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了。”两人齐齐点头。
明夏见辛禾再无吩咐,便识趣的退下了。
辛禾让他们自己自报家门,家住哪里,家里有几口人,为何被卖等等。
两人挨个儿说了,辛禾点点头。
“你们如今既跟了我,那从前的名字便不能用了。”辛禾想了想,道,“如今正逢秋日,你便叫惊秋吧。至于你,你的姓留着,名字改为磐,李磐。”
惊秋与李磐齐齐向辛禾行礼:“多谢夫人赐名。”
改过名字之后,辛禾坐直身子,说起了正事:“我这人没什么规矩,在我身边你们不必束手束脚。但只一点,我这人容不下背叛,你们既跟了我,便只能也只需效忠我一人,若谁敢生二心或者背叛我,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惊秋和李磐当即膝盖一弯,便跪了下去,异口同声道:“是,奴才/奴婢谨记。”
“那我再说三条规矩。第一,日后在我面前不需下跪,无论何事都站着说。”
惊秋和李磐闻言忙又站起来。
“第二,在我面前也不必自称奴才或者奴婢,以名字自居便好。”
“是。”
“第三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府里你们只需听我的命令效忠我一人即可,其他人无权命令你们,你们也不必听任何人的吩咐。”
惊秋和李磐再度称是。
该说的说完了之后,辛禾便喝了口茶,然后道:“今日你们刚进府就不必当值了,回去歇息吧。”
惊秋和李磐行过礼后便退了出去。
明夏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见辛禾仍坐在窗边的榻上,并无唤人服侍的意思后,便也没自作主张的进去。
而辛禾则倚回榻上,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虽然明夏和院子里的下人都对她很忠心,但他们都是魏明烬的人,辛禾做不到对他们完全信任。
而且辛禾不但不信任他们,她也不信任魏明烬。
魏明烬那人就是个疯子,在他面前,她不能毫无反抗之力。
她身边得有只效忠于她的人。如今虽然只有惊秋和李磐,但慢慢会更多的。
奉墨转头也将此事禀给魏明烬了。魏明烬听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而是颔首道:“随她去吧。”
第二日用过朝食后,辛禾便再度出门了。
这次除了池砚外,她身边还多了惊秋和李磐。
李磐生得高大威猛,府里统一的小厮短打穿在他身上,愈发显得他猿臂蜂腰身形高大。而惊秋仍是那副孱弱的模样,但她行事却很机灵。
辛禾今日要去见嘉和公主。
嘉和公主尚未出降,她本是住在宫中的。但她在宫外也有几处私宅,因她生性爱玩儿,便隔三差五的住在私宅里。
今日辛禾要去的就是嘉和公主的私宅。
辛禾甫一进府,流萤便笑着迎了上来:“辛姑娘可算是来了,公主正等着您呢!您随婢子来。”
“有劳。”辛禾客气的同流萤笑了笑,与她一道走。
奉墨当即欲跟上时,却被府里的下人拦住。流萤回头,皮笑肉不笑道:“公主有令,整个魏家除了辛姑娘之外,任何人都不得踏进公主府半步,奉墨小哥还是去外面等吧。”
“可……”奉墨欲辩解,辛禾已先一步开口。
“惊秋,李磐,你们就在这儿等我吧。”
流萤与辛禾打过几次照面,今日见她身边多了两张陌生的面容,不禁低声问:“辛姑娘,这两位是……”
“是昨日我刚为自己添置的随从。”
流萤一听这话瞬间便懂了,她吩咐:“带他们两个去喝茶坐着等吧。”
立刻有下人领惊秋和李磐过去,奉墨欲跟过去,却被人拦住:“奉墨小哥请。”
那人指着门外,一副恕不远送的模样。
奉墨只得悻悻退出去。
辛禾过去时,嘉和公主和白旭正坐在廊下观雨。
嘉和公主神色慵懒倚在软榻上,指尖抚着怀中的狸奴,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而白旭则在廊下不住走动,神色既激动又有些忐忑。
“公主,魏公子会不会临时变卦,不让阿禾出门了?”白旭伸长脖子,不住朝院门口的方向望去。
嘉和公主闻言,不悦睁开眼,正要开口说话时,白旭却目光蓦的一亮:“阿禾来了。”
嘉和公主转头,就见流萤与辛禾撑着伞从垂花门外走进来。她便将先前的话又咽了回去,慢吞吞的坐了起来。
进了廊下后,辛禾先向嘉和公主行过礼后,才扭头看向白旭,冲他笑着道:“白旭,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白旭的目光似黏在了辛禾身上一般。他不住的打量着,生怕辛禾这段时间过得不好。
嘉和公主觉得自己留下碍眼,便打着哈欠离开了。
待廊下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白旭才急急问:“阿禾,你怎么样?你回京后魏公子有没有为难你?”
那日魏明烬虽然口口声声说她是他的爱妾,但他言语间,对辛禾却并无敬重。
辛禾摇摇头:“没有。倒是你,这一路从滁县来京城,应当吃了不少苦吧?”
之前辛禾暂居在白旭家中时,白旭曾同辛禾说过,他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了。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从滁县一路千里迢迢来了京城,只为寻她。
“也没有。”白旭绝口不提他这一路而来的狼狈,只急切同辛禾道,“魏公子将你带走后,我抱着那匣银子想去镇上,同魏公子商量,用那匣银子换你自由。但夜里我没注意脚下,一个不小心失足跌下了山坡。第二日我醒来后赶去镇上时,镇上的伙计说你们一大早就走了。”
说到这里时,白旭垂下脸,声音艰涩道:“对不起,阿禾,是我来晚了。”
若他能早点来到京城,早点找到她,陛下或许就不会为他们赐婚了。
“没有,你来得一点都不晚。”
说话间,辛禾倾身上前,踮起脚抱住白旭,哽咽着道:“白旭,谢谢你啊,是你让我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该是什么样子的。”
在得知白旭为了那微末的希望,为她跋山涉水从滁县来到京城那一刻,辛禾心中除了感动之外,还有坚定。
在看到那封赐婚圣旨后,辛禾也曾想过,既然她这辈子注定都不能摆脱魏明烬,那不如就这样认命。将从前那些芥蒂放下,和魏明烬好好过日子。
但白旭的再次出现,却让辛禾瞬间醍醐灌顶:她怎么能这样认命呢!
她原本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
是魏明烬用卑劣的手段,将她从一个本可以婚嫁自由的良人,变成了他的妾。
因为她宁折不弯,他才以退为进,又用一纸婚书换放妾书。
无论是让她做妾,还是让她嫁给他,魏明烬从未询问过她的意见,而是逼迫她,让她没得选。
她怎么能屈服一个折断她羽翼,试图困住她的人呢!
魏明烬口口声声说心仪她,可他的心仪是占有是摧毁,是折断她的羽翼,将她变成一只笼中雀。
他休想。
他魏明烬可以用这道赐婚圣旨困住她的婚嫁,但他休想困住她的人,困住她的心。
她一生都不会屈服。
第67章 正文完结
两刻钟后,辛禾与白旭一道来见嘉和公主。
嘉和公主看见白旭红肿的双眸时,不禁愣了愣。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吗?白旭竟伤心成这个样子啦?
不知怎么的,嘉和公主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发酸。
但转瞬,她便又压下了这抹异样的感觉,没好气同白旭道:“一个男人这副模样多窝囊啊,赶紧去洗洗脸换身衣袍。”
白旭也觉得自己眼下确实有些狼狈,遂同辛禾说了一声后,就先去洗脸了。
待他离开后,辛禾才看向嘉和公主。
嘉和公主会意,唤了流萤来,将一个匣子推到辛禾面前。
上次辛禾除了同嘉和公主说,她想见白旭一面外,她还求了嘉和公主另外一件事。
匣子打开,里面放着十来颗丸药,及一张方子。
嘉和公主道:“上次你同我说过之后,我便找到了昔年为寿春王做药丸的太医,从他手中拿到了昔年他为寿春王做的男子避子药丸。那太医说,同房前化水喝一颗,可保十二时辰无虞。但是药三分毒,这种药丸若长年累月服用,到最后那男子便无法让女子受孕。”说到这里时,嘉和公主顿了顿,“你确定要这么做?”
辛禾接过匣子,神色平静:“确定。”
她不会再给魏明烬生孩子了。
嘉和公主见辛禾态度这般坚定,便也没再说什么。
之后她们又闲聊了两刻钟左右,辛禾便起身告辞了。
她出来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白旭送辛禾出府,看着侍女小厮将辛禾扶上马车,车夫赶着马车离开后,白旭眼里又浮起了红晕。
嘉和公主瞧他这副模样就觉得心烦,她抬手将自己的帕子扔到白旭身上,满脸嫌弃道:“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有本事你把辛禾抢回来啊。”
“是我没用。”白旭垂下头,神色自责。
嘉和公主顿时有种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的感觉,她气的跺了跺脚,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辛禾离开嘉和公主这里之后,觉得有些疲惫便回魏家了。
换了件家常的衣裳后,辛禾将惊秋叫进来,将药方交给惊秋。
“你得空了拿着这张药方去药铺,让人配些丸药回来。”
“是。”惊秋忙接过药方。
辛禾则将匣子里剩余的药丸用一个小瓷瓶装进来,放在自己妆奁台上的小屉子里。做完这一切之后,辛禾便盖着薄毯倚在榻上看书,中途明夏进来似是有事要禀,但见辛禾已经睡着了,便又默然退下了。
魏明烬一直到黄昏时分才回府,他甫一回府,奉墨便立刻说了辛禾今日去嘉和公主私宅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