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细看些时,被男人微带挑衅和占有的姿势更加挡了回去,似乎在宣告这是他的东西,不容旁人觊觎。
高硕景回过神来,轻轻一笑站起了身,客套道:“归政王可让孤好等,竟这般久才现身。”
“太子殿下恕罪,”
话虽如此,可晏闻筝面上却无半分愧疚之色,神色依旧嚣扬,手臂将怀中少女更往身前带了些,笑道:“遇见了件趣事,这才耽搁了些许。”
阮流卿被紧紧桎梏着,根本无力抵抗和挣扎,更遑论这种情景,她只能彻底将自己依附于晏闻筝。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刻意戏弄于她。
阮流卿想着,埋下头去,紧接着又听到晏闻筝朝一直未出声的卫成临刻意的“寒暄”。
“卫大人,别来无恙啊。”
幽幽嗓音拖的很长,虽听起来漫不经心的,但显而易见的恣睢挑衅。
卫成临听罢,根本忍不住的厌恶,若非太子执意如此,他怎会与此人静坐下来品酒。
他唇抿成一条直线,紧握酒杯的手因用力而指节泛白,却也压不下那道怒火和滔天恨意。
“成临,你莫不是醉了,竟未听及归政王同你说话。”
身侧的高硕景微微提醒,又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朝晏闻筝道:“劳归政王挂念,成临近日一切皆好。”
“哦对了,”
高硕景眸光再度落在男人怀中的少女身上,问出了那句话,“这位姑娘是?”
听见太子这暗含深意的询问,阮流卿如秋水的瞳眸被晃动一丝涟漪,抓握晏闻筝腰间布料的手儿更紧了些,她扬起头来,
望着晏闻筝带着一丝祈求,恳求晏闻筝好好说。
哪知,晏闻筝却似没看到一般,又或是根本不在意,嘴角依旧挂着那抹阴鸷的笑,“这位姑娘啊……”
恶劣的尾音似都在空气中打了个旋儿,待如愿看见少女眸中的可怜和哀求,抬起了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动作看起来又宠溺又旖旎。
“一个怜人罢了,虽不会说话,可却黏人得紧,臣甚得趣味,”笑意越来越隐晦如深,晏闻筝缓缓道:“这才斗胆带着一同来饮酒玩乐。”
说罢,甚至更是亲昵的横抱起她,当着太子和卫成临的面,带到一处软塌边,而他就那样大摇大摆的坐下去,手臂依旧横在她的腰间,不带丝毫掩饰强势的掌控。
“哈哈哈哈哈。”
高硕景笑的开怀,眸中却划过一道难以琢磨的暗光,又道:“美人在怀,花前月下,归政王当真好雅兴。”
听见这些话,阮流卿更能感受到太子和卫成临再度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咬紧唇瓣,只得更瑟缩着依靠着晏闻筝,避开这些探索的目光。
然目光是避开了,可她心中羞耻和悲凉更甚,她竟真的成了这花影楼里任人玩乐之人。如是心涩想着,不觉将自己掩埋得更深。
“殿下过奖。”
不知为何,晏闻筝似是有些高兴,另一只手轻扫过她戴着面纱的脸颊,可阮流卿怕他突然发疯,会狠狠将她的面纱扯下去,如是便更往他肩头躲了一分。
晏闻筝一顿,嘴角笑意更深,大掌落在了她耳垂,揉了揉,似在安抚受惊的幼兽。
“看来,确实极逗人开心呢。”
太子将一切尽收眼底,嘴里调侃着,又问:“不过这怜人身上可还有何惊艳的本事,既出自这花影楼,想必这琴艺或是舞艺定十分精湛。”
“太子殿下想看舞,真是巧了,臣今日特意命这花影楼的花魁准备了一支舞。”
晏闻筝面无异色,眸里的笑冷了些,轻拍了拍手,很快一众身着美艳的女子踩着莲花步、手里执着乐器走了进来。
潋滟的薄纱裙摆漾出淡淡的香味,随后,一个极是貌美的女子身着大红舞衣款款而来,玉足上的铃铛一步一响。
随着乐声悠扬,清脆的铃铛同婀娜的舞姿步步摇曳生花。阮流卿头不得已一直埋在晏闻筝肩头,虽看不见,但依此刻的融洽氛围,她想,所有人都该是被这花影楼的花魁惊羡住了目光。
果然如母亲所说,男子每一个能抵挡美艳女人的诱惑,正如当年正直刚阿的父亲,在遇见周姨娘之前,同母亲也算相敬如宾,可之后,被年轻貌美的周姨娘迷得死去活来……
凡尘男儿,不可能能拒绝美色的诱惑。
而今看来,体恤爱民的太子是,端方清正的卫成临是,就连阴晴不定的残暴疯子也是……
她轻叹了口气,悄悄抬起头来,想趁着这空隙,从多时的紧绷和压抑下喘口气,却根本毫无防备撞进晏闻筝漆黑幽冷的眼眸。
少女有一丝讶异,更受惊的险些叫出声来。晏闻筝竟死死的盯着自己,这种眼神,似乎已看了许久,将她完完全全的钉住。
他竟当真一直看着她?!
长久的对视令人窒息和害怕,阮流卿觉得世间万物静止下来,听不到花魁玉足之上的铃铛响,更听不到悠扬的乐声。
她同晏闻筝的距离很近,近到她鼻尖围绕的尽是浓郁到极致的男人身上的冷檀香,到处都是他的味道,他的气息,就连嘴里似乎都还是他的味道。
可明明……距离方才亲吻有那样久了。
阮流卿眸光晃动涟漪,轻颤着眼睫,稍稍避开了些晏闻筝直勾勾的眼神,却不慎瞥见了卫成临。
端坐在另一侧软塌上的姿态方正,可他的眼神,确为被摄魂吸魄的花魁所吸引。
似察觉到她的窥探,卫成临骇然侧过脸来,险些四目相对的前一瞬,晏闻筝已经蛮狠扣着她的后脑将她摁回他宽阔的肩膀。
鼻尖贴着他精致上等的布料,可鼻子娇嫩,亦被磨得有些疼。
她浅浅吸了口气,顾不得晏闻筝此刻弥漫而出的暴戾和凶残,不安的蹭了蹭,总算寻到一处不那么磨人的位置。
可如此,在晏闻筝看来,却是不一样的,她这样的动作,在他眼里,是为带着别样娇气的意味。
更何况,她柔软纤细的身子就紧紧的在他怀里,更添莫名的亲昵。
幽眸微眯了眯,本要散泛而出的暴戾一瞬间化作诡谲的危险。
“阮流卿。”
他微侧首,唇瓣紧贴着她的耳朵,用仅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道:“你以为你撒娇,我就会饶了你这次?”
声音很低,很吓人,可阮流卿不明所以,什么叫撒娇,而她方才又犯了什么惹怒了他。
可而今,她不能说话,更不能解释,她只能任由自己贴伏在他身旁。
只轻轻哼了声,以示自己的不满和疑惑。
然似得不到她的回答,亦或是自己此举挑战了晏闻筝的耐性、
他更是恶劣了,在这种情形下,撩开一角面纱,也要咬她。
稚嫩的耳垂上,咬狠添上新的,滚烫的唇瓣的热意源源不断,阮流卿身子颤抖着受着痛,眼尾被晕染的通红。
可晏闻筝不会轻易放过她,虽未咬了,却久久的吮噬着。
阮流卿受不住,差点便要溢出声来,苦苦憋着,更怕太子和卫成临发现这不堪的异样。
可事与愿违,他们仍看见了。
花魁一舞结束,房间归于沉寂,卫成临压抑怒火的声音显得格外沉重犀利。
“晏闻筝,你三番五次如此行径,当着与市井无赖别无二致,当真不怕被人诟病?”
欺辱了他的流卿,而今竟!竟又这般同一个青楼里的女人如此不知羞耻!
当真令人恶心!
他别开铁青的脸,不敢多看一眼,尤是他怀中的那个怜人,莫名的,他总将其认为是流卿,今夜自两人进来,他便有些恍惚。
可他一直在心底说服自己,流卿早已死了!
她已经死了!
那不过是个青楼女子!
于这样的风月场所流连,受尽万人享用,怎可和他的流卿相比。
可纵使如此,每看一眼那女人同晏闻筝的亲昵,他的心便痛的似不能呼吸一般。
“诟病?”
却闻晏闻筝不以为然的笑道,“本王早已臭名远扬,还怕这?再者说,本王行事,何曾看过他人眼光,倒是你,畏首畏尾,泛泛平庸。”
“你!”
卫成临怒目圆睁,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晏闻筝鄙夷讽刺的戏弄打断:“卫大人这般激动,莫不是也看上了这怜人?”
声音不紧不慢,其中的冰冷如针一般尖锐。
阮流卿听着两人的对话,更听到卫成临接下来令人如堕冰窖的回答。
“呵,晏闻筝,你以为我是你?一个区区青楼女人,我嫌脏,你还是自己留着慢慢享用吧。”
卫成临微眯起双眸,俊朗清俊的面目之上的厌恶毫不掩饰,却不知是对晏闻筝,还是对其话中的女人。
阮流卿听罢,面色徐徐变得惨白,连躲藏自己都忘了,难以置信的望着卫成临。望着记忆中那个清风朗月的翩翩君子,泪水不可控在眼眶里打转。而今,他竟能说出这般刺人肺腑的话来。
“啧。”
晏闻筝嘴角勾出得逞的笑,眸光凝着怀中的少女,道:“看来这位道貌岸然的公子很是厌恶你呢,你这一辈子能依靠的,”
清磁的嗓音轻飘飘的,却是极具威严的宣告一般——
“只有我。”
说罢,骨节分明的大掌握着少女的后颈使其枕在自己肩头,一手又抚着少女的发丝,一下一下,似如安慰。
这种似若将人捧在手心里的珍视安慰,阮流卿知道是假的,更知是晏闻筝刻意装出来刺激卫成临或是讽刺自己。
可她偏偏却听了这样的话,酸涩和委屈一簇簇的涌出来。
家族嫌她丢了门楣,绝情撇弃了她,未婚夫也似并不如她以为那般善良妥帖,而今残忍的现实确实如晏闻筝所说那般,她哪里也去
不了,甚至只能依靠他而过活。
她为自己的命运和现状而感到悲戚,可又倔强的不肯让自己留下泪来,死死咬着唇瓣,身体因情绪激动而颤抖。
晏闻筝能察觉到她的异样,抚住她头发的手微顿,敛眸看她,方要说些什么,却听见太子高声道。
“好了好了,今夜孤设宴,两位莫伤了和气。”
见气氛仍是未缓,太子微微蹙眉,脸上有一丝不悦,却很快掩藏,站起身来,道:“罢了,此际夜色尚晚,不如归政王我们改日再聚。”
晏闻筝听罢这惺惺作态,心中冷笑。
当真是无趣。
而怀中的人儿娇嫩的身子仍是在抖着,甚至自肩头传出些压抑的抽噎,晏闻筝眸中暗色愈聚愈深,眼下,他还急着别的事,自是再难虚与委蛇。
他微微勾唇,漫不经心道:“恭送太子。”
“晏闻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