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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升职手札_分节阅读_第364节
小说作者:担花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1.45 MB   上传时间:2025-05-31 11:33:40

  “来的路上滑,跌了个跟头,让阿舅见笑了,”苏兰猗勾唇笑了笑,见案头摆着一只玉盒,于是道,“阿舅在给我阿母看什么好东西?”

  袁放之将盒盖掀开,道:“是我新制的安神香,在这里,你们母女要好生保重。”

  苏兰猗心头一跳,瞥见对方袖口沾着暗红粉末,犹如干涸的血迹。

  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垂眸称是,道:“请阿舅放心。”

  袁放之离开秣陵宫时,不知何时已经变了天,风中又开始飘雪。回城的牛车在雪地上碾出新痕,风兜着雪簇拍打着厢壁,冷意自头顶灌进后颈。

  驿亭残旗扑簌簌乱响,官道拐弯处突然冒出数百轻骑,车夫赶忙将牛车停在路边避让。

  袁放之掀帘正要呵斥,一股冷风扑进来,惊出他一身冷汗。人马浩浩荡荡地从眼前飞奔而过,烟尘呛得他直咳嗽,恍惚瞥见为首那人的身影,忙不迭闭紧了窗子。

  竟是太平长公主亲临。

  袁放之登时后怕起来,听得马蹄声被新雪吞没,一时间心如擂鼓。

  但愿对方没有看到他。

  成之染纵马驰过雪地里的车辙,顶风冒雪赶到秣陵宫,远远望见宫邸外围满了兵卫,心头便猛然一沉。

  她在朱漆大门前翻身下马,兵卫呼啦啦跪倒了一片,个个绷紧了脊背,紧张得不敢抬头。

  先她赶到的桓不为匆匆出迎,眉间凝着厚重的阴云:“殿下,魏王他……”

  成之染不由得呼吸一窒,攥紧了手中马鞭。她踩着满地积雪冲进后宅,桓不为早已命闲杂人等退避,空荡荡的宅院里鸦声凌厉。

  魏王住处石阶上残雪凌乱,把守的数名兵卫大气不敢喘,低头避开了长公主的目光。

  榻上赫然是魏王的身影,他盖着锦被,眉头紧锁着,仿佛陷入了深沉的梦魇。袁妃瘫在漆屏前,眼神空洞地盯着地上青砖,泪痕湿透了前襟。苏兰猗蜷在榻边,紧握着手掌,红唇抿成了一道缝,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成之染踩到了地上的棋子,临窗几案棋盘上,残局已破败不堪。她缓缓朝榻边走去,正要伸手触碰魏王的鼻息,苏兰猗赫然抬眸,斑驳泪眼中盛满了不加掩饰的敌意。

  这让她指尖一颤,再仔细看时,苏兰猗已经低了头,抱着膝盖小声地抽泣。

  成之染生平第一次触碰到魏王的脸颊,冰冷的触感几乎要将她的心沉入湖底。将近二十年时光从指尖流过,她生命中犹如朗月一般的存在,终究在这场大雪中坠落人寰。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殿下……”桓不为见她面色苍白,忧心道,“臣赶到之时,已经……”

  成之染挥手打断了他,拂袖出门。桓不为赶忙跟上,听到她问道:“几时的事?”

  “午前,”桓不为垂眸答道,“守将说,魏王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

  “风寒?”成之染瞥了他一眼,冷不丁开口打断了他,“午前可有谁来过?”

  见四下无人,桓不为压低了声音,道:“太常曾前来看望王妃,他走了以后……”

  他话音未落,成之染把马鞭一甩,狠狠抽在屋外乌桕树上,惊得枝头老鸦扑棱棱飞散。她气得手抖,怒火仿佛已化为实质,漫天飞雪也难以熄灭。

  “又是他……”她几乎咬牙切齿道。

  桓不为皱紧了眉头,道:“殿下,眼下该如何?”

  积雪从枝头落下,雪雾扑在成之染脸上。纵马一路而来,脸颊已冻得通红,落满了雪簇也觉不出寒凉。桓不为望见她眸中锋芒,止不住心头一跳。

  “魏王病逝,非同小可,”成之染冷冷说道,“待我向朝廷禀明此事,即日举哀。”

  她将一半人马留给桓不为,叮嘱道:“务要严守秣陵宫,不可给贼人可乘之机。”

  桓不为领命,不由得追问:“殿下要去往何处?”

  成之染不答,风雪吹散了她的背影,苍茫天地间传来几声邈远的鸦鸣。

  自秣陵宫至京数十里,枣红马一路疾驰,鬃毛早已结满了寒霜。成之染紧握缰绳,手掌勒出血痕也浑然不觉,道旁垂落的柳枝抽打着脸颊,碎雪灌进领口化成冰水,像无数把匕首抵在她咽喉。

  她倏忽想起曹方遂的面容,那日清晨他骑马前往秣陵宫时,到底是何等决绝的心情,宁愿服毒自尽,也不肯杀害魏王。

  雪簇扑在睫毛上,模糊了她的视线。前方驿亭旗幡猎猎作响,斑驳而残破的暗纹,恰似成昭远在调令上盖下的猩红玺印。

  一行人纵马赶到汝南袁府时,暮色已浩荡昏沉。马蹄掀飞的积雪扑了门吏一脸,眼见是太平长公主,满腹怨言生生咽回肚子里。

  “袁放之何在?”成之染高踞马上,喝问道。

  门吏慌忙叩首,道:“太常……太常方才入宫述职,才走了一炷香的工夫!”

  成之染一鞭抽在门前石狮上,铮铮然火花迸溅,白石石狮发出一声哀鸣。她调转马头朝宫城奔去,马蹄声踏碎朱雀大街的暮雪,犹如一把划破雪幕的长刀。

  正福殿灯火通明,照亮了漫天飞雪。成之染踏上石阶,推门之际忽觉掌心刺痛,细看时,竟是缰绳磨破的伤口又渗出血丝。

  门缝里漏出依稀人语,在殿门大开的刹那戛然而止。

  成之染裹挟着满身风雪入内。十二扇紫檀屏风前,成昭远正在赏玩新得的双鸾铜镜。袁放之跪在一旁,仓促换下的紫袍被雪水浸透,暗沉得如同血污。

  成之染当啷一声拔刀出鞘,厉声道:“袁放之,你杀人父子,枉为人臣!”

  刀尖指向袁放之,寒光从成昭远眸中掠过。

  “阿姊,高祖并未准允你剑履上殿,”成昭远用指尖弹了弹镜面,倒映的人影唇角浮起浅淡笑意,“更何况我与太常议事,阿姊竟也未通禀一声。”

  成之染冷笑不止:“好一个君臣相得!”

  袁放之吓得冷汗直流,瞥见成昭远不以为然的模样,更有些手足无措。他慌忙跪地,道:“臣……臣是来与圣上商议来年改元之事……”

  成昭远将铜镜放下,从案头银盏中拈起颗蜜饯,不慌不忙道:“我打算改元为‘永宁’,阿姊以为如何?”

  成之染盯着他不羁的笑容,强自平复了呼吸,将长刀收入鞘中。她缓步走到袁放之面前,跪在地上的太常抖若筛糠,年已半百的九卿之首,此时却有如蝼蚁。

  她不知怎的突然失了力气,冷声道:“滚。”

第409章 哀声

  袁放之如蒙大赦,踉踉跄跄地起身朝殿门奔去。

  成之染仍旧气不过,抓起案上青玉镇纸狠狠一掷。镇纸擦着袁放之耳畔砸在门楹上,惊得对方一个趔趄扑到了门外。

  宫人战战兢兢地将殿门闭合,满室寂静中传来成昭远轻笑:“早就听闻阿姊百步穿杨的本领,如今却是手下留情了。”

  成之染声如寒冰:“你为何杀他?”

  她虽未明言,成昭远却不多问。他将蜜饯扔回银盏中,仍笑道:“我从前总以为自己百事不如人,如今看来仍有胜过阿姊之处。”

  见成之染面沉似水,他似是勾唇,径自道:“阿姊可知苏氏何以得天下?”

  成之染不语,只是冷眼看他。

  成昭远幽幽开口:“苏氏那一位高祖创业之始,诛夷名族,宠树同己,擅杀天子。我如今,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成之染按上腰间刀柄,斥道:“魏王无罪,何须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成昭远赫然从座中起身,微微扬起头,道,“国朝初建,人心思变,苏弘正活着,终是祸端。阿姊难道不怕做第二个庾慎终吗!”

  成之染打量他眉眼,嗤笑一声:“高祖在时不屑于与庾氏相提并论,可他的长子却害怕成为庾慎终。”

  成昭远很是不忿:“高祖若在,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你并非高祖,无权替高祖决断。可是你杀他,不过因着心虚,心虚这万里河山,竟无寸土是你打下的。”成之染嘴唇翕动,眸中的讥讽之意有如冰刃,直直刺到他心底。

  成昭远上前一步,试图抓住对方的袖口,然而手停在半空,他又有些畏怯,恨恨道:“阿姊心中怨我,我做什么都是错!”

  成之染盯着他的手,直盯得对方缓缓收回。大殿中落针可闻,风雪撕扯着高树和窗棂,在殿外汹涌磅礴,仿佛能撼动这座巍峨殿阙。

  成之染看清了殿中新换的十二扇紫檀屏风,金粉勾勒的九州舆图蜿蜒盘踞,在煌煌灯影中熠熠生辉。

  成昭远循着她的目光望去,让她久久注目的,是大河以北的中原故地。他不由得攥紧了掌心,道:“阿姊为何不信,我也能再造一个比前代更盛的王朝……”

  “用巫蛊和毒酒造就的盛世?”成之染忽而贴近他面颊,那声音好似耳语,“我的好阿弟,你连盘残局都不敢与魏王对弈。”

  明亮的雪光从窗中透入,在满殿萧条中割出明暗分野。

  成昭远脸色一变,禁不住退后两步,慌乱中抓起案头铜镜,狠狠地砸向金砖:“那些年都让我留守后方,你们可曾想过我也读得懂《六韬》?”

  成之染只是望着他,烛火明灭之际,她倏忽开口:“你只知道虎符金印,却不见我身上刀伤箭疮。”

  成昭远微微张大了眼睛,手中一用力,扯断了腕间佛珠。木珠噼里啪啦地滚落一地,有一颗滚进炭盆,霎时间腾起青烟。

  他垂下眼眸,似是哂笑道:“所以,阿姊又能如何呢?”

  成之染默然不应,手掌几乎要变得与刀柄一般寒凉。她到底没有再次将长刀拔出,声音却比刀锋更锐利三分:“你当真想知道么?”

  成昭远不语,抬眸望着对方拂袖而去的背影,忽而瘫坐在御案前。他膝行抓起地上的铜镜,镜中的面容已有些扭曲,怔怔地望了他许久。

  他不由得捂住了心口。

  ————

  建武二年冬,魏王崩于秣陵宫,即日于朝堂举哀。堂外挂起十二盏白灯笼,寒夜中宛如十二轮冷月沉在幽冥,素幡垂落的影子在石阶上随风鼓荡。

  接连三日,皇帝率百官公卿在此为魏王守灵。灵前的香案烟雾缭绕,浓烈的檀香熏得人眼眶发涩。

  成昭远跪在蒲团上念念有词,成之染离得近,隐约听闻他是在念往生咒,心中不由得冷笑。

  整整三日,她只对他说过一句话:“魏王崩,皇后可知?”

  成昭远素服下摆沾了纸灰,他浑不在意,摩挲着腕间新换的多伽罗佛珠,道:“她日子近了,不该因此而伤心。”

  成之染望着眼前这罪魁祸首,嘴唇动了动,再没有多说什么。

  茫茫雪幕吞不尽挽歌和哀乐,混杂着沙门诵经声昼夜不绝,扰动了平素栖在尚书上省的寒鸦。

  皇后的傅姆刘氏端着安神汤穿过回廊,一只老鸦“啊啊”地飞过天际,她不由得在心中道了声晦气。

  含章殿的银霜炭烘得人头脑昏沉,苏裁锦倚在窗边,正对着榻上未做完的小袄发怔。

  刘氏将汤盏呈上时,瞥见案头滑落的红笺,上面誊写的簪花小楷,密密麻麻地看不分明。

  “这几日夜里总听到钟声。”苏裁锦喃喃。

  刘氏笑了笑:“是圣上命人重修升元寺的钟楼,说是要为小皇子祈福。”

  “他……他怎知是个小皇子呢?”苏裁锦摸着隆起的小腹,缓缓垂下了眼眸。

  夜里雪又下大了,将含章殿的琉璃瓦彻底染成素白。她在梦中攥紧了枕畔的书卷,书页间夹着的茉莉干花还散着清香,依稀是幼时魏王教她写诗的模样。

  雪霁天晴,尚书上省的朝堂撤下了灵棚,一切复归于宁静。

  成之染立于堂前,素银簪头的梅花闪烁着日影,投在大氅上,犹如被风刮落的花瓣。

  她前夜在灵前混沌,朦朦胧胧回到了许多年前,她第一次见到魏王的时候。

  那时的魏王素袍临风,峨冠博带,灼灼如朗月清辉,小小的南郡太守府,难以载荷其光芒。她仍像初见时一般怔怔望着他,魏王却垂下眼眸,目光倏忽与她相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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