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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笼叹_分节阅读_第66节
小说作者:旅者的斗篷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434 KB   上传时间:2025-06-19 15:21:31

  卧房内,江杳独自在榻上缓缓起身。

  安静下来了,仅剩她一人。

  窗外鸟语啁啾,阳光澄澈,冷暖正好。来到阁楼上眺望,陆云铮英俊文静的身影已完全消失在廊庑之外了。

  多希望她真的是她,这样的日子永远过下去。

  江杳贪恋地吮吸着阳光和空气,她尝过真真切切活着的感觉,此生无憾。

  她将藏匿的寒刃拿出,在阳光下握了握,感受了一下死亡的意境,随即从阁楼上径直将寒刃抛入湖中,噗通激起剧烈水花。

  可笑的是,作为杀手下不去手。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更不是一个合格的锦衣卫。

  江杳凄笑了下,双目如古井死水。

  跪地朝皇宫的方向三叩首,眼角一滴冰寒的泪水,为君父而流。

  她不忠不孝,完成不了使命,无颜面对君父,辜负了君父多年的信任和栽培,唯有以死谢罪,来世再报天恩。

  良久,她从妆台上拿起一块金锭,径直吞入喉咙。

  ……

  江杳猝然吞金而死,死得悄无声息。

  内阁两位大员陆云铮和江浔同时告假,料理丧事。听说陆大人闻丧讯时心情颠越,震惊无措,脸色霎时惨白如雪,跑丢了鞋袜,跌跌撞撞连轿都不会上了,径直从马背上跌落,坐在地上呕血成升,抚膺流涕,昏死了过去,兀自一抽一抽涌着泪水。

  江浔老迈之躯更难熬些,衰弱的身体承受不住这等打击,一病不起,残命如烛风中摇曳。江璟元独自支撑着整个家,边侍奉着父亲,边料理妹妹的丧事。

  惨剧来得太遽然了些。

  谁也想不到,江杳归来那日还好好的,忽然间吞金自尽。她并未和陆云铮闹矛盾,甚至临终那一夜两人还你侬我侬。

  江杳的离去对将江陆两家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几乎压垮了每个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人。

  林静照处于深宫之中,无从得知江陆两家的的悲恸,江杳的死只是小小的水花,涟漪都激不起来。江杳死则死矣,并不影响什么,也不能保住陆云铮的性命。

  两家料理丧事,江杳以首辅陆云铮之元妻名下葬。作为锦衣卫来讲,她深蒙天眷却忤逆君王违背使命,罪大恶极,连累她的师父锦衣卫指挥使宫羽罚禄三月。

  林静照内心愈加寒凉,毛骨悚然,见江杳这个下场,不久的将来陆云铮必死。

  她浑浑噩噩,心里空荡荡灌满了风,不可避免地对那位显清宫的道长产生憎恨之情,为陆云铮伤心,为自己的命运伤心。

  任何求情之词都没用,她早已喑哑。

  这可恶的宫墙将她束缚住,似梦似醒,浮浮沉沉,令人怀疑这不是皇宫而是人间炼狱。

  几日来,她昏昏沉沉地糟蹋自己,想赶紧得病死了,最好赶在陆云铮死之前,这样心不用痛人也获得了解脱。

  皇家的信条是灭口,死人是最守秘的。她既知晓朱泓的秘密,迟早也落得和江杳一样吞金而死的下场。

  天色冥黑,铅云密布,灰沉的云团似翻滚酝酿的混浊波浪,轰隆隆的闷雷劈下,枯叶被坠落的雨滴打成烂泥,黑燕盘旋低飞,大雨将至。

  这座吃人的皇宫,终于要露出最狰狞的面目。

  林静照端立在昭华宫之前,阵阵冷风掠过裙摆,准备听候圣旨。

  “皇贵妃,闻您近来精神恍惚,神志欠安,陛下特宣您去显清宫见驾。”

  若是寻常召见,来传口谕的皆是张全,此时来的却是东厂沈光,此人和锦衣卫一起掌管诏狱,尖酸刻薄。

  浓浓不祥的预感已充斥心头。

  是生是死,她都得去面对。

  林静照跟在沈公公之后,被一行人裹挟着,去觐见那位丹鼎青烟中的道君皇帝。

  她已来过显清宫太多次,称得上是轻车熟路。显清宫的氛围很让人不喜,植着大片大片的寂静竹林,雨丝横掠过梢头,树影遮天蔽日,再强劲的风也无法把这里的围墙吹透。

  她爱的从来不是寂静与冷清,要活就明明亮亮、痛快恣睢地活着,像烟火一样燃烧,而非被困在宫墙中秋木般枯萎。

  入殿,殿中仍氤氲着虚无缥缈的云雾,云母屏风上刻秀着仙界的三岛十洲和洞天福地,建置老子像,焚香燃灯,恍若身处仙界之中。

  朱缙在提笔沙沙批改着什么,他虽不上朝,朝政大事却牢牢攥在手,以厂卫无孔不入地监视三公九卿和普通百姓,大到军政边防,小到停在百姓家柳梢头的一只喜鹊都了如指掌。

  锦衣卫指挥使宫羽也在,看着架势便不是简单的。

  林静照跪拜如仪叩首,天颜咫尺不怒自威,令人栗然惶切。

  朱缙头也未抬,“起。”

  林静照抿了抿唇,“臣妾有罪,不敢。”

  他道:“哦?”

  林静照深知身为皇妃,清白贞洁是最重要的,被人觊觎也是一种罪,哪怕陆云铮是她曾经的情郎,现在她反而要向棒打鸳鸯的人认错。

  她斟酌着语言,如履薄冰:

  “因为臣妾闹得朝野不宁,害得您与肱股之臣离心,臣妾万死不足以弥补过错。”

  殿中明膏尖锐的目光似千刀万剑攒射,宫羽持刀立在一旁,冷漠地睨视着她。

  朱缙终于撂下了笔,尖利峭硬地直视于她,看似漫不经心的口吻气挟风雷,砭人肌骨,“那日陆卿在宫门口跪良久,实则是寻你。你隔着宫墙亦为他神魂颠倒,茶饭不思。朕闻你们从前是双宿双飞的情人,互相惦记,情有可原。”

  听他续续道,“你处于两难境地,一边侍奉着朕,一边午夜梦回思念着情郎,过得辛苦,朕看在眼中不落忍。如今江杳吞金自尽,让她以陆云铮元妻之位份下葬陆家祖坟,霸占你在祠堂中的位置,于情于理不合。朕并非铁石心肠之人,念你多年赞玄有功,可许你一个造化。”

  话音落下,宫羽端上来三样东西,匕首,白绫,毒酒,对林静照道:

  “请皇贵妃选择一样,陛下允许您追随陆大人而去。死后,会除去您的皇贵妃身份,将您的一瓮骨灰送出皇宫与陆大人合葬,全了他与您的夫妻之义。”

  

第61章

  死亡从未如此鲜活真切地逼近在面前,白绫、毒酒、匕首三者排列,散发着丝丝阴晦恐怖的气息,恰似殿堂外风雨大作的天色。

  林静照心口猛地收缩,怔然抬头望向九五之尊,似难以置信,幽深的眼睛不知不觉湿润起来。

  朱缙居于极端,凝重如山,人主之尊譬如堂,没有任何权力的禁忌,此番要她陪葬是下明诏。

  天子要谁死,谁能不死?

  林静照讪讪收回视线,最是无情帝王家,长期以来她笼闭深宫,苟延残喘博取性命,怕的就是走到这一步。

  陆云铮前些日的跪宫无意中将她逼至绝路,她身为后妃与外男有牵扯,于皇家礼法不容。

  可悲的是,她到此刻还没有直面死亡的勇气。她曾试过用白绫缠上脖颈,失重垂坠的那一刻太痛了,太不甘了。最好的死亡方式是患病,慢慢地消耗生命,平平静静走到最后一刻。

  “皇贵妃。”

  宫羽及时叫回了出神的她,提醒道,“请您选一样。”

  君王既赐她,由不得她不选。

  林静照虚汗如雨,咬紧牙关,凝向劲装结束铁面无情的宫羽,仿佛又回到了被关押在诏狱日日夜夜接受拷问的岁月。

  她一阵恍惚,全身骨架如灰尘般散开,又觉得现在自戕挺好的,脱离尘世的牢笼,死后还可以和陆云铮合葬。

  她缓了片刻,理智稍稍回笼,南面而面君,最后叩首道:“荷蒙君上深恩厚爱,不胜铭感。臣妾愿陛下万岁安康,愿山河长治久安。”

  嗓音低沉几乎被外界噼啪的暴雨声淹没,绷紧如琴弦,强抑往上涌的血气,死人一样的沉寂。

  朱缙嗯了声,身影比最黑的夜色更深邃,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

  林静照手指筛糠地伸向匕首,毒酒虽最快致命,她还是喜欢匕首,匕首最飒气,她从小舞刀弄枪,曾练出一身引以为傲的武功,习武之人死也要死在刀剑之下的。

  紧要关头就要来了。

  林静照闭眼猛戳心脏,匕首冲刺。

  朱缙垂了垂鸦睫,一记眼色飘给宫羽。宫羽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往前半步,守在了皇贵妃身侧咫尺之处。

  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哐啷突兀之声,匕首摔在了地上。

  临了她终究是不甘心,不情愿。

  朱泓还没找到,她还有救命稻草,有微渺的希望,她还年轻。

  所有人皆颇感意外,包括朱缙。

  林静照猛地叩首,砰砰直响,与生俱来的生命力焕发出强大的求生欲,灵魂深处振聋发聩地喊出:

  “求陛下饶命,臣妾是陛下的皇贵妃,不愿与他人合葬,陛下莫要赶臣妾走。”

  “宫里不缺臣妾一口饭,臣妾宁肯做婢子留在宫中,朝夕侍奉陛下,助您修玄访仙,炼造丹药,诵读青词,做您膝下一捧盂童子。”

  “陛下既决定杀陆云铮,今后内阁江浔势必独大,留着臣妾可牵制江浔。先太子尚未找到,臣妾或许能为陛下提供更多的线索,亦可做陛下在朝中的挡箭牌。”

  她额头淤青,宛若山巅的残雪快要被晒化,形容枯槁支零破碎,卖力地宣扬自己的好处。

  即便知道这种恳求多半是无用的,无用功也要做。在绝对生死面前没有情情爱爱,哪怕让她亲手杀了陆云铮,她也做得。

  朱缙一直盯着她的匕首,方才不动声色地掐紧了手掌,臂上暴出松枝般浅蓝色的青筋,见她终又贪生怕死地把刀放下,紧绷的弦才放松下来。

  他换了个姿势,装若旁若无事,寂然旁观着她声泪俱下的哀求,并未轻易恻隐。端坐如仪,理智而冷静地拷问她:

  “与他在一起是你的夙愿,今日朕降下恩赏,怎么你还不愿了?”

  林静照停止了叩首,目色铿然,摇摇晃晃地起身,斗胆迈上九重玉阶,未经允许擅作主张,来到君王面前。

  殿内飘荡着虚无缥缈的仙雾,朱缙倚在威武龙腾的椅上,敞开两条长腿,垂裳曳地,眉目眯着沾了雨色,且瞧她的所作所为。

  无声的氛围织成一室旖旎。

  她熟门熟路地在他膝前跪下,身子前倾,颠倒衣裳,香肩半露,捧着他绣云龙纹的皂靴,诚惶诚恐,挤出层层叠叠的笑,态貌宛若卖唱的风尘女子,极尽卖弄之态。

  “臣妾不愿,臣妾只喜欢您临幸臣妾的感觉。宁埋骨乱葬岗不入他人穴圹,堕青云之志。江杳死了就死了,世上再无江杳,唯有您的妃子林静照。”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枝枯黄的柳条,正是那日他用来戏弄她的。她讨好地堆笑,塞在他手中,宛若亲自交出拴脖的枷锁,痴凝的眼神含着希冀。

  “臣妾晚上服侍您,您再用这个可好?”

  朱缙任由她摆弄着,这柳枝他那日只是信手一捡,没想到她还留着。柳枝已然枯黄,嫩香之气散尽,再无当日意趣了。

  “你是在邀请朕吗?”

  他食指淡淡勾向她下颌。

  林静照微笑浮浮,眉眼低垂,泪珠犹然挂在颊畔将干未干。

  几刻间,将半生的笑都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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