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人的家事我并不好奇,大人还是莫要说的这般细致为好。”
第133章 不过是一场可在男子间谈论的风月事
裴涿邂指尖轻轻抚这杯壁,眼眸之中神色晦暗不明,但他的不悦还是能清楚被人察觉到的。
吴尘寂倒是没太在意,只是笑着问:“裴大人何时打算纳她?”
“什么?”
吴尘寂动了动唇,但并没有出声,不过裴涿邂能看出来,他是在说“苏大姑娘”。
裴涿邂眸色一凛:“吴大人慎言。”
“裴大人,这种事藏在心里总归是不好的,情意这种东西,即便是伪装的再好,夜深人静之中也终究骗不过自己,裴大人憋着就不难受?如今朝野上下,大人也只能与我说一说,我毕竟也算是个过来人。”
裴涿邂冷冷看向他,没有因他这话而动摇,只是继续重复了一遍:“吴大人,慎言。”
吴尘寂挑了挑眉,又是拱手作揖:“看来裴大人还没想好呢,不过我也就是随口一问,大人也别太放在心上。”
他似一副男子间谈论风月露水缘的态度,说完便走了,可他的话却似连着几颗石子般砸进裴涿邂心湖之中,湖水飞溅四溢得到处都是。
他深吸一口气,缓和了半晌,这才叫心绪终于重新平复了下来。
女眷那边随着人一点点的进来入座,便果真如苏容妘所料想的那般,却是不少人的视线都在往她这边瞟,互相嘀嘀咕咕不在说些什么。
彼时宣穆被带到学子那边去,她便也觉得没什么,毕竟宣穆已经习惯了同那些学子相处,还有吴学子与他在一处,他应当受不到自己这种编排议论。
但除了那些人以外,却又一位夫人同她主动搭话:“苏姑娘别担心,县主的席面无人敢生事。”
说话的夫人应当比她要年长几岁,身量高挑,模样倒不似寻常夫人那般端庄,反倒有种洒脱之感,看着便叫人想要亲近。
许是看出了苏容妘对自己陌生,她道:“我姓段,如今的夫君是吴大人,我儿子与宣穆关系颇为要好。”
苏容妘不知吴家的那些事,只是听宣穆提了吴学子几句,以为段夫人是看在吴学子与宣穆交情的面上才对自己温言,她便颔首倒谢两句。
又略微等了一会儿,所有女眷尽数到齐,县主才终于露面。
当今圣上原本有两个女儿,都在成大事之前亡故了,如今这位县主是他亡弟的女儿,他便更是格外宠爱,素日里的俸银都是比对着公主的排场。
苏容妘抬眸向上首的女子看了看,确实生的端庄矜贵,只是眉眼之中少了些生气,似是都不将面前的人放在眼里,又似是天下万物都入不得她的眼。
她简单说了些官话,便由着周围的夫人们互相说着自家孩子的事,苏容妘这时候才注意到,县主身边坐着的,正是此前为难宣穆的那位孟夫人。
此刻孟夫人也看向了她,眼底里充满了挑衅,而后下一瞬便当着她的面对县主道:“县主您瞧,那个就是苏姑娘。”
姑娘二字被她咬得很重,自然便惹得县主的视线挪移到了她这边。
“姑娘?”县主重复了一遍,“倒是稀奇。”
她这般开口,所有人便都停下了了声音朝着苏容妘这边看。
县主旁边的侍女也在此时发了话:“苏姑娘,进前来回话。”
姑娘这里两个字在一众夫人堆里确实是个笑话,苏容妘似没听到一般,缓步走到了县主面前。
县主将她上下打量一圈,十分中肯道:“模样生的倒是好看。”
但除了一这句,她倒是没有要说旁的意思。
孟夫人坐不住了,主动开了口:“您有所不知,我儿便是被这位苏姑娘的儿子给挤兑出了学堂,前些日子听闻您家的嗣子带着伤回了来,听说就是出自宣穆之手。”
苏容妘听了眉心微蹙,她怎得没听说宣穆与人动手了?
县主原本在听孟夫人前面所言时,面上倒是没什么情绪,可听到后面说动手,她眸光倒是瞬间定在了苏容妘身上。
“此时当真?”
她的孩子确实有一日是带着伤回来的,可无论怎么问,都不说是怎么弄的。
苏容妘手攥得紧了紧,只能如实道:“若说将孟小郎君挤兑走,此事乃无稽之谈,具体发生了何事,若是县主有心,派人在学堂之中一问便知,至于动手一事——”
她顿了顿:“此事我也不知,宣穆归家时从未与我说过这种事。”
孟夫人面色不善地嗤笑一声:“牙尖嘴利,你既那般喜欢去学堂之中打听,那便也去好好问一问,谁不知晓苏学子和县主嗣子动了手?”
她在县主耳边吹风:“要我说裴大人在朝中清正廉明,怎得在这个子侄身上却开始动用起来关系来,那苏学子想来从前读书都是有限,这次小考竟能得头筹,裴大人与学堂先生又是好友,谁知其中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之事。”
她这般一说,旁的其他夫人便开始私下议论起来。
若此事为真,可不止是小考那般简单。
就是皇帝都看重这批学子,得头筹势必要在陛下面前露脸,如今裴涿邂没有亲子,却是要费尽心思去捧一个来路不明的子侄,谁知他究竟安的什么心?
第134章 到我进前来,叫我好好看看
苏容妘的心越来越沉,看向孟夫人挑衅的眸光时,竟也有几分发虚。
是啊,裴涿邂又并非是什么专做好事的大善人,为何要对宣穆那般好?
连带着,她想起了嫡妹在很早之前便与她说,想要她为了宣穆的前程,让宣穆与裴涿邂多亲近些。
她觉得孟夫人说话总是有偏心的,未必是真,可这诸般设想之下,她短暂的怔愣却是被孟夫人顺势放大。
“县主您瞧瞧,她可是心虚了。”
叶吟见情况不对,忙去叫叶听去寻家主。
而苏容妘被诸多双眼睛盯着,此刻也顾不得去琢磨裴涿邂究竟是什么打算,只能率先一步道:“我只是有些没料到,竟会有人心思这般龌龊。”
她说的直白且刺耳,孟夫人当即坐直了身子:“你——”
苏容妘没给她开口的机会,而是对上县主那双不见波澜的眸子。
“学堂中的学子,皆是我大晋子民,裴大人举贤不避亲,竟是要受孟夫人当众诋毁,我也不知孟夫人是不是欺负我初来乍到这才为难我,否则这有关朝堂之事的话怎得不去裴大人面前说,反倒是要放在女眷席面上。”
孟夫人被她的话激到了,还说的都有些急:“我一女眷,如何能去郎君面前说什么?”
“那夫人这些话就该去同孟大人说,怎得如今说到县主面前来,莫不是孟大人不敢,只能叫夫人你出头?”
孟夫人面色一变,既不想叫人听了苏容妘的话觉得她是欺软怕硬,又怕这事真惊动了裴大人,索性将手一摊:“县主您瞧,我当真是说不过她。”
县主瞧着指尖的蔻丹,没说话。
苏容妘便又填了一句:“宣穆当初能入学,便是靠得真才实学,倒是孟小郎君以伴读的名义入学堂,却还拉帮结派欺辱我儿,我自知身份低微只能退让,却未曾想到竟换来孟夫人继续编排,我也想要县主为我做一做主!”
若她没记错,面前这位县主,便是同裴二相熟的那位,想必孟小郎君便是做的县主嗣子的伴读。
只是听闻她所言,县主眼眉微挑,似逗趣般道:“呀,这是还怪罪到我头上来了。”
但上位者随便的一开口,便能叫当场所有人闭嘴不敢言。
可苏容妘已被话架了起来,只能继续道:“民女不敢,只是希望县主莫要听信小人谗言,即便是爱子心切,也要将话都问清楚才好。”
县主眸光闪了闪,倒是也想知这究竟怎么回事。
只是她那个长子太过逆反了些,问些什么都不说,小小的人脾气可半点不小。
她干脆借此机会道:“那便将苏学子唤过来罢,听听他如何说。”
孟夫人还在她耳旁吹风:“这动手之人哪里能承认自己的过错呢?依我看,县主可不能听那狼崽子一面之词。”
县主挑了挑眉:“哦?那此事谁能说明?”
孟夫人正色道:“我儿如今虽不是学堂之中学子,但毕竟也是一直跟在小郎君身侧的,他自能将此事原原本本道出。”
县主说话,但苏容妘却是忍不得:“我还以为孟夫人能请出什么好人来,原是孟小公子,他此前便满口谎话,谁知他会不会记恨我家宣穆故意胡说?”
孟夫人将头别过去:“这里那轮得到你来胡吣!”
她转而看向上首之人,只等着县主发话。
她知晓县主最是在乎这个长子,也听儿子说这位县主嗣子要脸面的很,平日里什么事都不同家里人说。
县主素日里又是个不爱管事的,哪里会喜欢这种攀扯呢?
果不其然,县主只是捏了捏眉心:“也好,那便叫孟郎君过来罢。”
苏容妘面色瞬时间有些不好,只是还没等开口说什么 ,便听见身后有小孩子的声音。
“母亲,你又在乱管我的事。”
众人的视线齐齐回看过去,有一身着华服面色不善的小郎君从连廊出走了进来。
从众人的反应里,苏容妘猜到,这大抵就是哪位县主嗣子郭小郎君。
郭小郎君面色有些阴沉,但因为模样还是孩童的稚嫩,这份火气倒是容易叫人给忽略了去。
他上前几步对县主拱了拱手:“母亲,我在学堂的事您还是别多问了,哪有什么伤,我那是之前不小心摔的。”
没等县主说话,孟夫人抢先一步开了口:“小郎君这是说的什么话,若是真摔,哪里能摔到脸上去?那伤口我看了都心疼,您就别隐瞒了,那苏学子欺负了你,县主定然会给你做主的。”
郭小郎君板起脸来:“这话是谁同你说的?孟誓江是不是?”
孟夫人听着他语气不善地点了自己儿子的名字,心里瞬时有些不舒服,却只能道:“这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哪里用人说呢。”
“什么明眼人,我看都是些有私心的人!”
郭小郎君声音提高了些许,语气实在算不得好:“孟誓江这人太喜欢惹事,现在竟是对我阳奉阴违,娘亲,我不想叫他做我的伴读了!”
孟夫人哪里想过会有这种变故,当即支吾起来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倒是县主道:“都给你换了多少伴读了,孟小郎君之前还是你自己挑的,怎么,如今又不满意了?”
她有些无奈道:“这事咱们日后再说,你回头瞧瞧多少世家夫人都看着你,你还不赶紧退下。”
郭小郎君不情不愿,微微撅着嘴应了声是,还对着旁侧面色不好的孟夫人哼了一声。
可就在他要退下时,连廊处又正好有两个小郎君急匆匆而来,守卫都未曾拦住。
苏容妘是没反应过来时,宣穆便已经急步走到她身侧来:“县主娘娘,此事皆是因我而起,请莫要为难我娘亲。”
郭小郎君来便来了,毕竟这整个别院都是他们家的,可宣穆来此却是很不合规矩。
甚至于来了便说了句这样的话,竟是叫人听出了几分诘问县主的意思。
县主闻言,眉心也微微蹙起,慢慢掀起眼皮便将视线朝着宣穆看了过去,可就这一眼,原本口中要呵令他放肆的话便堵在了喉间。
她似是怀疑自己看花了眼,原本平静无神的眼眸之中竟的陡然闪烁起了些光亮来,连着身子都坐直了些。
她的变化虽不算太明显,但苏容妘离她很近,分明能看出她的变化是因宣穆而起,她心上一紧,直接将宣穆拉到身后来:“你怎么来了,快回去,县主没有为难我。”