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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宴清推开厢房门时,吟柔正低着脑袋,专注和身上的衣裳做斗争。
随着吱呀一声响,吟柔仓皇抬起脸庞,看清是陈宴清,眼里的紧张褪去,少女独有的娇怯与局促升起,抿唇轻轻嗫嚅:“三公子。”
陈宴清反手掩上门,目光自上而下从她身上走过,吟柔脸上升起热意,“我见衣裳摆在床尾,就拿来穿了。”
她小声解释着,两根揪着衣带的细指小幅度曲紧。
她身上披着陈宴清的宽袍,过于宽大的衣袍罩在她娇小的身子上不很合适,领口敞着,一侧莹白的肩头滑露着,腰身也宽,衣摆在地上堆了一层,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裳。
“不能穿么?”陈宴清问。
“能,能的。”吟柔连忙说。
她本就是躲藏在这里,再去找衣裳太惹眼,她也不想添麻烦。
见陈宴清点头,她继续与那根长长腰带做斗争,奈何腰枝过于纤细,她又紧张,腰带怎么绕都是松垮垮的。
而吟柔越是着急越是手忙脚乱,颇有些沮丧的拽着腰带甩了一下。
孩子气的举动落在陈宴清眼里,勾出浅浅的笑,他走过去从小姑娘手里接过腰带,“我来吧。”
掌心擦过吟柔的手背,她曲了曲指尖将手松开。
陈宴清略低着背脊,手臂缓过她的腰身,随着两具身躯的靠近,彼此的气息霎时传到对方身上,极快速纠缠在一起。
清檀香与甜柔交汇后,是异乎寻常的靡浊。
吟柔呼吸脆弱的乱了乱,再看陈宴清,眼帘平整垂低着,专注给她穿衣,吟柔懊恼自己怎么这样丢脸,昨夜也是,她都不知怎么会发展成那样。
此刻想起,整个人羞窘的犹如被放在火上煎,她小幅度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殊不知,陈宴清眼睫遮挡下的眸光浑暗,他这个角度,恰能将吟柔敞领下的光景看的一清二楚,尤其那两只半藏半露的雪兔,让他挪不开眼。
陈宴清长指穿绕过腰带,缓缓系紧,吟柔呼吸也随着一紧,雪兔没藏住,跳出半只。
第31章 “我在想你”
吟柔很奇怪,明明是冷的风扫在肌肤上,为什么会夹着一丝烫。
而且烫意越来越明显,快把她最薄弱的那片肌肤点着。
轻颤着眼睫把视线垂下,三公子沉弯着肩背在给她系腰带。
她只能看到他一丝不苟的束发,埋低的脸靠的她胸口很近,吟柔蓦地攥起指尖。
所以烫着她的,是他的呼吸。
一吐一呼,越来越浓沉,汇聚出的湿潮透过她的肌肤往里渗。
陈宴清想,小姑娘一定很紧张,否则不会颤的那么厉害。
尤其那一小朵充血到通红的春蕊,映在陈宴清墨色的眸子里,似干涸荒地里唯一的绚烂异色。
吟柔感觉太热了,那呼吸近的像是随时会碰到身上,她含缩着肩头想要退开一些。
陈宴清看出她的意图,沉眸将拈着腰带的手一拽,欲逃的人便被捉回,同时低头照着瞳里的那点嫣红咬住。
“三公子…”吟柔仰头失声颤吟,后面的话全都消失在了纷乱颤婉的呼吸里。
陈宴清能听到自己的呼吸,粗哑难听与野兽没什么区
别,而耳畔少女的吟声是那么娇美,这种强弱的悬殊有着让人沉沦的魔力。
吟柔无力仰着颈,不聚焦的眸光湿涣望着头顶的屋梁,屋外遥传来寺里的敲钟声,庄严浑厚的钟声将这一幕衬的愈发迷乱。
她勉励从混沌的思绪里抓住一丝清醒,三公子怎么了?
朦胧的视线垂低看去,除去低埋的头颅,隐约能看到他下颌吞咽的动作。
吟柔晕眩发窒,忽然不确信,面前吞吐无度的人真的是三公子么,那个永远冷静自持的人。
直到被咬痛,吟柔才终于确信,他的失控。
高不可攀的圣人也落进凡尘了吗?吟柔忽然觉得解脱,幻境是真的,原来她没有错。
千百种的思绪涌入脑海,最强烈的竟是委屈。
委屈他终于不再无动于衷,不再让她永远看不懂,不再让她陷在一日一日的自厌忐忑里。
鼻头忍不住发酸,低哑哑的呜咽声淌出喉咙。
陈宴清听得她抽泣,身子随着哭颤,裹着委屈的哭声与失控时的哭不同,浑浊的眸子恢复出清明,他松口慢慢吐出。
湿透的圆玉上印着齿印,又红又肿,陈宴清皱眉,几分怜惜,更多的是未纾的侈欲。
什么都承受不住,又何必来勾他,就没想过后果?
喉间不耐滑动,“痛了?”
吟柔吸了下鼻子,把头点的连连,一双眼睛挂着泪如泣如诉的望着他,没有小心翼翼的讨好,只有少女软嗲的委屈。
陈宴清心口燎烧的邪火忽然偃旗息鼓,化成心软。
拢住她松垮的衣领,替她擦去软玉上的湿痕,又整了整衣襟,“那就藏好了。”
吟柔人还是懵懵的,听他的话依言攥住自己的衣襟,陈宴清看着她的动作,愣了一下,轻弯唇畔,忍俊不禁。
将她宽大的袖子挽两圈,便兀自走到靠墙的罗汉床坐下,拿起手边凉了的茶饮了一口,熄火。
吟柔见他吃了茶就拿起了一侧经文来看,没有再理自己,一时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等了一会儿,轻手轻脚走到边上的椅子坐下。
目光不时瞧一瞧陈宴清,在心里把他的模样与幻境里的人重合,那个抱着她尸首的男人有了容貌。
眉眼处说不出的熟悉感就好像两人真的已经认识了两世,而那种在绝境时重获温暖的感觉更是让她贪恋。
陈宴清看了一会儿,合上经文斜身支着额头假寐,吟柔觉得自己真的是孤单太久了,她想去他怀里。
而且,他不是已经对自己…吟柔感觉衣襟下的柔软又烫了烫。
犹豫再三,起身挪步过去,轻轻挪臋坐进陈宴清身旁的空隙,咬唇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过去。
陈宴清睁开眼,眸光垂落在吟柔脸畔,看她闭着眼睫,轻轻在自己怀里蹭动,眷恋依赖的样子让他难以抵抗,须臾,抬手搂住她的腰。
吟柔像是被鼓舞,两只手臂缠抱的愈发紧,脑袋深埋。
陈宴清眼尾含笑,轻拍她的背脊,难得的温柔对现在的吟柔而言已经是奢侈,躲在他怀里时的安全感更是让她沉陷。
不知不觉,竟然就在陈宴清怀里熟睡了过去。
直到叩门声把她从恬睡中叫醒,包裹在周身的暖意让吟柔还不愿醒来,轻翕了翕惺忪的睡眼,再度把脸庞蹭进陈宴清胸膛。
“公子,表姑娘来了。”
书砚的声音落下,就听赵菡月道:“表哥,诵经就要开始了,姨姥姥让我来与你说一声。”
吟柔彻底醒来,定定眨了两下眼,他们还在寺里,她竟然就松懈成这样,赶忙撑着手臂从陈宴清怀里坐起。
偎贴在胸口的温软褪去,陈宴清折了下眉,不耐的对屋外回道:“我知道了。”
“那……”赵菡月声音迟疑。
“你先过去。”
“好。”
屋外的人走远,吟柔紧张的心弦才松下。
见三公子抬手轻抚被她压皱的衣袍,吟柔面颊微热。
陈宴清朝她看来,“待在这里,等我回来,有什么就找书砚。”
待吟柔点头,陈宴清才起身离开。
赵菡月并没有走远,而是等在往大殿去的路上,看到陈宴清走来,抿笑迎上前,“表哥。”
随着鼻端闻到缥缈而来的甜香,她笑意僵住。
陈宴清侧目看她,“怎么了?”
赵菡月勉强恢复笑意,摇头,“没什么。”
“那走罢。”
赵菡月僵硬点头,魂不守舍的跟在陈宴清身侧。
心里的犹疑已经达到了顶峰,若前两次还能说是她多心,可这一次,柔缠在表哥身上的气息是那么清晰。
到底是哪里来的气味,又是谁?
大殿里,做法事的僧人和陈家众人都已经到了,唯独不见乌氏。
丫鬟进来通禀:“夫人突然病下,说是不能来了。”
陈老夫人立刻猜到乌氏氏知道卢嬷嬷的事了,折眉往陈宴清的方向看了眼,后者神色平淡如素,她开口对丫鬟道:“既然不舒服,那就让夫人好好休息。”
陈泠雪听到自己母亲病下,着急的从蒲团上站起身,“我去看看母亲。”
陈老夫人颔首让她去了。
陈泠雪着急忙慌的离开,大殿里的僧人开始做法念经。
做完法事已经是傍晚十分,寺里为众人安排了素斋,由接引师父带着往膳堂去。
陈宴清信步在后,陈泠雪自一旁跑来,“三哥。”
陈宴清停步看向她,陈泠雪对他一向又敬又怕,犹犹豫豫的局促走上前,“三哥,你就饶了卢嬷嬷。”
她听母亲说了原委,三哥竟然将卢嬷嬷的手打断赶了出府,母亲这才怒急攻心。
“这桩事,卢嬷嬷是有不对,可那个宋吟柔确实不是好货色。”
“陈泠雪。”陈宴清冷声唤了她的名字,“别忘了你的身份,陈家姑娘便是这么说话的?”
陈泠雪被训的低下头,又不忿的辩驳,“可是三哥,我说的是真的。”
“我不管过去如何,就看现在,卢嬷嬷犯了规矩,我就会处置她。”
陈宴清抬步欲走,陈泠雪不依不饶的上前攥住他的袖子,陈宴清不耐回头。
陈泠雪看到他眼里的冷淡,松开手缩了缩脖子,“三哥,你就看在卢嬷嬷伺候母亲多年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