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梓轩点了点头,“臣弟可以辅佐,但若做主负责,万一搞砸了——”
“梓轩。”
帝王打断他的话:“搞不搞砸另说,但你若连这点担当和自信都没有,以后哪个女儿家,敢放心的嫁与你?”
他说的直白,“况且,堂堂晋国王爷,给鸿胪寺卿做辅,传出去,朕可丢不起这个人!”
鸿胪寺卿,官在四品,隶属礼部直管,主掌外宾、朝会仪节之事。
若让安王负责此次朝贺,那礼部便成了辅佐,鸿胪寺只需请示萧梓轩即可。
他暗暗想了许多,忽地跪地:“多谢皇兄信重,臣弟领旨!”
“起来吧。”
萧衍之长呼了口气,看了眼殿外天色,已快到午时。
“方才说攻心,朕还没问你,和桑二姑娘之间,可有进展了?”
萧梓轩言语磕绊:“经常去府中联络感情,但不曾、不曾说什么……”
上次冬至祭祀,也许是自己藏得不深,皇兄和孟大人都能猜出他喜欢桑芸心,此刻被问及,除了支支吾吾地回话,并无其他进展。
萧衍之:“这几日见不到,你就不着急?”
萧梓轩被问的发懵:“芸心不是被皇嫂请进宫了?臣弟着急也没法子。”
“这么久了,人家连你的喜欢都不知道,还胜在攻心呢,朕都替你急。”
萧衍之一番话说的安王愈发难受。
萧梓轩本就没有自信,若说破了,怕是连朋友都没得做。
故意说:“那也不能直接攻身啊,和登徒子有何区别。”
言罢,还悄悄抬头看向萧衍之,极小声说:“臣弟哪敢像皇兄那般强硬。”
帝王一时气闷,转而又放声大笑。
“行啊,不愧是孟大人教出来的嘴皮子,都敢数落到朕头上了。”
萧梓轩没看出萧衍之有真的生气,嘿嘿一笑。
“不一样,皇嫂的性子跟您合得来,放在芸心身上,怕是要出血案。”
皇帝将朱批的笔放回御案。
“一会儿同朕去凤仪宫用膳,也算齐贺阿晚迁宫之喜。”
萧梓轩这几日也并非全无长进,缩了缩脖子。
“皇兄这语气,若非说的是凤仪宫,臣弟还以为要去吃鸿门宴呢。”
帝王哼笑:“区别不大,待会儿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带着桑二姑娘一同离宫,还不能让桑晚发觉。”
他起身,走到萧梓轩面前,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头:“机会给你,别不中用。”
萧梓轩消化了一下帝王话术,唇角抽搐。
“分明就是皇兄自己见不到皇嫂着急,还说的这么大义凛然……”
帝王搭在萧梓轩肩头的手一点点捏紧,笑容故意变得可怖。
“孟大人就没教你,看破不说破,才是生存之道吗?”
第79章
桑晚睁眼时,已临近午时,身边的桑芸心不知何时已经起了。
她这几日睡得都很安
稳,不知是身边有人陪同的缘故,还是睡得太晚。
珠月隔着帷幔轻声询问,“姑娘醒了?”
“嗯。”桑晚声音还有些哑,许是昨夜聊得太久,这会儿仍旧觉得困乏。
珠月过来掀开床纱,侍奉桑晚起身。
“陛下散朝后过来了,在内殿没寻到您,阴着脸走的,跪了一地的人,安公公都跪了许久。”
“跪了许久?”桑晚疑惑。
“陛下坐了有一会儿,也不说话,殿内除了元公公都跪着,临走前只问二姑娘来了有几日。”
珠月点头,边说着,手中动作不停,替她穿着衣衫。
“奴婢在偏殿侍奉,未曾过去,听主殿的宫人说,还从未见陛下在您这有过那样阴沉的脸色,替姑娘担心。”
桑晚蹙眉,就算萧衍之今日不来,她本也打算晚膳后送桑芸心离宫的。
那件寝衣也已绣完,就连右侧新加的那个“晚”字,也都在桑芸心的指点下大功告成,让苏若收进预备送礼的屉子了。
整整三夜,桑晚已然知足,日后总有再让她进宫的机会,也不急于一时。
况且这几日,陛下就连用膳都没过来,桑芸心在这,他总归是要避嫌。
不怪凤仪宫内,人心惶惶。
“二姐姐呢?”
桑晚倒是不慌,萧衍之独守空房三日,一大早过来本想温情片刻,却扑了个空。
听她和桑芸心宿在一处,难免吃味不高兴。
珠月:“二姑娘醒得早,正在后院闲逛。”
凤仪宫正殿后的景色甚美,溪水汩汩,假石山伫立其中,还建了个小亭,和连廊直通,别有一番意境。
桑晚之前以为,凤仪宫是姚淑兰做皇后时住的地方。
若真如此,萧衍之幼时岂非也在这里生活过许多年?
向安顺问后才知,先皇后年纪轻轻便薨逝,姚淑兰才仗着母家势力做了继后。
先帝也未曾让她迁宫,这里的部分光景,还是先皇后在时留下的。
桑晚点头,离开偏殿也往后走去:“陛下来过的事,不用告诉她。”
“奴婢晓得,安公公一早就吩咐下去了,不敢有人乱言。”
珠月搀着桑晚,还未踏入后院,安顺便气喘吁吁地过来,“启禀姑娘,陛下赐了御膳,已经快到正殿了。”
桑晚:“怎突然这般正式?”
若说御膳,她和萧衍之同寝同食了这许久,哪顿不是御膳?
安顺单膝点地,没敢抬头:“陛下说机会难得,便传召了安王殿下,和二姑娘一起,庆贺您迁宫之喜。”
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晨帝王离开时的面色,忽而来这出,他心里也没底。
桑晚暗暗咬唇,前两日和桑芸心才聊完安王,陛下就带着人来了。
迁宫之喜,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快去叫二姐姐过来,准备迎驾。”
珠月应下,往后院的小亭里小跑着过去,安顺则随桑晚去了前边儿。
“姑娘要去再装扮下,还是去正殿?”他问。
桑晚不疾不徐,“既然提前通报了,自然要去宫门迎驾,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
安顺弓着腰,随行在桑晚身侧,表情古怪。
神仙打架,殃及池鱼,大抵就是他现在的心情。
先有帝王阴着脸离开,再兴师动众的过来;后有姑娘突然板正,就好像在暗暗较劲似的。
桑晚自打离开南国,来了晋国皇宫后,安顺见她跪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一开始萧衍之总会提前将桑晚拉起,到后来,两人相处自如,朝夕与共。
帝王怎会让她守着那些克己复礼的规矩,日日光看着都拘束。
凤仪宫不小,待桑芸心和珠月赶过来时,桑晚已经在宫门旁的前院了。
立在光秃秃的花坛旁,若有所思。
桑芸心不知道她从前和萧衍之是如何在宫中相处的。
并未看出端倪,好奇问道:“晚儿在想什么?”
“在想这里,来年该种什么花才好。”
桑晚说的随意,抬头轻笑:“安王殿下也一同来了,恐怕陛下已经猜到他的心思。”
桑芸心垂了垂眼帘,上前一步挽住桑晚的胳膊。
“恭贺你迁宫,该高兴才对,旁的事我暂且不想考虑。”
御膳房的宫人已从后门将御膳送到凤仪宫的小厨房里。
萧衍之身后跟着萧梓轩,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足凤仪宫,眼中难掩欣喜。
早就将方才帝王的暗暗威胁抛诸脑后。
踏入正门,帝王顿足,萧梓轩刚伸出一足,也猛地停下。
桑晚和桑芸心,带着凤仪宫的一众宫人皆侯在宫内。
见他们进来,两人齐齐福礼。
“陛下万福,安王殿下万福。”
萧梓轩在帝王身后,踏进宫门的一只脚堪堪收回,退了出去。
开玩笑,让桑晚给他见礼,他怕折寿,更怕萧衍之记仇,秋后算账。
元德清跟在最后,没进宫门,光听声儿,心里都咯噔一声。
透过缝隙,果然凤仪宫的人都跪着见礼,桑晚尤其显眼,半低着头,神色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