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雪腻润肤同浓稠的黑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而最是刺目的是颈上的红痕。
清晰可见,毫无遮掩。
“你!”
“你!”
卫成临气的说不出话来,眼睛顿时泛上血丝,“你这个狗彘不若的畜/生!”
听到如此谩骂的话,晏闻筝却是不语,只挑眉看着他。
狂妄,嚣扬。
一如那日朝堂对峙时的模样。
“卫大人可别忘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咎由自取。”
男人眸里带着零星的笑意,薄唇里捻出来的字句冰冷刺骨。
“折了兵,又赔了夫人。”
一字一句,似如寒刀利刃生生往心上割,卫成临陡然面色惨白,抬起眼来怒视着。
晏闻筝如愿看见卫成临这幅神色,继续道:“你的妻子,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听到这话,卫成临身体微微颤抖着,捏紧的两拳太过用力泛出白色。
“你胡说!晏闻筝,你休想嫁祸于人,你这个疯子!”
晏闻筝不怒反笑,“怎么?现在卫大人后悔了?心疼了?”
“可惜啊。”
晏闻筝嘴角笑意更浓,敛眸凝着怀中少女,指腹慢条斯理的轻抚过少女柔媚白嫩的脸颊。
“现在晚了。”
再次看到这样亲昵的一幕,卫成临终于似一瞬间被抽光了所有力气,狼狈又踉跄后退几步,道。
“事已至此,便还请归政王高抬贵手,将流卿交还于我。”
空气有一瞬间的沉寂,见晏闻筝毫无动作,卫成临打破静肃,威胁道:“你当真要与太子作对?”
“太子?”
晏闻筝冷哼一声,“区区太子,你觉得本王会放在眼里?”
“倒是你,口口声声为了天下大义、朝堂安危,连自己的未婚妻都舍得。”
“晏闻筝!”
卫成临全身颤抖,双目赤红,好在理智还记得阮流卿还在其手上,不欲与其多争,道:“今日若归政王肯网开一面放了流卿,此前之事,我定说服太子一并勾销。”
“哈哈哈哈。”
晏闻筝仿听见了何笑话般,身体仿佛都在颤抖。
晌久,漫不经心道:“卫大人的妻子是该交还于你。”
听到此话,卫成临紧绷的情绪稍有一丝松动,可还没来得及放心,便看见男人幽幽掀起眼皮,漆黑瞳眸里似倒映着铺天盖地的阴戾。
“可昨夜,天地为媒,日月为床。她已是本王的,女人。”
最后两个字他刻意说的缓慢,卫成临心一咯噔,因莫大的怒火额上迅速爆起青筋。
“你到底想干什么?”
“错了。”
晏闻筝微微眯起眸子,“是你和太子想干什么?”
“休再多言,将流卿交出来!”
卫成临怒吼着冲上前去,想要将人抢回来,可毫无习武之力的他根本不是晏闻筝贴身近卫的对手。
膝盖被其剑柄狠狠一击,他便重重的跪下地去。
卫成临抬起头来,怒目圆睁的瞪着晏闻筝,再无往日的清贵矜雅模样。
“晏闻筝!终有一日,你会自食恶果,不得好死!”
“哈哈哈哈。卫成临,本王很喜欢你现在这副模样。”
晏闻筝轻而易举抱着怀中人站起身来,睨着他,俯身凑近单膝跪在底下、折了一切清高傲骨的卫成临。
“本王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卫成临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切,看着被挟持的少女离他越来越近,仿是晏闻筝真的大发善心要将人交替给他。
他若伸手,便能从其怀里接过。
卫成临紧紧抿着唇瓣,带着一丝颤抖缓缓抬起双臂。
第6章 舍弃“再哭,本王便将你扔下去。”……
“不过,”
可就在要触碰之际,他听见晏闻筝低沉玩味的声音。
“你是要护你御史台的几十条人命,还是她?”
闻言,卫成临动作顿时僵在半空,他抬起头来,看见晏闻筝眼里的戏谑和冰冷。
“嗯?”
卫成临一震,双眸中布满血丝,“他们果真在你手上?你要杀他们?!”
“选择在你。”晏闻筝慢条斯理直起身,双眸睨着于他面前跪着、尽是痛苦和挣扎之色的卫成临。
许久,他无力垂下双臂,整个人仿被抽取了灵魂般再无支撑。
“呵。”
晏闻筝似早已料定他会作何选择,嗤笑一声,抱着人阔步往屋外走去。
“流卿……”
“流卿!我……”
晏闻筝听见身后人的悲痛低喃,眸里的讥讽更是放大几分。
出了房门,日头正是正好,弥漫在幽林丛渊间的大雾早已散去,可远远眺去远处的绿色山幕。
影风跟在其后,问道:“主上,当真要放了昨夜擒获的那批刺客?”
影风话并未说完,只是震惊历来绝不放过一个的主上这次竟为了一女子,白白放了手中好不容易抓来的把柄。
御史台那些老东西仗着资历深厚,平日总是在朝堂之上煽风点火,处处指摘,提出罢黜。
而今这是绝佳的机会重创一击,更何况还有太子的掺手,若好生利用,也可撼动盘根大树。
他想不通,然也绝不会置喙主上的抉择。
“急什么?”
失神间,听及主上的声音自前端传来,影风连忙低下头,静立恭听。
“有她在手上,好戏才是刚开始呢。”
影风眼眸一沉,似幡然想明白了什么,立马道:“卑职受教!”
晏闻筝微微敛首,漆黑瞳眸从少女昏睡的娇靥上划过,轻哼一声,缓缓漾开意味不明的诡秘。
……
马车一路疾驰,在宽敞的街市上威风凛凛的前行,来往百姓看见所行阵仗,再由那楠木车身上精雕的蟒纹,不难猜出这是当今归政王的车架。
如此,纷纷唯恐避让,嬉闹的孩童迅即被其母
亲抱紧在怀里,踉跄着赶紧离开。
一时之间,原本熙熙攘攘的街市变得鸦雀无声,唯有车轮同地板发出的轱辘声响。
阮流卿醒来之时,身上裹着的仍只有那件里袍。
男人的身形实在高大,一件里袍便能将她整个人套在其中。
她睁开眼睛,感受着颈脖间传来的酸楚,想起自己是被晏闻筝生生弄晕的。
浓密的羽睫一颤,她立马坐起身来,下意识寻找晏闻筝的身影。
马车内宽敞无比,可却几乎与黑色融为一体,遮掩的帷幔将外头的明媚日光彻底隔绝。
这样的环境,让人下意识感动不安和恐惧。
阮流卿视线寻梭,果然在上首位看见正懒懒半倚着的晏闻筝。
双腿交叠着,只手抵着额似在假寐。
诡异的是,在自己看向他的那一刻,他便幽幽掀起眼皮来。
阮流卿被他这样异于常人的警惕而震撼,又吓得唇瓣颤了颤,捏紧了裹在身上的里衣,壮着胆子问他:“你把成临哥哥怎么样了?”
然相较于她的急切,晏闻筝却是一言不发,方睁开的双眼阖下,嘴角缓缓抹开讽刺轻佻的笑意。
“你说啊。”
见他这般模样,少女的嗓音已染上了些许哭腔,她凑近了些,攥住了晏闻筝的衣袖。
“还有,你要带我去哪儿?”
如此,终于换来男人的一个眼神。
晏闻筝再度睁开眼来,浓稠的眸子里晕染着狠戾气息。
“他舍弃了你。”
“不,不可能。”
阮流卿有一瞬恍惚,碎满水雾的蝶翼一颤,“你在骗我。成临哥哥不可能不要我。”
“呵,”晏闻筝嗤笑,“有什么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