠覆了认知。
“姑爷看着明朗俊人,想不到背地里竟是这样的德行不修!将军和夫人还说姑爷忠厚可靠,看错人了。”陶沅音呕得脸颊通红,松月急得很,抱着小姐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小姐,我们不想那些了,什么都不想,那些人都是坏人,合伙起来欺负我们。”
没办法思考的陶沅音抱着丫鬟,痛哭出声,失声之余不忘叮嘱:“别告诉爹娘,他们会伤心的,也会担心。”声音渐渐小去,浑身瘫软无力。
她要怎么办?
主仆二人抱着,陶沅音在松月的怀里抽噎不止,汗水浸湿衣衫,桌上是云橘端过来的吃食,一筷没动。
重新简单洗漱后,体力不支渐渐睡去,两个丫头守在床边愁容满面。
“要是能打人,我非要把那些人统统揍一顿,让她们坏心眼欺负小姐!”
“嘘,小点声,小姐刚睡着,吵醒了又要伤心了。”
小筑月洞门外,魏令简在这里站了不知多久,筑内传出来断断续续的的哭喊,慢慢就听不清动静了。
扣门得不到回应,开门无望,只能无奈离开,他还有疑问要去弄清楚。过继一事,阿沅之前的态度还可商量为何今日严词拒绝,还有那枚年久的玉佩为何又在阿沅手中?
“大公子,你在这呢,王妃请你去一趟。”
正要去东院,转身遇上陆妈妈,听完话,“好,我这就去。”正好他有事要问有话要说。
进了东院宁寿堂后,把下人都支使去屋外关上门,没多久屋里传出来争吵声,公子和王妃这样子的大吵大闹从未有过,几个下人也不敢走远,候在门口听得心惊胆跳,好在没过多久声音软和下来母子说了半盏茶的功夫,然后就见到公子出来了。
见状,陆妈妈和两个丫鬟这才松了口气。
出了宁寿堂,魏令简径直朝满芳庭的方向去了,事情弄成眼下的局面,阿婉私下里都做了些总得给自己一个交代,不让他的西院哪还有安宁日子可过。
叩响满芳庭的木门让里面的丫鬟代为传话。
“公子,我们世子妃从外面回来就大哭,这会儿不舒服已经躺床上等太医呢,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半时辰前的风波才起,魏令简虽然着急解开重重疑惑,可眼下的情境他也不打算进去了,不然再要有什么误会就真说不清了。
“大伯,大伯,您是来看湘儿的吗?湘儿好想你呀。”
门缝内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女孩,粉嘟嘟的极是可爱讨人喜。
魏令简:“湘儿你怎么出来了?外面热,你进去躲太阳好吗?”
“我知道您是来找娘亲的,大伯,娘亲让我来请您进去,娘亲病了出不来。”魏湘儿眨巴圆溜溜的眼睛,扑进大伯的怀里。
进退不得,魏令简为难,他知道他不应该进满芳庭,可怀里的小湘儿满眼的期待。
矛盾了一口茶的时间,光天化日下,他问心无愧!
跨进满芳庭的门槛,朝回话的丫头叮嘱:“门就不关了,我在院中央等着,叫世子妃出来啊,我有话要问。”
外面热,把魏湘儿给丫鬟抱进屋。
许久,丫鬟扶着病了的世子妃出来,而后在阴凉处的座椅坐下歪头靠着,声音娇弱无力,惊喜之情溢于言表:“谢谢表哥来看我。”
隔着两丈远,看得出面色憔悴,不像是假病,只是他没心思去分辨,冷声:“阿婉,那枚玉佩为何在阿沅手中?还有你是不是对阿沅说了些什么不应当的话?”
“表哥,院里晒,你过来躲一躲,”袁淑婉见那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对她的体贴不领情,低眸抿嘴:“表哥,你看我拖着病躯……原以为你是来关心我的,谁想一来就是厉声问责于我?”说着嘤嘤哭了起来。
见魏令简手足无措的样子,袁淑婉心里好笑,面上伤心失望:“表哥你知道的,同在一座府嫂子一直我们疏远,嫂子在京城没有亲朋好友肯定孤单寂寞,我见嫂子对玉佩喜欢得紧,我就想送给嫂子可以拉近距离,这样嫂子的日子也过得有趣欢愉些。”
“怎么了,是嫂子说我什么了吗?还是嫂子不喜欢吗?”袁淑婉说得恳切意真,顷刻间眼眶浸满泪珠。
“真是这样吗?没有骗我?”额间的汗顺着耳侧滑下,鼻梁脸庞更是布满了汗珠,身上也出一层汗,魏令简扬袖擦拭,狐疑不得。
袁淑婉吃惊:“是嫂子说我骗人吗?我真心相待,嫂子怎能这般说我?”说着泪珠像断线似的滴落在手背。
“表哥,你要信我,从小我对你说过谎吗?唯独抛弃你我誓言一事我有负与你,你是不是……表哥若不信我愿对天起誓……”表哥的眼神为难,袁淑婉知道提起年少他定心软,竖着五指当即要发毒誓。
果不其然,魏令简打断她:“阿婉,你别这样,我只是过来问问,阿沅生我的气我要问清情况。”
“表哥心疼嫂子,阿婉只能羡慕,但绝不会因此说谎骗人,表哥你有话尽管问,我一定如实说,助嫂子消气。”
面对面无血色的阿婉,魏令简知道问不出什么了,摆摆手:“算了,没什么要问的了,你好好养病,我走了。”
“表哥,这就要走了吗?”
魏令简闻声不应,大步出了满芳庭院门。
“世子妃,这就让大公子走了吗?”丫鬟小霜关了院门走到袁淑婉身边问。
袁淑婉面色平静恢复了红润,隔着衣衫揉了揉背自己掐痛的大腿,目光聚焦深邃:“没必要,他在咱们院中多待一时一刻都是对咱们有益,他已经处在两难境地,他要走就不拦,总有一日他会再进这院的。”
“世子妃,只怕王妃那边很快会知道,要为难阻止我们。”
“迟早的事,姑母知道又能如何?她的大儿媳陶沅音当着她的面儿明确拒绝她对她不管不顾,就要让姑母看清楚陶沅音是只有爪有脾气的猫,不会听从她的摆弄,如此姑母才会明白我才是最顾及她尊重她孝顺她的人,左右姑母都是要帮复策的,结果达到了,至于过程如何没必要事事按她的来。”
袁淑婉说这番话时,想象得出姑母知道了她心中的盘算定会暴怒,犹如狂风暴雨,可若事达成了,地位尊荣怜爱都握在自己手掌间,狂风暴雨又有何惧?
如她所料,晚上,一向对所有事情都掌握得紧实的姑母把她叫去劈头盖脸连骂带训了一顿,袁淑婉半句不辩驳,跪地磕头虔心认错,如来前所想求得了姑母的原谅。
回到满芳庭,袁淑婉脱下内杉,露出后背的通红,小霜边小心上药边抱怨:“下人们都说王妃最疼您了,真疼您怎么能把满满一杯的热茶摔在您身上,都起泡了。”
夏日衣衫轻薄,刚起的热茶尽数落在自己身上,那种钻心的疼她硬是一动不动生生扛了下来,比起将手中拥有的一切悉数给出去,受这些苦算不了什么。
第32章 不牢姑爷操心,大夫说小姐是受了太多委屈太多气,被气病的,需要静养。
竖日清晨天间才冒出一丝丝光亮,陶沅音浑浑噩噩醒转,两个丫头贴心在床边守了一夜,,赶紧端来温热食物,近十二个时辰没进食,陶沅音着实饿了,狼吞虎咽填饱肚子后困意来袭又沉沉睡去。
一个时辰后,还不见小姐醒,松月上前一摸额间,滚烫,吓坏了。
“云橘,小姐在发烧,你把小姐叫醒,我去喊李管事去外面请大夫!”
“好,你快去,我一定照顾好小姐。”云橘一边给小姐用湿帕子擦脸,一边小声唤醒。
松月急忙忙向外,拿了门闩开门门口赫然站着两人,看样子等候多时了。
陆□□厉,率先开口:“王妃听说大夫人呕吐,特地找了大夫,松月,快带我们一同进去。”
想到小姐的遭遇,松月这会儿气大得很:“我们小姐不是呕吐,是被这府里的人气病了!”
“松月,让他们进来吧。”云橘站在门口,朝松月点头示意放心。
松月才不情不愿让开路,让二人进院。
陆妈妈二人向陶沅音说明来意,明里暗里不在试探她昨日突然呕吐之因。
陶沅音惨白着脸靠在床沿,强打精神,目直视二人眼睛,缓缓道:“麻烦二位替我转告王妃,不用探我的肚子,昨日要说的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麻烦二位现在离开小筑,我需要休息不想见任何外人,请吧。”
陆妈妈是伺候王府多年的人精了,一听便明白王妃的希望落空了,如松月丫头所说,这大夫人精力不济看得出是真病了,为何眼神仍灼灼?知晓了想知道的二人敢紧退了出去,生怕下一秒站在一旁能吃人的松月丫头来赶人失了面子。
有了一番小插曲,李管事在外面找了信得过大夫回来,把过脉,大夫说:“夫人是气急而怒火烧心,加上天气炎热,热病。待我开了药按时服用一周即好。切记保持心情舒畅,勿动气,气大伤身。”
送大夫出去后,两个丫头忙着煎药,躺床上的陶沅音盯着帐顶反而睡不着了,明明发着烧心里却格外的清明。
大夫的话说得对,她不能动气,是那些人伤她对她不起,她为何要作践自己,想想她曾经也是持枪杀过敌的人如今被困在京城深苑,任人这般欺辱,想到此,心底泛起阵阵寒意,多年的枕边人尚且是这样的无耻龌龊,这王府待着有何意义?
连着七日,小筑院门紧闭,除了两个丫头进出,只有李辛进去汇报事务过一回,其余人一律被他们挡在了门外。
那日,院外响起扣门声,屋里的主仆三人对视后自动忽略,充耳不闻,陶沅音在凉榻上看书,松月和云橘则是在旁边做簪子和耳饰,云橘手巧认真,对制作技巧学得快。
每隔两口茶的间隙,敲门响又起,凉榻的女子拿书的动作不变,连眼睛都没离开书半分,轻轻出声:“松月,外面有些吵,你去看看吧。”
松月得了指示来到门口开了一条门缝门,想想也知道是谁,“姑爷好。”
终于开了门,魏令简还以为会想前几次一样吃闭门羹,正欲进去,只是这丫头的意图太明显,护着门缝,“松月,你家小姐好些了吗?大夫怎么说?”
“不牢姑爷操心,大夫说小姐是受了太多委屈太多气,被气病的,需要静养。”姑爷是主子,松月只能在心里埋怨千遍,面上还得恭敬如旧。
魏令简听完心中惭愧万分,“都是我不好,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你让开些,我有话和你家小姐说。”说着推门欲进。
松月谨遵小姐的意思,丝毫不让,大声阻止:“姑爷,大夫说了最好不要让小姐再度生气,那样只会让小姐病情加重,还请姑爷理解,小姐的身体最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