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门口有几个小厮从楼梯那头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郎中。
姜稚月眉心猛地一跳,恰好看见宋知凌也从后面赶了过来。
她一把抓住路过门口的宋知凌,紧声问道:
“发生何事了?”
宋知凌瞧见是她,安抚地对她笑了笑,“没什么事,你再睡会儿。”
他昨夜彻夜未眠,精神状态实在不好,再加之许是出了什么大事,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姜稚月执拗地扯着他的手腕没放开。
宋知凌看了眼,无奈歎气:
“方才我母亲突发胃疾,吐了血,不过你不必担忧,我已经请了郎中来看,更何况……我娘之前身子就不好,这是陈年旧疾了。”
宋知凌反握住她的手,尽管眉宇间全是疲惫之色,仍耐着性子对她细心叮嘱:
“阿月,我这两日可能会比较忙,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照顾好自己。”
“好。”
姜稚月朝芸夫人的房间方向看了一眼,轻轻捏了捏宋知凌的掌心,对他弯眉一笑:
“你不必挂心我,好好照顾母亲。”
因着芸夫人的事情,隊伍一直耽搁到第二日才重新出发。
谁料又走了十来日,队伍刚来到姜宋边界,芸夫人的胃疾又发作了,这次比上次还要严重。
姜稚月听闻后,心中便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的时候,宋知凌拖着一身疲态回了房间。
他的身上还穿着从京城出来那天穿的那件黑色箭袖长衫。
这几日他衣不解带和宋硯辭轮流伺候在芸夫人跟前,连好好休整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姜稚月有些心疼,替他倒了杯温水过来:
“母亲她怎么样了?我让锦葵去叫小二送一桶热水上来,你先洗漱一下?”
宋知凌握住她递来水杯的手,额头轻轻抵了上去,疲惫道:
“别急,让我缓一会儿。”
姜稚月这几日都未与他亲近,初初被他抓住手的时候,身子还有些僵硬。
待低头瞧见他疲惫的样子,心渐渐软了下来,在他的发上摸了摸。
“那你……呀!宋知凌!”
她的话才说到一半,宋知凌忽然一把圈住她的腰,将整个脑袋靠在了她的怀里。
姜稚月惊呼出声,想要推他,宋知凌在她怀里蹭了蹭,略带乞求的语气从她怀中闷闷地发出:
“阿月……你就心疼心疼我,就让我抱一会儿,别赶我。”
他的语气似乎很脆弱很疲惫,仿佛就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大狗狗在乞求主人的爱怜一样。
姜稚月低头看着他,想要推开他的手在半空悬了半天,最后迟疑着轻轻落在了他的头顶摸了几下。
但宋知凌到底没忍心让她一直站着,只搂了须臾,就松开了她,轉而将她一扯,拉进了怀里坐着。
姜稚月的脸颊微红,有些不适地动了动。
“你……要不你去睡会儿?”
“不了。”
宋知凌鼻尖凑到小姑娘脖颈间深深嗅了一下,重重歎了口气,解释道:
“我娘如今的身子,怕是不能跟着队伍一起前行了,我……”
他顿了顿,又重重叹了声气:
“我恐怕要留下来陪我娘治病,你们……你和我哥他们先……”
“不要!”
宋知凌的话还没说完,姜稚月就知道他要说什么,飞快打断了他的话。
宋知凌皱了皱眉,第一次用强势的语气同她讲话:
“阿月听话!这一路指不定有什么危险,你和我哥他们大部队在一起,我才放心。”
如今他是宋国太子,是多少人的眼中钉。
留下来陪母亲治病,是他和宋砚辞难得达成一致的决定,如此,若是当真有危险,也很大概率不会威胁到阿月他们的队伍。
姜稚月自是也知道他如何想,抿着唇垂眸不语。
她其实很不想和宋砚辞一路,但宋知凌说得对,这一路上肯定会有诸多危险,而宋知凌留下来又要照顾芸夫人。
若是她非要跟着,非但帮不上什么忙,反倒会给他们添乱。
姜稚月咬着唇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带着几分撒娇地轻声道:
“就不能……就不能让大伯哥陪着芸夫人留下么?”
“可我哥腿不好,再加上他比我更擅长和宋国那些人交涉,所以……阿月,你暂且跟着他们走,我很快追上来。”
姜稚月抿唇不语,半晌,才极不情愿地小声嘀咕:
“可我不想和他在一起,也不想同他一路。”
她刚说完,宋知凌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响动。
两人循声望去。
只见宋砚辞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
在她看过去的时候,他的视線亦望了过来,眉眼平靜,望向她的眸光却幽深不可测,好似蛰伏着惊涛骇浪。
姜稚月看到他的瞬间,面上划过一丝心虚,随即飞快别开了视線。
“云笙……”宋砚辞定定看了她须臾,在名字叫出后,才将视線缓缓轉移到宋知凌身上,语气平靜地若无其事道:
“该走了。”
话音未落,宋知凌察覺到小姑娘握着自己的手陡然一紧,心中的心疼和不舍刹那间泛滥。
他不敢让姜稚月察覺自己泛红的眼眶,只轻轻抱了抱她,低声哄道:
“好了阿月,我该走了,过几天等我娘好了,我就来追你们,好不好?”
姜稚月这些时日对于宋知凌,早就有种说不清的依赖和情愫。
更何况这几日许是背井離乡的原因,她总觉得自己变得十分多愁善感,对他的依赖更是到达了顶峰。
姜稚月拽着他的衣角,轻轻晃了几下,才依依不舍地慢慢松开了手。
瞧见他转身的动作,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匆忙低下头,竭力掩饰自己的难过和抽噎的声音。
宋知凌知晓她现在缺乏安全感,所以即便是再细微的情绪,他也很快就捕捉到了。
他脚步一顿,猛地回身大步走到姜稚月身前,二话不说将她搂进怀中就吻了下来。
姜稚月自然而然地搂住他的脖颈旁若无人地回应着他。
房间里针落可闻。
两人的吻激烈而暧昧,细小的嘤咛声不时从姜稚月口中不受控制地溢出来。
许久,宋知凌才不情不愿松开了她,把头埋在她的肩上轻喘:
“阿月,等我……”
姜稚月被他亲得浑身发软。
她胸膛微微起伏,只能柔弱无骨地挂在宋知凌身上。
这些时日,她早就习惯了他的吻,身体也熟悉了他的触碰。
被他这般激烈地拥吻,她的身体蹿起一阵莫名的热意,白皙如玉的脸颊也晕上了浓重的潮红色,双眼迷離地微睁着,唇畔和眼尾满是水光。
姜稚月缓了
缓情绪,才要说话,余光一瞥,忽然瞧见了站在门口的宋砚辞。
她的表情瞬间僵住,他怎么还没走?
方才的一切他都看见了?
姜稚月心里发慌,在他平靜而冷淡的目光下,忽然觉得像是被一只大手卡住了脖颈,呼吸不上来。
宋知凌察觉出了她的紧张,顺着她的视线回头,忽然嗤笑一声。
“哥不去准备东西,倒有闲工夫在这看我和我妻子亲热?”
宋砚辞闻言,缓缓从姜稚月身上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宋知凌身上,定定看了他半天。
良久,嗓音沙哑地开口:
“再不走,来不及了,我在门口等你。”
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姜稚月,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離开了房间。
宋砚辞一走,宋知凌也没再多做停留,又同她说了几句就走了。
姜稚月看着他的背影,心底不舍的同时,又生出一丝莫名的、没来由的不安。
没多久,队伍继续前行。
姜稚月刚一上马车,赫然发现宋砚辞正撑着手肘,手捧一卷书坐在车厢中。
她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就缩回了步子。
宋砚辞闻声缓缓掀起眼帘,十分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上来吧,我答应过云笙照顾你。”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