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封谨在营帐里看书。

　　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情看书！

　　秦悟觉得不可思议，但却十分无奈。

　　前头四次，王爷都避而不见，这次好不容易允许他进来，秦悟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会让王爷生气，将他逐出去。

　　但，事态紧急，事情不说也是不成。

　　“王爷，墨王的北骑军和楚萧何的楚家军汇合之后，如今势如破竹，眼看着就要将达甘鲁盟拿下。这个时候，我们依旧按兵不动，到底是为何？”

　　秦悟的语气不敢有丝毫不敬，所以他就连说话，都是轻声细气的。

　　“王爷，南疆明四海的明家军也已经到了南蒙，此时正和秦家军联手攻打苏兰盟，虽然局势已经不明朗，可一旦墨王与楚月离将达甘鲁盟拿下之后，一定会赶去支援。如此，苏兰盟也会很快就落入他们的手里。”

　　事情已经紧急到这地步了，王爷为何还能如此沉得住气？

　　陆封谨的确有些沉不住气，瞅了他一眼：“你确定，他们会很快赶去苏兰盟？谁给你的消息？”

　　“末将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但明四海是楚月离的外公，这次领兵前来支援的是她的小舅舅明不屈，以楚月离的性子，她只要拿下达甘鲁盟，定会前往支援。”

　　所以，苏兰盟被他们拿下，也不会是太久的事情。

　　那么，乌尔钦盟呢？

　　契丹大王，此时就在乌尔钦盟，王爷再不行动，若是等他们将达甘鲁盟与苏兰盟都攻陷之后，下一个目标，会不会就是乌尔钦盟？

　　“王爷，万一，他们连乌尔钦盟都要染指，那么整个南蒙的战事，所有功劳，都将属于墨王夫妻和楚萧何三人。”

　　秦家是陆北墨母妃的娘家，明家是楚月离母亲的娘家，总归都是他们的人。

　　他们如今唯一能拿得住的，就是乌尔钦盟了，难道王爷就真的一点都不焦急？

　　“王爷，若是等他们来了，不管最后乌尔钦盟是不是我们拿下的，在百姓的心里，只怕也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墨王的功劳！”

　　“他哪来这么大的本事！”

　　陆封谨从容的脸庞，终于有了情绪的裂缝。

　　“区区乌尔钦盟，岂能难得到本王？”

第916章 我猜，不是他自己的意思

　　“既然这样，王爷，为何不立即攻入乌尔钦盟？”

　　秦悟赶紧游说：“王爷，此时宇文束被擒，耶律休守在苏兰盟也是分身乏术，乌尔钦盟这里，再没有任何援军可以来救他们。”

　　“这是我们进攻乌尔钦盟，绝佳的机会！更何况，乌尔钦盟才是契丹人的京师，不管楚月离和陆北墨拿下多少南蒙的领地，只要乌尔钦盟落在王爷的手里，王爷便还是这次北征最大的功臣。”

　　这等机会，一旦错过，就再不会有了。

　　他们不能再等！若是等楚月离和陆北墨来了，百姓又会颠倒是非，到时候，去哪里说理去？

　　陆封谨皱紧了眉心，说他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可，他有自己的疑虑。

　　大战，他自己……他不是觉得自己无能，绝对不是，但只是，总觉得，身边缺了点什么。

　　心里，莫名就是有些不安。

　　“阿谨。”外头，走进来一个姑娘，拓跋飞鸢。

　　她端着参汤，施施然进来，每走一步，都是风情万种。

　　自从养好了身子之后，就连秦悟都发现了，拓跋飞鸢和从前变得完全不一样。

　　不再霸道跋扈，不再刁蛮任性，她如今，完完全全就是个温婉柔和的姑娘。

　　但秦悟总觉得，她的眼神怪怪的，偶尔从眼底流露出来的神色，会让人感觉到浑身不自在。

　　“阿谨，参汤好了，先喝了参汤再说。”

　　拓跋飞鸢将参汤送到他的案几上，轻轻推到他的面前：“阿谨，趁热喝。”

　　陆封谨皱了皱眉。

　　不喜欢商量大事的时候，被人打断。

　　不过，拓跋飞鸢最近的确是很乖巧温柔，他对她倒是没之前那般厌恶了。

　　甚至有时候，还庆幸带着她在身边。

　　陆封谨将参汤端了起来，慢慢喝。

　　关于刚才和秦悟聊的事情，好像一下子就忘记了。

　　秦悟急得不行。

　　好不容易等王爷将参汤喝完之后，他想开口，却碍于拓跋飞鸢人还在这里。

　　又等了好一会，拓跋飞鸢似乎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秦悟等不及了，忙说道：“王爷，已经不早了，要不，请拓跋姑娘先回去休息？”

　　“秦大人这是怎么了？是不想让我听到你和阿谨说话吗？”拓跋飞鸢眨了眨眼。

　　虽然话很不礼貌，但说话的口吻是十分有礼的。

　　陆封谨摆了摆手：“秦悟还有话要跟我说，你先回去休息。”

　　“可是，我也有话想要跟阿谨你说。”拓跋飞鸢不愿意走。

　　陆封谨皱了皱眉，她之前一直很听话，这是本性又要暴露了吗？

　　他脸色不太好看。

　　拓跋飞鸢知道，他最不喜欢自己任性。

　　“阿谨，我要说的话，很重要，和……楚月离有关。”

　　陆封谨指尖一紧，竟是想生气；“你到底要说什么？”

　　谁都不可以在他面前提起楚月离。

　　但其实，不管是谁提起楚月离，接下来要说的话，不管他有多不高兴，他也会听。

　　拓跋飞鸢眼底掠过一抹晦暗，看他的时候，却还是一副温柔的模样。

　　“秦悟是不是想劝你出兵？但这个主意，我猜，还真不是他自己的意思。”

第917章 你，私下见过她？

　　秦悟一怔，眉宇间有些不太自在。

　　陆封谨脸色猛地一沉，瞪着拓跋飞鸢：“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有猜错，秦悟一定是劝阿谨你立即出兵，攻打乌尔钦盟。”

　　拓跋飞鸢慢条斯理的模样，和从前真是完全不一样，简直两个人似的。

　　她继续说：“此时楚月离和陆北墨的大军，正在攻打达甘鲁盟，虽然他们抓了宇文束，但，达甘鲁盟的守军不少，要将契丹大军全部铲除，必然会将北骑军和楚家军耗得元气大伤。”

　　“这个时候，若是他们还要赶来乌尔钦盟对付耶律寒，只怕他们没有这个能耐。”

　　陆封谨侧头看着她：“所以，你的意思是？”

　　“他们自己没有能力，自然得要借助别人，而阿谨你，就是他们眼里的所谓别人。”

　　陆封谨脸色一沉。

　　拓跋飞鸢当然看得出来，他已经被自己成功激怒了。

　　“乌尔钦盟是契丹大军的大本营所在，这里自然是兵力最充足，也是防守最严密的城池。早之前我本来就是在想，为什么会将最重要的地方拱手送给你，她楚月离真有这么好吗？”

　　虽然陆封谨还是下意识想要反驳，但他似乎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

　　拓跋飞鸢说的话，未必有错。

　　拓跋飞鸢立即又道：“楚月离心里，一直都只有陆北墨。”

　　知道他不高兴，拓跋飞鸢便也不给他任何打断自己的机会，继续说道：“她所做的任何事情，必然都是为了她的夫君，毕竟，她夫君的利益与她是相关的。”

　　“陆北墨拥有的越多，将来，她所拥有的，也会更多，这个道理，阿谨你自己心里是明白的，只是不想承认。”

　　“我没有不承认！”陆封谨冷哼。

　　秦悟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忙道：“王爷，不管楚月离心里……”

　　“秦大人难道可以反驳吗？我说的话，真的有错？”拓跋飞鸢淡淡看了他一眼。

　　秦悟的确是没办法反驳，如今在楚月离的心中，陆北墨才是最重要的。

　　她的利益，也的确是和陆北墨绑在一起。

　　但，这是两码事。

　　“王爷，我们出发之前，与楚月离约法三章，大家要以大局为重，先拿下南蒙再说。”

　　南蒙毕竟不是一般的战场，这战场，凶险万分，稍有不慎，或许都会造成全军覆没。

　　这个时候，联盟军之间还有二心，这仗还如何打？

　　“王爷，这时候不立即将乌尔钦盟收复，万一……”

　　“哪有什么万一？”拓跋飞鸢冷笑道：“难道我们晚点动，乌尔钦盟的契丹大军就会增加不成？”

　　“虽然……”

　　“秦悟，那天晚上，我们刚到定州，你是不是就见过楚月离？”拓跋飞鸢忽然往前一步，逼视他：“你见过楚月离，却没有告诉阿谨，是因为在你心里，楚月离比阿谨更重要？”

　　秦悟一听，惊得顿时浑身绷紧：“我……”

　　“你在定州见过楚月离？”陆封谨猛地站了起来，瞪着秦悟，气得掌心瞬间收紧：“几时的事？”

第918章 他为什么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