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姜稚月最先撑不住败下陣来,小声解释:
“我、我只是晚间用膳有些多了,想出来消消食,恰好、恰好……”
“恰好走到了宋知凌的寝殿是么?”
宋砚辞的眼底蛰伏着一抹偏执的占有欲。
他掌着姜稚月细白的后脖颈,拇指在她的唇角狠狠摩挲了几下,凑近她耳畔低声道:
“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夜晚来看他么?”
灼热的呼吸落进耳廓,顺着耳朵上薄薄的肌肤急速在身体里流窜。
姜稚月头皮陣阵发麻。
不待她说话,宋砚辞轻笑一声,在她耳边给出了答案。
“因为我在顾及你啊,阿月。”
男人的手指轻车熟路地挑落她的腰帶,姜稚月咬唇,手抵在他的胸膛下意识推拒。
宋砚辞轻笑一声,若有似无地朝床畔看去:
“你若不出声,他尚且不知道你我在做什么,你若出声拒绝,宋知凌可是什么都明白了。”
他的语气气定神闲,听在姜稚月耳中却觉得异常刺耳。
她狠狠瞪视着他。
宋砚辞抵在她的耳畔,哄道:
“阿月乖,不是要救他么?总是不配合,何时才能怀上朕的孩子?”
姜稚月所有的怨气和抵触,在听到这句话后都偃旗息鼓了。
她无声睨着他。
瞧出她眼底的幽怨,宋砚辞的手顺着衣襟钻入,捏了下,呼吸在她耳畔近乎气音亲昵道:
“你选。”
姜稚月一僵。
片刻后。她抵在他胸前的手缓缓落下,咬唇看了他半天,小手指轻轻勾上他的腰带,水光潋滟的眼眸恳求地看向他。
宋砚辞喉结滚出轻笑,一把将她从矮柜上打横抱起,快速出了殿门。
“下次这个时辰还不回我身边,我不介意让他听听你我都做了什么。”
姜稚月聞声,抬眸盯着男人冷硬的下颌骨看了半天,最后实在气不过,在他怀中踢踏着小腿,狠狠拧了把他的手臂。
男人余光扫了眼她的小动作,唇角勾起宠溺的笑意。
低低的笑声回荡在夜风中。
姜稚月心底猛地一颤,一股缠绕多日的复杂情绪再度在心底蔓延开来。
甫一进到内室,宋砚辞便一把将她压在了桌案上,不发一言从背后撞了过来。
姜稚月惊呼出声,背过手去想推他,却被他反钳住了双手。
他的另一只大掌掌心贴着她脆弱的脖颈,虎口卡在下颌上,食指稍一用力迫她抬头,往后看他。
桌案上的笔架,挂着几支大小不一的紫檀狼毫,如同编钟一般乒乒乓乓发出杂乱的响声,正如此刻姜稚月凌乱的心情。
宋砚辞低头,汹涌着慾//望的眼神晦暗不明地看向她。
食指骤然压进她的口中,猛烈地翻搅起来。
姜稚月难受地颦眉,却不知是较劲儿还是什么,两人誰都没有先发出声音来。
突然宋砚辞腮骨鼓了鼓,攥着她脖颈的手猛地一紧。
桌案“吱”的一声移了位,姜稚月的脚后跟猛地抬起,只有左脚的脚尖堪堪撑在地上。
她到底没忍住,哀哀地呼出了声。
眼泪因极致的汹涌而不断滑落,嫣红的双颊挂着晶莹的泪痕,眼波迷离,秀眉似颦非颦。
似乎她这幅模样,才缓解了宋砚辞身上的戾气,他轻柔地将她翻了个身,拖着膝弯抱进了怀里,朝浴室走去。
他走得很慢,眼神专注着姜稚月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每走一下,她便仰起头,喉咙做出微小的颤动,似乎想要发出娇稚的音儿,却又卡着发不出声来。
她太娇小了,软乎乎的身子被他坚硬的胸膛箍在胸前,像是轻易就能撑坏折断一般。
宋砚辞视线缓慢下移,聚焦在她红艳的唇瓣上,不假思索地含吮了上去,大舌撬开贝齿挺进。
裙裾随着走动轻晃,翻着泥泞的红肿小嘴不断被迫吞吃。
直到走到浴桶边上时,姜稚月早已神思迷离。
被他陡然放开唇瓣,她一时挺着胸脯急速喘息,忍不住的咳嗽了好几下。
“阿月……”
宋砚辞掐着她的下巴,语气沉冷:
“我不想在他面前失控伤你,所以,你要听话。”
……
天气进入炎夏,所有的一切都跟着懒了起来。
姜稚月这日起床就觉得身子懒得不行,春桃将早膳送来的时候,她聞着她手里那碗生滚鱼片粥,忽然胃里一阵翻搅。
她捂着胸口的动作一僵,下意识和春桃对视了一眼。
春桃放下托盘,猛地起身,眼里既惊又喜,磕绊道:
“我、我去找常公公!”
宋砚辞来得很快,身后还跟着陆詹。
他身上的龙袍甚至都没来得及换,一贯体温偏冷的男人,此刻额上竟渗出了细密的薄汗。
“陆詹!”
他站在床边,甚至有些不敢靠近姜稚月,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唤到。
陆詹闻声上前,将一块儿白帕搭在姜稚月的腕上,略一凝息,点头道:
“是喜脉。”
姜稚月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对上所有人欣喜的目光,她也应景地提了提唇角,但到底没能开心起来。
这个孩子……
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腹部。
这个孩子是她和宋砚辞的,名不正、言不顺。
但这个孩子的到来,又能救宋知凌的命。
姜稚月甚至不知道她此刻该是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迎接她腹中这个小生命。
屋中的人不知何时,都已经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宋砚辞坐在床边,放轻了动作拥住她。
姜稚月下意识挣扎,不知为何,在知道自己怀了他的孩子后,对于他的触碰她就异常难以接受。
宋砚辞一怔,怕伤到她,退至一旁。
良久,低低唤了声:
“阿月。”
他从没这般卑微地换过她。
姜稚月眨了眨眼,抬头看他。
男人身上的龙袍衬得他颇为威仪,清隽英俊的五官也染上了身居高位者的矜贵和从容。
然而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在朝堂上朱笔一批便抄了楚国公满门的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前所未有的慌乱和脆弱。
瞧见他这幅样子,姜稚月的心像是被谁攥了一下般,鼻尖跟着发酸。
宋砚辞蹲下身。
“阿月,还记得那年上元节么?”
那年上元节,姜稚月第一次借着酒意跟宋砚辞表白。
但她那时候太胆小了,即便喝了酒,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他坦露心迹。
她怕说出来,跟他连朋友都没法做。
她只是故意一手拉着宋知凌,一手拉着宋砚辞,佯装随意道:
“我们三人今日就说定了!今后永远在一起,谁都不许背叛谁!我们要在一起潇潇洒洒一辈子!”
说完,她还遮掩般打了个酒嗝儿。
借着打嗝儿的功夫,她偷偷朝宋砚辞看去,却在满街重重灯火中,对上男人含笑的星眸。
好像她的所有小心思,都没逃过他的眼睛一般。
她的心猛地一跳,飞快移开视线,仓皇扯着宋知凌去一旁喝酒去了。
姜稚月本以为宋砚辞说这些,是想借着回忆会对她说些什么,比如我们说过永远在一起,比如我们不仅在一起,还有了属于我们的孩子。
但他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温声问道:
“饿了么?方才的粥没喝,我让人去弄点别的来,想吃什么?”
姜稚月咬着唇,摇了摇头。
半晌,她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眸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要离开。”
话音甫落,宋砚辞的神色陡然一变,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又隐忍着克制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